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間所有人的心底都涌起了一絲不詳?shù)母杏X,方策強忍著來自心底的顫抖問,“誰?是誰醒了?”何紫萱的臉色白的像紙,她把兩隻手緊緊的攥在一起,想要獲得更多的力量,她使勁兒嚥了一口口水說,“是,是蚩尤!”
“什麼!”所有人一起驚叫了出來,蚩尤是上古時代九黎族部落酋長,中國遠古的武戰(zhàn)神,傳說他有八隻腳,三頭六臂,銅頭鐵額,刀槍不入,善於使用刀、斧、戈作戰(zhàn),不死不休,勇猛無比,就連炎帝都不是他的對手。方策看了看眼前這幾個人,禁不住長嘆一聲,以他們幾個的靈力,就算再加上十倍二十倍也抵擋不住蚩尤的一擊。況且還有那個陰險狡猾的何爲幫忙,只怕這次真是有來無回了。
“怎,怎麼辦,不然我們跑吧?”唐一凡再一次感到從頭到腳徹底的冰涼感,在方策等人面前他尚且微不足道,何況是面對那個只在神話故事裡出現(xiàn)過的遠古戰(zhàn)神蚩尤呢,只怕人家揮揮手自己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墒撬奶嶙h遭到了方策堅決的否定,“不行!何叔還在裡面,我們不能見死不救!況且如果甦醒過來的蚩尤真的被何爲所控制的話,只怕是人間的又一次浩劫!以我們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如果那樣的話,還不如奮力一搏,或許還有生還的可能!”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都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按照方策所言,到底有幾分的勝算??删驮谶@時,從更深處傳來的吼叫聲越來越清晰,甚至能夠感覺到重物踏在地上時所引起的震動感。方策臉色一變,萬分堅定的說,“紫萱你再試一次,把我放下來!”
不知是因爲平時工作時習慣聽從方策命令的關係,還是身體做出的慣性反應,話音未落,何紫萱已經(jīng)再次結出發(fā)著光的印記,源源不斷的朝那些捆綁著幾個人的樹藤打了過去。一遍,兩遍,三遍……十遍,二十遍,三十遍……直到何紫萱的額頭和鼻尖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那些樹藤始終堅定不渝的緊緊束縛著那些入侵者,動也不動。
“該死!”何紫萱咒罵一聲,不停的在腦海裡尋找曾經(jīng)學過的控制樹藤的咒語??墒悄菞l咒語好像一個調(diào)皮的孩子般不停的和她捉迷藏,何紫萱越著急,就越記不起來。而與此同時,那些低吼和腳步聲越來越密集,越來越清晰,不停的在她的心底怒火上澆油。
“姑奶奶,你快一點兒好不好,他,他要來了!”唐一凡越緊張越覺得小腹一陣發(fā)脹,再這麼下去說不定就會有熱流奔涌而出了。何紫萱急的抓著頭髮,恨不得把腦袋劈開來抓出那條咒語。就在這時,何不同的聲音忽然從遠處傳來,“紫萱,跟我念!”一長串低沉的咒語清晰的灌入何紫萱的耳朵裡,她緊鎖的眉頭瞬間舒展開,稍稍鎮(zhèn)定心情後有條不紊的一遍又一遍的念動咒語。
只見那些樹藤觸電般的舒展開來,三個大男人“噗通噗通”接連落在地上。方策和曉悟還好,藉助下墜的力量穩(wěn)住身形,雙腿微屈化解了地面的反作用力,穩(wěn)穩(wěn)的站住了。只有唐一凡被摔了個四腳朝天,躺在地上不停的哎呦。眼前的情況刻不容緩,方策和曉悟一邊一個架起唐一凡,回頭對何紫萱說,“你在前面帶路,咱們必須馬上趕過去!”聽了他的話,何紫萱立刻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方策不管唐一凡的大喊大叫,快步跟上何紫萱,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越接近那個地方,幾個人的身形就越搖晃,到了最後,幾乎是一路趔趄,連滾帶爬。唐一凡臉色發(fā)青嘴脣緊咬,他甚至能聞到從自己身上發(fā)出的淡淡的尿騷味兒。他心裡那叫一個恨啊,辦案這麼多年,見過無數(shù)常人不能接受的狀況,就連在那起碎屍案的現(xiàn)場,他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看著其他同事吐的一塌糊塗,可現(xiàn)在自己竟然在什麼都沒有見到的情況下尿褲子了,如果被別人知道,豈不是要笑掉大牙。唐一凡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極力掩飾自己的異樣,卻發(fā)現(xiàn)方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
