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禮拜之後，曼哈頓前往倫敦的航程中。
“這麼快就要回去了，我真不想回去。”阮小綿坐在牀邊，看著外面像棉花糖一樣的雲。
她在想，雲摸起來是什麼手感呢？
南爵倒了杯香檳，放到阮小綿的面前，“你喜歡，隨時都可以來，我們現在要回去，將Derrick帶走。”
“這一個禮拜，我都沒有在出現幻覺……”阮小綿執起杯子，輕飲了一口香檳，放下杯子接著說道，“南爵，我真的覺得我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我沒有出現幻覺。”
“不要再想那些了，阮阮，一切已經好起來了，這一個禮拜足以說明，你很好，真的，至於那些東西……”話說到此，南爵輕吻了一下阮小綿的脣。
至於那些東西，他也會調查清楚的。
阮小綿點點頭，“好，我不想，南爵，有你真好，真的。”
“用你說？”南爵輕哼了一聲，“你知道的是不是太晚了？”
“我是認真的，你知不知道我當時好害怕，怕你不相信我……”
“噓！”南爵食指抵住阮小綿的脣，“我說了，不要在想那些了，你只要知道，任何時候，我都會無條件相信你。”
“是……嗎？”阮小綿挑起了一邊的眉毛，“我怎麼不這麼覺得？”
南爵頓時黑臉，“我就是不允許你跟其他男人來往，這是我的底線，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
“好好，我知道了。”阮小綿雙手舉過肩。
說好的無條件相信，原來是這樣的。
阮小綿無奈地搖了搖頭，南爵就是醋王一個，她早已經鑑定完畢了。
飛機緩緩落地。
倫敦的下午，霧氣已經散去了。
阮小綿下了飛機，立刻將手機開機。
有兩個未接來電，是杜成雲打來的。
她立刻撥回去，“師父，您找我啊？”
杜成雲淡淡一笑，“我就是問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快了，妲恩很乖吧？”阮小綿說著，手被南爵握住，與他一起上了車。
“妲恩當然乖了，你放心吧，她在我這好得不得了，你早點回來啊，過兩天還要去度蜜月，把孩子扔下那麼長時間可不行，不僅僅是妲恩，還有Honey一個。”杜成雲苦口婆心地說道。
阮小綿也很想念自己的兩個女兒，很想立刻就飛回去。
不過，明天就可以回去了。
“我知道，師父，這兩天辛苦您照顧妲恩了。”
掛了電話，阮小綿長吁了一口氣，“我想快點回家，我想妲恩和Honey了。”
南爵輕輕捏了捏阮小綿的手，“很快就回去了。”
車子緩緩向前行駛，上了山路，最後在城堡面前停下。
阮小綿下了車，一顆心漸漸提了起來。
這裡很美，可她很討厭這裡，恨不得立刻就離開這裡。
“爹地，媽咪。”南修站在車邊，看到阮小綿，他的脣角上揚起一抹一閃而逝的弧度。
“Derrick。”阮小綿上前，在南修的面前蹲下，“怎麼你一個人出來，莫瑞茲先生呢？”
“他住院了。”南修看了眼南爵，回答道。
難道爹地沒有跟媽咪說嗎？
“住院？”阮小綿微微一怔，“是因爲他的病嗎？”
南修點點頭。
阮小綿緩緩站起身，轉過身看向南爵。
南爵洞悉人心的視線籠罩著她的小臉，“你想
去看看他？”
阮小綿淡淡地應了一聲，“是的，我想去看看他，畢竟我們明天就離開了，我也要跟他告別的。”
南爵沒有阻止，“好，我送你過去。”
“讓樸時完送我過去就好，你留下來陪Derrick吧。”阮小綿說著又看向南修，微微一笑。
南爵聞言，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點點頭，“好。”
“那你們先進去吧。”阮小綿向南爵和南修擺擺手，轉身又上了車。
樸時完也跟著上車，司機這時啓動引擎。
“少奶奶，您的氣色好多了。”樸時完開心地說道。
阮小綿笑了笑，視線落到了窗外，“在曼哈頓這一個禮拜，我沒有再出現幻覺。”
樸時完微微蹙眉，神色認真下來，“少奶奶，您也覺得那是幻覺嗎？”
一頓過後，阮小綿側頭看向樸時完，“什麼意思？你是說……我是覺得很真實，不是幻覺……南爵不讓我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自己也不想想。”
“少爺說的沒錯，少奶奶。”樸時完也不再問。
這幾天，他陪小少爺區草坪那裡看了好幾遍，都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還有那個雜物間，他也去檢查過。
他甚至還問過精神科的醫生，像是精神病患者，如果出現幻覺，到底是怎樣的狀況，會不會有像少奶奶這樣，眼前總是出現這種畫面。
吸血鬼，狼人……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精神科的沒有給他準確的答案，要根據患者的具體情況看的。
四十分鐘之後，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了下來。
