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花園裡，傳出陣陣鳥鳴。
吃過早餐的洛薩捧著一卷用褪色的舊羊皮紙包裹的書籍，正認真閱讀著。
看他那緊鎖的眉頭，就知道這次閱讀並不順利。
事實證明，他原本的預想是正確的。
安娜沒有藏私的意圖，這本魔法書包羅萬象，完整闡述了一個個火焰屬性法術的構造和原理，粗略數過，起碼包括十二個法術。
但問題是，洛薩看不懂。
鮮血魔法跟這個世界的魔法不是同一體系，就算有共通之處，也不是洛薩這個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人所能發現的。
再加上那些拗口的專有名詞，要想把這本書讀透，讀懂，沒有一個專業的老師很顯然是不行的。
她甚至能聯想到，讓娜得知此事後，會說出怎樣令人窘迫難堪的話來。
她仍舊保持一貫的冷漠作風，見洛薩一直盯著她看，有些繃不住，輕聲道：“昨天我洗牀單的時候，差點被讓娜看穿。”
弓騎兵們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讓娜哼了一聲，小聲嘟囔了句。
讓娜絲毫沒給這些人留情面：“我警告你們，不要真把自己腦袋裡那些東西當做是寶。
“我們往往採用正面衝鋒的方式，接敵前，由我們這種重裝弓騎射擊敵人，擾亂敵人陣腳，接敵後，我們既可以抵近射擊，也能換用釘錘，狼牙棒等副武器，對敵人進行衝鋒。”
這樣一支具裝騎兵，僅是把甲冑穿戴整齊，都要花上個把小時，還必須得有專業的侍從幫忙，普通農夫可不會系這樣的馬鎧。
“但你們應該也見識過翼騎兵了，他們的戰鬥風格，跟你們記憶裡的同袍可完全不同，想好怎麼配合了嗎？”
讓娜若有所思：“聽起來倒像是騎在馬背上兼具機動性和防護的重步兵方陣。”
她神情嚴肅地掃過面前這幾名甲冑具裝的弓騎兵。
真是一支昂貴的部隊！
讓娜皺起眉，聲音變得凌厲了起來：“好一個揚短避長，一個愚蠢透頂的主意！
側衝，背衝，哪一個不比正面衝陣的效果更佳？如果只安排你們正面衝陣，何必給你們配備戰馬？
“你還想要？”
洛薩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至於直接燒掉？
這可是絲質牀單，往後日子還長，哪能這麼浪費。
同樣的價錢，讓娜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分別組建起一支輕裝弓騎兵，一支披甲重騎（衝擊騎兵），以及一支肉搏騎兵。
“什麼？”
所以牀單是必須要換的。
重裝弓騎們面面相覷。
她將換下來的牀單遞給洛薩，很自然地壓低聲音，說道：“找個沒人的地方洗了吧。”
希伯倫城外的弓騎兵營。
“去吧。”
“一羣新兵蛋子。”
就算個體戰鬥力不及拜占庭式具裝騎兵，但以三對一，她覺得自己完全沒有輸的可能。
有些疑惑地看著這個，彷彿這兩天晚上，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女人。
讓娜沉著臉，怒罵道。
一名弓騎兵有些不服氣地申辯道：“我們根本不需要同翼騎兵配合，只要將我們佈置在敵人陣前，跟敵人的輕步兵對射完，換用近戰武器先行衝陣就是了。”
騎兵戰，自然有翼騎兵替你們攔截，你們只需移動到合適的地方，向敵人最薄弱之處發起衝鋒，明白了嗎？”
般若很潤。
“跟我說說，你們一般採用怎樣的戰鬥方式？”
這說明什麼？
說明你們這種戰術，已經被時代所拋棄了。”
因爲這副馬鎧的頭甲，脖甲，胸甲，身甲，看似渾然一體，實則都是可以拆分的，需要依次進行裝配。
弓騎兵們有些振奮道：“明白！”
讓娜騎在那匹名叫葡萄的汗血寶馬背上。
轉身，冰涼的脣印在他的臉上，她低聲道：“本來我不想解釋的，但考慮到你可能會誤會，鬼族是沒有那一層東西的。”
洛薩很遺憾地說道：“今晚芙琳要回來睡了。”
大概是這種冷若冰山的人，被熾熱融化時，免不得就會如涓涓小溪，流水潺潺。
雖然她可以按照一貫的作風，假裝聽不見，但之前這樣好用，是因爲她真的不在乎，可這種事，她很顯然是很在意的。
洛薩忍俊不禁道：“好，我這就去。”
“今天下午都給我滾去新兵營裡訓練去，大人賜予了你們戰鬥技巧，不代表你們就能高枕無憂了。”
洛薩接過牀單。
望著洛薩顯得有些鬼鬼祟祟的背影，般若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大人，還真是很可愛吶。
“嗯。”
般若皺起眉，認真考慮了一下，拒絕道：“不行，我還不想這麼早暴露，我們才談了多久？這麼快睡在一起，已經很過分了。”
有些話，別人一點就通，自己卻受限於思維誤區，難以改變思路。
經轉職後，他們都是優秀的士兵，卻不代表他們就能將記憶中的戰法，融會貫通了，並且推陳出新了。
別的不說，就那一件紫色披風，便足以換來一套騎士的全副盔甲了。
“好吧。”
洛薩背後傳來般若清冷的聲音。
他們皆戴著圓頂的鎖甲覆面盔，只露出眼睛和鼻孔，內裡穿著一套環頸鎖子甲，外罩棉札甲，背後是一條威風凜凜的紫色披風。
胯下的高大駿馬，同樣身披馬鎧，連馬腹都有亞麻布條防護，僅露出一條馬尾。
翼騎兵，瓦蘭吉衛隊，留任老兵，都是經歷了鐵與血才成長起來，將戰鬥記憶融會貫通的精英。
“等一下。”
具裝弓騎還有林地射手，在讓娜看來，雖然舉止老練，但實際上，仍是一羣新兵蛋子罷了。
這就是讓娜給出的評價。
她掙了下，見沒掙開，有些無奈低語：“別鬧了。”
一名弓騎答道：“騎士長，我們採用大楔形陣，前五排的騎兵盡數手持釘錘，後排騎兵除了兩側使用騎矛以外，內側均是我們這樣的重裝弓騎兵。”
洛薩順勢抓住般若的手，和她十指相扣，觸感細膩，令他不禁回想起這兩天晚上的一幕幕。
洛薩抱著木盆，正要離開。
東帝國的具裝騎兵，自從覆滅後再也沒能重建起大規模的編制，君士坦丁堡的皇帝都開始僱傭拉丁騎士了。
這時。
讓娜輕哼了一聲，輕夾馬腹，向城內的方向奔去，她最近真的沒摸魚，但一離開宅邸時間長了，就總感覺自己錯過了什麼。
“這段時間，大人跟般若獨處的機會似乎有些多啊。”
“該死的，這個悶騷的女人，不會已經得手了吧？”
讓娜皺起英氣勃勃的濃眉：“總感覺，他們之間藏著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