“嗯——雖然聽起來很奇怪，不過也可以這麼說罷。”韋千嘯心有餘悸地道，“你不見了之後我居然找不到什麼蛛絲馬跡，實在沒辦法，這才讓教中我的一些親信留意你的消息。直到景瀾出兵之日，纔有人在戚炙揚嘴裡聽到你的名字，立即派人前來通知我。我得知後立即動身，前後費了不少時日，昨夜纔到的運城，沒想到單御民事先得知消息，居然夜襲景瀾大軍，我還來不及去景瀾軍駐地找你，就看到火光一片，你可知我當時的心情……”

“……應該是有點著急吧？”耿昱歡猜測著道。

“什麼有點著急，簡直是要急瘋了，又急又氣又擔心，在心裡把單御民罵了個狗血淋頭，心想若是你出了什麼意外，我要把這兩個王爺都剁碎了喂狗。”韋千嘯說得輕描淡寫，卻流露出當時的焦急之情。

“也不能怪單御民嘛，他又不知道。”耿昱歡嘿嘿笑了下，心中卻也著實感動，道，“那後來呢？”

“後來確認是你逃走了，戚炙揚派出的人也未見你的行蹤，我也在派人著力尋找，我想親自去找你吧，又怕手下的人找到你通知不到我，真是——活這麼大沒經歷過這種心情啊！”韋千嘯哈哈一笑，道，“好不容易知道你在哪裡，卻再次失去你的行蹤，真讓我焦急之餘也忍不住佩服你的本事，你這丫頭，真是讓人放心不下來。”

“我又不是故意的……”耿昱歡咕噥著，心中卻覺得溫暖，“然後呢？”

“然後小七派了個跑腿的告訴我找到個叫耿昱歡的，讓我去看看，我這不就火燒屁股一樣地趕來了麼？”韋千嘯說著說著又忍不住激動起來，“路上我就想著，若真的是你，一定要抓住打一頓，然後拿繩子拴著不讓你亂跑，太能折磨人了，你這到處亂跑的野丫頭。”

“打我一頓？我還想踹你一腳呢！你手下那什麼小七老三小八的，一個個都跟你學得一個德行給我玩神秘，害得我都不知道何方神聖要見我。”耿昱歡沒好氣道，“這些都是什麼人，你那個七龍教究竟是做什麼的？”

“這些都是我的心腹，一共十九人，做什麼的都有，他們手下也有不少人馬，不屬於教中任何分堂，直接聽我命令。”韋千嘯解釋道，“我能放心派出去找你的，就是這些人，其他分堂裡的人，一來是我不大放心，二來他們不直接隸屬於我，不大好派遣。”

“什麼分堂？爲什麼不好派遣，你不是英明神武的少主大人麼——你那個老三說得。”耿昱歡奇道。

“確實英明神武啊，唔，待會要稱讚一下老三，說得好。”韋千嘯笑嘻嘻地點頭，接著解釋道，“既然我是少主，必然是因爲上面還有老爺子在嘛，教中七個分堂都直屬於教主管制，我只能協助，不能直接指揮的。當然若是我讓他們幫我找你也不是不行，不過可能會給你帶來意料之外的危機，我不敢冒這個風險。”

“你也有不敢的事？”耿昱歡奇道，“有什麼危機？”

“廢話，事關你的安危，我怎麼敢胡亂輕舉妄動。”韋千嘯眼睛一瞪，說得理所當然，“教中人龍混雜，我也不敢保證都衷心於我的啊，老爺子本著各盡其職的想法，也不大計較他們對我的想法，說我若是想要繼承他的位子，就要憑自己的本事來服衆——哼。”

“那你是不是也不是很想繼承他的位子啊？”耿昱歡從那下輕哼之中嗅到一絲“你讓老子繼承老子還不想繼承呢”的意味，忍不住問道。

“還真是瞞不過你。”韋千嘯哈哈一笑，“不過這你可不能說給別人聽去，不然老爺子非要再給我找些麻煩事讓我歷練身心什麼的。雖然有趣，但做多了也很乏味，上次碰到了你大概是意外之喜了，哈哈哈……”

“你是說第一次見面，你被一羣山賊強盜追殺，害得我差點被亂馬踩死那次嗎？”耿昱歡回憶了下，道，“他們好像讓你還回什麼東西的樣子。”

“是啊，本應半夜裡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的，可我覺得無聊，光天化日之下搶了他們的鎮寨之寶，引得一羣人來追我，真是有趣啊，嗯嗯，著實有趣。”韋千嘯也在回憶，“而且居然碰到了你，就那樣傻愣愣的停在路中央，真不知是該說你膽大包天，還是無知糊塗呢。”

