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涯上仙氣繚繞,白雪皚皚。天地雲(yún)連成一片白色的世界,萬籟俱寂。
一個紅衣少年,跪在雪地裡。少年對面是三間略顯簡陋的木屋。匾額上寫著“凡人居”三個大字。屋內(nèi)隱隱地傳來琴聲,斷斷續(xù)續(xù),時有時無。悠揚中帶著些許悲涼。
紅衣少年有些昏昏欲睡,口中楠楠自語
“師父肯定又被山腳下那個老太婆罵了,心情不好。我不過是偷偷下了個山而已…也不是第一次…都罰我跪了三天了…”
少年的牢騷還沒發(fā)完,琴聲就止了,從屋內(nèi)傳出一陣斥責
“閉嘴,居然還不思悔改!你屢次偷偷下山,壞了規(guī)矩不說,你…你還招惹凡間女子!”
少年有些委屈巴巴,辯解道:
“師父,真不是我先招惹她的,是她迷戀我這逆天美顏,嚷嚷著非要嫁給我。再說,我…我這不是也沒娶麼”說到最後,紅衣少年有點底氣不足。話音還未落,茶杯,摺扇,墨盤,一個接著一個朝著紅衣少年招呼過來。少年左手接了茶杯,右手接了摺扇,最後一個墨盤飛來,只好用頭來接。臉大的墨盤齊整整地倒扣在頭頂上,濃墨順著少年的臉流淌下來,衣服,雪地都染成了黑色。少年苦不堪言,帶著哭腔說道“師父,說好的不打臉。你…你…你…”
室內(nèi)的人從屋裡走到少年面前,粗衣散發(fā),俊朗的面容略帶滄桑,卻也還是一副少年模樣。他眉頭緊皺,怒目圓睜,沒好氣地吼道
“祁向暖,你一個修仙問道之人,天天滿腦子的風月之事,這臉,要與不要,有什麼關係!”
祁向暖不以爲然,回嘴道“我是個半仙,身體裡有一半凡人的血,心向凡人之事兒,也是理所應當??墒菐煾改悖莻€正經(jīng)的仙人,仙界大名鼎鼎的雅賢君,不也爲了一個凡人,自甘墮落到這凡間望月涯上,守著那個老太婆生生世世,日日受著生離死別的煎熬麼!”
祁向暖越說聲越大,像在爲自己爭辯,更像爲他的師傅雅賢君抱不平。雅賢君氣的渾身顫抖,伸出右手,指著祁向暖,從牙縫裡一字一字地擠出了四個字
“你!給!我!滾!”
祁向暖知道自己這次摸到老虎屁股了,趕緊連滾帶爬的起來
“滾滾滾,我滾就是了。我滾去陪青牙泡冰池。去去我身上的兇性,您老人家…保重身體”說完一溜煙地跑了。
望月涯是一座高聳入雲(yún)的仙山,山上極寒,一年四季都在飄雪。只有極少的一些有點道行的耐寒植物生長。除了師徒二人,山上能出氣的,也就是青牙了。這條小青蛇是一隻上古兇獸,這山上的寒氣正好可以除了它身上的兇性,日日泡在裂冰池裡,受仙氣渡化,經(jīng)過這幾千年的時間,已經(jīng)長成了一隻可人的小靈寵。祁向暖泡在裂冰池裡,撫摸著纏在脖子上睡著的青牙,想著上次下山在聽風軒的遭遇,一個小白臉,拿著個噁心的大老鼠,好一頓的顯擺,惹的聽風軒的頭牌小牡丹,花枝亂顫,整個一個下午,都沒搭理過祁向暖。白白搭了十兩銀子不說,回來的路上還碰見個夜叉,非要跟他成親。惹得師父大怒,罰了他在大雪裡跪了三天,想想這些,祁向暖真是好一頓的不爽快。想著趁著師父忙著生氣,一定要下山搬回一局。想到這,祁向暖立即動身,帶著青牙下山去了。
聽風軒可是恩城最熱鬧的地方,能吃能喝能賭,能聽書,能聽曲兒還有各種類型的美女作陪,三教九流,妖魔鬼怪都會來這裡湊熱鬧。祁向暖將青牙藏在懷中,朝著聽風軒的方向悠哉悠哉地去了,這一路上他也沒閒著。
“花姐,今天又漂亮了呢”
祁向暖遠遠地跟識香閣的花掌櫃打著招呼,一邊從雲(yún)彩裡抽出一縷,用仙法換化成一朵牡丹花兒給花掌櫃丟了去?;ㄕ茩櫧舆^花兒,害羞地丟給祁向暖一個大大的媚眼。走過識香閣,迎面就是成衣坊,掌櫃吳依正拿著一塊剛剛染好的料子晾曬。祁向暖抓來幾尾池塘裡的錦鯉,扔上去,頓時幾尾錦鯉便暈染到料子上,活靈活現(xiàn)。吳依對著祁向暖津津鼻子道
“哼,幾尾魚就把我打發(fā)了,看你那滿臉春色,肯定又要去聽風軒找那朵爛牡丹”說話的功夫,吳依將一盆子染料用的水朝著祁向暖潑過來,祁向暖習慣性地躲開,用手指指吳依
“你這個小辣椒,等我回來收拾你!”
轉身接過不知道是哪家姑娘遞過來的蘋果,順手啃了一口,走了幾步又故意從河邊盥洗衣服的女孩身邊經(jīng)過,接過他們送來的蓮花,順手將蓮花戴在頭上,拍著胸脯說
“修什麼仙吶,做個平凡人,快活勝神仙”
今天的聽風軒比之前都熱鬧,全因新來了一位姑娘,不但人長的清新脫俗,還彈的一手好曲。祁向暖一進門,掌櫃的風四娘就迎了上去。挽著祁向暖的胳膊說道
“哎呀,祁公子,可是有日子沒來了。今兒正巧牡丹有空!”祁向暖瞟了一眼風四娘
“四娘,聽說你這新來了一個百蝶姑娘,怎麼?有人了?”
風四娘面露難色,結結巴巴地說道
“祁公子,還真不巧……”
祁向暖白了一眼風四娘,心有不爽,隨手拿起身邊桌上的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讚歎
“好酒”
回身還想要再來一杯。目光卻對上了坐在桌邊的少年。這少年一身白衣,面容白皙,丹脣微抿,一雙明眸嵌在修長的雙眉下,炯炯地發(fā)著光,攝人心魄。祁向暖不禁一愣,這樣動人又深不見底的雙眸,他還是第一次見。祁向暖舉著酒杯,略微有些尷尬。轉手摘下頭上的蓮花,送給白衣男子
“送你,謝謝你的酒”說完轉身向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