阮小綿跟著樸時完來到尼古拉斯的病房門口，“少奶奶，就是這間了。”
阮小綿點點頭，敲了三下門，推開門進去。
尼古拉斯知道阮小綿今天從曼哈頓回來，也知道她會來看他，所以此刻看到阮小綿，他一點都不驚訝。
微微一笑，尼古拉斯淡淡地說道，“怎麼樣了？”
阮小綿看著尼古拉斯身上的病號服，默了默走上前，“還是先說說你吧。”
聞言，尼古拉斯輕笑一聲，“我就這樣，一個將死之人，你覺得會怎樣？”
阮小綿聽尼古拉斯這麼說，心裡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既不傷心，更沒有什麼感到開心的。
她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下，沉默了一會接著說道，“你想不想知道關於媽媽的事情，我可以講給你聽。”
尼古拉斯長嘆了一聲，“只要有怎麼樣？我馬上就要去了，說不定可以在天上見到她，我自己問她不是更好？”
“你確定你能去天堂嗎？”阮小綿忽的這麼問道。
在她心裡，對尼古拉斯還是有一絲絲恨意的。
媽媽到底做錯了什麼，先是被親生父親拋棄，再是被丈夫拋棄。
跟段正宏一樣，面前這個人，好像對媽媽也一點愧疚都沒有。
“你是說，我死後會下地獄？”尼古拉斯笑著問道，並沒有生氣。
阮小綿看著段正宏的眼睛，不卑不亢，“如果你相信這些的話。”
“我相信，我信奉上帝。”尼古拉斯向上望去。
阮小綿眉心輕輕打了一個結，“那你所信奉的上帝一直在看著你，爲什麼你還要拋棄媽媽？”
“小綿，我不是普通人，你不應該用普通人的標準衡量我……”
阮小綿嗤嗤一笑，沒有讓尼古拉斯將話說完，“不是普通人，可是犯了普通人會
犯的錯誤，如果你時刻記著你不是普通人，就不會跟女傭……可能你永遠都不知道被拋棄的滋味，所以纔會說得這麼輕鬆，呵呵，不是普通人。”
真是好笑。
尼古拉斯雪白的眉毛往下垂了垂，“還是說說你吧，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很關心你的病情。”
“我沒有病，我很好。”阮小綿的聲音裡還是有一絲絲的怨恨，“在曼哈頓的這幾天，我好得很，我沒有病。”
“你媽媽也是這樣，時好時壞……”
“你瞭解媽媽嗎？你根本從來就沒照顧過她，你怎麼知道她時好時壞？”阮小綿忽的激動起來，猛地站起身，一張笑臉氣得通紅。
“小綿，你應該冷靜，冷靜對你的病情有好處。”尼古拉斯淡淡地說道。
阮小綿怨恨地瞪著尼古拉斯，“你爲什麼這麼肯定我有病？還是你希望我有病，這樣我就會離開Derrick，你的陰謀就得逞了是嗎？我不明白，就算Derrick想要繼承你的家族，我在他身邊又怎樣？你就那麼容不下我？”
“你看看你現在，小綿，你……你曾經有過精神失常……或者，精神混亂的時候嗎？很明顯，你比一般人都容易激動。”
“我沒有，你說的我都沒有，我……”話說到此，阮小綿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
精神混亂。
她沒有嗎？
有，她有過的，就是那次在錢麗森的辦公室，她被催眠之後，有一瞬間的精神錯亂。
難道，從那個時候開始，已經是她精神病的前兆了嗎？
是這樣嗎？
“想到什麼了嗎？”尼古拉斯問道，默了默又接著說道，“小綿，你不要在逃避了，有些事情，最好在你清醒的時候坐下決定，就像你媽咪那樣。”
阮小綿的大腦一片空間，耳邊“嗡嗡”的響，良久，她纔回過神來，失魂落魄地看著尼古拉斯，“像媽咪怎樣？自殺嗎？你希望我這樣？”
尼古拉斯立刻解釋，“當然不是，小綿，不管怎樣，你是我的親人，這是無法改變的，我只是給你一個提醒，讓你做一個正確的選擇，留下，或是離開，到底怎樣，最後還是要自己決定，我說了，我只是給你一個提醒。”
“是嗎？我要做絕定嗎？”阮小綿淡淡地問道，彷彿在自言自語。
她覺得腦袋很沉，太陽穴“突突”的跳著，頭疼得厲害。
曼哈頓輕鬆快樂的記憶，一下子都沒有了，彷彿那份記憶都是她憑空想象的，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她現在的腦子就很混亂。
尼古拉斯說的沒錯，她曾經卻是精神錯亂過。
那到底代表什麼？
“小綿，我要休息了，你早點做決定吧。”尼古拉斯說完，躺下來，閉上眼睛。
“我知道了。”阮小綿的視線不知道落到了哪裡，失焦了一樣。
輕輕地說完，她緩緩轉身，離開了尼古拉斯的病房。
“少奶奶！”樸時完看到阮小綿失魂落魄地出來，嚇了一大跳，立刻上前問道，“少奶奶，您……”
阮小綿擡手，打斷了樸時完的話。
現在，一點點聲音對她來說，都像是炸彈，她的頭就快要爆炸了。
她又覺得自己像一個不定時炸彈，隨時隨地都會爆炸，傷害身邊的人。
可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算了，她放棄了。
或許，就像尼古拉斯說的，離開時最好的解決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