“……我比較喜歡膽大包天這個說法。”難得兩個人能好好坐下來說起這件往事，耿昱歡一陣懷念，“都沒機會好好問你呢。後來你怎麼又跑到益都去了呢？”

“老三遇到點麻煩事，我去幫他解決，誰知道路上碰到有人刺殺你，我看著你眼熟還沒來得及細想你是誰，就順手救了下來。”韋千嘯忍不住好笑道，“我就奇怪你怎麼能那麼鎮定，說話又那麼有趣，結果一跟你說話就收不住了，差點沒耽誤了正事。”

“然後呢？”耿昱歡道，“我覺得你神出鬼沒得恰到好處啊。”

“我也很奇怪，確實太過湊巧。”韋千嘯沉吟道，“後來我事情辦得差不多了，又想起來你，想說逗逗你再走，卻沒想到就碰到那個林志清被人抓走，幫你們把人救回來，原本想多跟你說說話的，卻又接到的密信不得不立刻動身，真是好多事啊……”

“哦——然後我就到運城去了，似乎都接上了，”耿昱歡點點頭，卻又有些疑惑，“爲什麼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沒有搞清楚，是什麼事情呢？”

“你有什麼事沒搞清楚我不知道，我有很多事搞不清倒是真的。”韋千嘯雙手抱胸道，“說說吧，戚炙揚擄走你是想做什麼，貌似之前你們沒有什麼來往吧？”

“有來往纔怪了呢。”耿昱歡哼道，“根本是他手下白癡抓錯了人。”接著便把那晚她賴在林志清的房裡不走，被誤抓到景瀾的情形大致說了一遍，並著重描述了那迷香的神奇功效，讓她昏迷不醒還不用吃東西，又大略講了講在景瀾遇見言熙珊，以及後面戚炙揚讓他隨行的事情，至於妾室們的爭鬥和戚炙揚對她的意圖不軌統統略去，而戚炙揚說她是圓之光的事情，因爲壓根不信，連想都沒想起來，更別提說起了。

韋千嘯聽得詫異，“我對你的出人意料似乎更加搞不清了，抓錯了不僅沒滅口，還能讓你這麼風光，歡歡，你到底是運氣太好，還是你這個人太過神奇呢？”

“我可沒覺得運氣好，是運氣太差，再加上戚炙揚一時糊塗。”耿昱歡道，“他的手下糊里糊塗，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想得倒是簡單。”韋千嘯不無擔心地道，“我怎麼覺得他好像對你別有用意呢？不然也不會在這緊要關頭，還派出一隊又一隊的親兵到處尋找你。”

“哼，管他有什麼用意，”耿昱歡嗤之以鼻，道，“反正我是死都不想再看到他了，一想到若是再讓他抓到我就眼前一黑。”

“放心吧，只要你以後乖乖待在我身邊，”韋千嘯見耿昱歡對戚炙揚一副深惡痛絕的樣子，心中一放鬆順口道，“十個戚炙揚也抓不走你。”

“奇怪了，我爲什麼要乖乖待在你身邊，我還有很多事情做耶，”耿昱歡撓頭道，“雖然我是很想跟你在一起，可是我還要回益都去見清清一面，還要想辦法讓這場戰爭儘快結束，還要讓單承君能快樂的生活，還要讓——”

“行了，停停停——”韋千嘯頭痛道，“你簡直就是聖人了，你所要做的事情有沒有爲你的將來著想的呢？”

“這些都和我的將來息息相關啊。”耿昱歡道，“我所關心的人如果過得不好，我又怎麼過得幸福？”

聽到耿昱歡這麼說，韋千嘯發現自己居然在嫉妒那些人，煩躁想要撓牆，忍不住道：“那我呢，我過得好不好你可有想過？”

“啊，我沒有想過耶——”耿昱歡後之後覺地道。

“什麼？”韋千嘯眼中簡直要冒出火來。

“真奇怪，我爲什麼會沒有想過呢？”耿昱換自言自語道，“難道說在我心裡你就跟我自己一樣，我好你就好？可是你又不是我，我怎麼會這樣想？還是說因爲你一直表現得獨來獨往又萬分可靠，讓我不由自主的相信你能解決一切問題，能讓你自己的將來一帆風順，完全不需要我的擔心呢？可是你既然這樣問我，應該還是有需要我擔心的地方的……”

韋千嘯一一聽來，心中五味陳雜，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再看那丫頭正緊皺眉頭努力思索的樣子著實可愛，沒來由一陣衝動，走過去擡起那張小臉，不等她回過神來，便輕輕堵住她念念有詞的粉脣，以脣。

沒有閉上的眼睛，把對方的反應看得清楚，似乎能聽到轟的一聲，眼前那整張臉瞬間變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