周圍的樹藤由密集變得稀疏,露出掩藏在其中的一座座用天然巨石搭建的小屋來。讓人奇怪的是,這些小屋周圍都散發(fā)著不同顏色的光芒,而且有強大的靈力在周圍流動,讓人不敢輕易接近。方策問,“這就是天人祖先長眠的地方嗎?”何紫萱說,“是的,我們的祖先在臨死前都會來到這裡,修建屬於自己的陵墓,其實就像你看到的那樣,他們的長眠之地很簡單,只有一間石屋而已。常言說得好,廣廈萬間臥眠七尺,我們天生擁有一般人沒有的靈力,早就看透了塵世間的得失,死後能夠這樣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
方策點點頭表示同意,卻看到這些石屋之間似乎有三四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高高的聳立,顯得那麼的與衆(zhòng)不同。方策問,“這又是什麼人的陵墓,難道是天人族長特有的待遇嗎?”何紫萱搖頭苦笑,“每個天人都是一樣的,即便是族長也不會有特殊待遇,你們看到的是戰(zhàn)神的陵寢!”方策的腳步一滯,緊張的對何紫萱說,“我們已經(jīng)到了嗎?”
“不,應該還有一段距離,”何紫萱解釋說,“蚩尤不是一般的戰(zhàn)神,他生性殘忍嗜血,勇猛好戰(zhàn),即使是死後靈魂也時刻惦記著復仇大業(yè)。就連黃帝也把他的樣子畫在旗幟上,震懾其它部族,可想而知,他是多麼的可怕。所以在蚩尤死後,我們的族人擔心他有一天會甦醒過來繼續(xù)挑起戰(zhàn)爭爲禍生靈,所以設下層層禁制將他圈在其中,所以他的埋葬之地並沒有和其他戰(zhàn)神在一起?!眱扇艘粏栆淮痖g,就見一對佈滿金色羽毛的翅膀微微晃動著出現(xiàn)在了遠處的半空中,何紫萱驚的面無血色,她一把攔住方策說,“蚩尤,已經(jīng)來了!”
那一對巨大的翅膀像是黑暗裡燃起的指路明燈牢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唐一凡覺得剛剛乾爽一點兒的褲子此刻又溼了。那可是上古的戰(zhàn)神啊,就算這麼遠遠的看到冰山一角也覺得心靈受到了強烈的震撼。他大腦裡一片空白,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逃!
雖然大腦纔剛剛產(chǎn)生這個念頭,身體卻已經(jīng)行動起來。就在方策一愣神的功夫,唐一凡已經(jīng)衝了出去??墒?,在極度混亂的情況下,他跑的方向不是朝著出口,而是直奔蚩尤那邊而去?!盎貋?,快回來!”何紫萱驚的大呼小叫,方策連忙捂住他的嘴巴,和曉悟一起跑了出去,想把唐一凡抓回來??墒遣恢朗遣皇翘用谋灸茉谥涮埔环驳乃闹?,還是已經(jīng)嚇壞了,他連竄帶蹦跑的飛快,方策直追出去百十來米才一把拽住他的肩膀,同時曉悟從後面一撲,死死的把他按在了地上。
“唔,唔唔唔!”唐一凡被壓的喘不過氣來,只能發(fā)出幾聲無力的哼哼。方策在他耳邊小聲囑咐道,“別出聲,你想找死,我們可不想陪葬!”唐一凡配合的點點頭,曉悟這才放他起來??墒俏kU已經(jīng)近在眼前了,他們不僅看到了那對招搖的翅膀,更看到了半個牛頭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視野當中。一時間,狂風捲著嘶吼聲朝他們猛的砸了過來,連空氣都變得稀薄。每個人都在努力的喘息著,擡手遮住眼前的氣流,越是恐懼就越想看的清楚一些。
充斥在身體每個部位的懼意忽然在心底聚集起來,讓他們不能支配四肢的動作,汗毛倒豎著站在原地,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那個龐然大物在他們面前一點一點拼湊完全。那張巨大的牛臉上長著一張血盆大口,原本應該吃素的牙齒參差不齊的齜了出來,每一顆都有人的拳頭大小。曉悟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要是被咬上一口,霎時就要筋斷骨折。他往方策那邊湊了湊,壓低了聲音說,“小方,這回咱們要怎麼辦?我衝大餅饅頭髮誓,你要是能把我安全帶出去,我每頓都減少一半的食量,你看怎麼樣?”
能在這種時候還惦記著吃,曉悟已經(jīng)是一名合格的吃貨了。方策無奈的一笑,“你要是能讓大家全身而退,我情願多提供一倍的食物!”此話一出,曉悟的眼睛忽然一亮,賊笑著說,“就等你這句話了!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可不能反悔!”方策一愣神的功夫,就見曉悟一揚手,就有一團金色的光芒狠狠的衝那張牛臉砸了過去。
所有人眼睜睜的看著他有所動作,電光火石間根本來不及反應。方策急的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但是已經(jīng)晚了。蚩尤巨大的牛頭已經(jīng)完全轉(zhuǎn)向他們這邊,一雙通紅的牛眼不太靈活的四處尋找攻擊他的東西,併發(fā)出一聲狂躁的怒吼。
“小五,你要害死我們啊!”唐一凡氣的一拳頭打向曉悟,曉悟靈巧的朝邊上一躲,笑嘻嘻的說,“你彆著急,接著看!”只見就在蚩尤開始向他們這邊移動的時候,從另外一邊冒出一束光柱,重重的砸在了牛臉上。衆(zhòng)人忍不住捂臉,爲那邊情況不明的何不同感到著急??蛇@一切還沒有結束,曉悟又是一個光球,那邊又是一束光柱,才甦醒過來還沒分辨清楚方向的蚩尤一時間被弄的暈頭轉(zhuǎn)向,不停的在原地打轉(zhuǎn),卻不再繼續(xù)前進了。
“原來你是存的這個主意!”方策不禁爲曉悟的急智叫好。但這也只是暫時拖延蚩尤的進一步行動,多則一刻少則幾分鐘,他就會弄清楚眼前的情況,然後選則一方發(fā)動攻擊,這樣一來無論對他們還是對何不同,都會造成致命性的打擊。於是方策果斷下令,“我們趁這個機會立刻趕過去支援何叔,然後一起對付這個怪物!”何紫萱顯然對方策嘴裡“怪物”的稱呼十分不滿,她瞪了他一眼說,“千萬不要小看對手,不然吃虧的會是自己!”
雖然嘴上這麼說,每個人的動作都不慢,就連唐一凡也不甘落後的自己伸開兩臂,等著方策和曉悟架起他。方策第一次體會到團隊合作的迅速,幾個人各自拿出最緊張的備戰(zhàn)狀態(tài),以最快的速度趕往何不同附近。方策邊跑邊在心裡想象那邊的情況,面對何爲已經(jīng)是略顯吃力,再加上這麼一個大傢伙,真是要了何不同的老命了。而在他旁邊的唐一凡更是不停的腦補何不同被折騰的頭破血流滿身傷痕的模樣,不知爲什麼,他竟然有那麼一點點的興奮。
在不清楚對方實力的情況下,方策能做的只有拿出十二分的靈力戒備。但這麼想的似乎不止方策一個,向前行進的過程中,幾個人身上都漸漸散發(fā)出不同程度的氣場,就連唐一凡的臉上也隱隱含著一股殺意。來自蚩尤腳下的震動越來越劇烈,顯然他開始發(fā)怒了。方策叫了一聲“快”,竟然超過何紫萱跑在了前面。
一直遮擋住他們視線的是大團大團在空中互相纏繞的樹藤,當他們貓腰從縫隙中擠過去的時候看到,場面果然像他們所想的那樣血腥凌亂。但是,倒在地上傷痕累累的那個並不是何不同,而是何爲。此時此刻,他正發(fā)出痛苦的低吼聲,半躺在一塊兒棱角分明的大石上,方策有理由相信,他的痛苦有一部分是來自於身下的石頭。
“二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何紫萱顯然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何不同一邊繼續(xù)朝蚩尤擊出力量不同的光束,一邊笑嘻嘻的對他們說,“怎麼樣,我還是挺有幾下子的吧?”可是方策注意到,蚩尤雖然像沒頭的蒼蠅一般亂轉(zhuǎn),但他只能在一個較小的範圍裡活動,無論如何也跨不出那個圈子。方策衝何紫萱努努嘴,何紫萱立刻明白了,對何不同說,“我說的嘛,原來是那些禁制在起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