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子川過去接封嫣嫣。

先前打過電話,所以車到的時候封嫣嫣已經在續門口侯著了。

她臉上帶著不尋常的蒼白,整個人的身體也是軟得可怕,料昕延扶著她才能站穩。

這麼久了,她還沒在悲傷的情緒當中走出來。

料昕延要一道去。

封子川沒料到,語氣尋常得道:“我只讓人訂了兩張機票。”

他下車,將後座的位置讓給他倆。

“無妨,到機場購買也一樣,”料昕延頓了頓,“畢竟我過去比你管用。”

這話倒是不假,封子川上了副駕駛座,下意識得回頭看了眼封嫣嫣。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一向粘人的小表妹突然就跟他生分了。

現在在她的心裡,只有料昕延能靠得住,他這表哥又算得了什麼……

封子川心裡涌起一陣不舒服的感覺,很快又平息了下去,他暗想自己在矯情什麼,料昕延是她的丈夫,她不靠著他還能靠誰?

畢竟,未來很長的人生,她可能都跟料昕延綁在一起。

田軍開車駛往機場。

d市不是熱門城市,何況是這個點,人並不多,料昕延輕易得買上了票。

一行三人過安檢,上到飛機的商務艙。

料昕延問空姐要了毛毯,小心得給封嫣嫣蓋好了。

自始自終,封嫣嫣一字未言。

封子川側頭看著料昕延細心照顧嫣嫣,五官在不知覺中柔和了下來。

料昕延有注意到他的視線,擡眸回視,一臉平靜的樣子。

封子川對他笑了下,低頭繼續看手中的報紙。

兩斜後,飛機到達d市機場。

侯秘書在這邊已經租好車和司機,早早得就在機場外等侯了。

車子直奔警察局。

封子川下車跟負責此案的指揮員交涉,表明了身份說明了這邊的情況,指揮員才同意半夜行動的時候他們能在場,但是隻能守在隱蔽處,不可打草驚蛇。

封子川同意。

當夜,他租來的車隨著警察這邊的動向而行動。

晚十點,黑色的奧迪車停靠在呂賓館對面的停車場。

封子川從煙盒裡抽出根菸點上,側身把煙盒伸到料昕延跟前,“你來一根嗎?”

這麼等著發睏,抽根菸解解困也好,料昕延伸手從中抽出一根來,說了聲謝謝。

車窗搖下了一條縫,好走走車廂內的煙氣。

封嫣嫣盯著呂賓館的大門,眼睛都沒帶眨一下,執著得等著殺害母親的罪人出現。

時間又過了半斜,料昕延皺眉道:“怎麼還沒開始行動?”

封子川低頭看錶,蹙眉,“可能有意外情況,再耐心等等。”

話音剛落,封嫣嫣突然打開車門,瘋狂得朝賓館門口一個篡色風衣的年輕女人撲了過去!

封子川和料昕延同時怔了一下,下一秒不帶猶豫得立即下車,朝著封嫣嫣追了過去。

封嫣嫣像被打了興奮劑,上前伸手一把抓住風衣女人的頭髮,兩個女人同時尖叫起來!

“啊!”風衣女人痛呼。

“張雅麗,你可真是讓我們好找啊!”封嫣嫣語氣冰冷冷的,她憤怒得大喝道:“你該爲你們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韓雅麗的面孔瞬間變得驚恐起來,她瘋狂得掙扎,想將頭髮從封嫣嫣的手中扯出來。

封子川和料昕延追過來,他們並不識韓雅麗,所以這會是二丈摸不到頭腦!

“嫣嫣!”封子川皺眉看著她。

“哥,就是她,她是那狐貍精的女兒!”封嫣嫣激動得說著,手上的勁使得很大,韓雅麗吃痛得往後仰著頭,她驚恐得道:“姐姐,姐姐你聽我說……”

說話間,她包裡的手機響了,她顧不上頭皮的痛,伸手就要去拿電話,下一秒,手機就落在了料昕延的手裡。

他扯動了下嘴角,“想通風報信?”

韓雅麗眸光灰暗了下來,仰著頭,整個人都很頹然。

那邊警方的人也圍了過來,爲首的負責人很生氣,他盯著封子川,“你是怎麼跟我們承諾的!現在這種情況,人要是跑了我們可不負責!”

封子川很冷靜,“抱歉,我妹妹只是見到人了太激動,警官,趁這會還沒引起大騷動,是不是先將人帶離……”

警方的人立即要將韓雅麗帶離,偏封嫣嫣抓著她的頭髮死活不放手,她整個人像是夢魘了一下,深怕一放手,眼前的人就跑了,那麼母親的命誰來還?!

料昕延按住她的肩低聲道:“嫣嫣,她可能都不知情,你抓著她沒用,真正的兇手還在樓上,現在警察都在,我們不會讓人跑掉的,聽話,來把手鬆開。”

他一邊勸著一邊將她的手指慢慢掰開,手中的東西沒了,封嫣嫣纔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樣,她大口大口的喘氣,縮在他的懷裡,眼淚譁在流。

料昕延看了眼封子川,扶著封嫣嫣先往回走了,去車上等著。

封子川遞給警官根菸,同他走到一邊說話,“警官,他們住幾號房,不如讓我上去試試。”

“那怎麼行……”

“他我認識,不是什麼窮兇惡極之人,犯不著用這麼多警方……我說服他下來,也省得引起騷動了。你不同意,我也可以自己上去。”

警官用怪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封子川回以平靜得笑。

封子川往回走,跟料昕延要上了韓雅麗的手機,然後看了眼封嫣嫣,“我上去一趟,你看緊她了,別再讓她做出什麼過激行爲來。”

料昕延應了聲好。

封子川轉身往賓館走去。

到達樓層,封子川從電梯裡出來,一邊跨步往805房間走去,一邊低頭看韓雅麗的手機。

韓吉很聰明。他來d市說是來看望老朋友,老朋友給他們訂的房,這樣警方也就查不到了。

如果不是有人無意間看到了監控,還不知道他們跑來d市了。

封子川翻著電話本,直接略過存儲爲爸爸媽媽名稱的號碼,翻到了最底部直接是號碼顯示的號碼。

韓吉和那個女人的電話號碼早停用了。

封子川停在805號房間前,將號碼撥出去,拿到耳朵聽著。

電話在嘟了兩聲後被接通,蒼老的男聲傳來,“小麗……”

封子川嘴角揚起冷笑,他說話,“開門吧,小姑父。”

……

“果然還是被你們找到了。”韓吉在電話那頭苦笑,“小麗呢,你們把她怎麼樣了?其實整件事都不關她的事,你們放了她。”

“放不放就要看你的誠意了,”封子川聲音依舊冷,“或者你可以讓你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便宜女兒替你將獄底坐穿。”

下一秒,電話掛斷了,805室的房門被打開。

滿臉胡碴的韓吉出現在門後,還有那個女人,披頭散髮的,惶惶得如驚弓之鳥。

封子川放下手機,還未開口說話,有兩個警員衝了過來,將韓吉和胡琴扣走了。

看到韓吉和胡琴被帶出來,守在外頭的封嫣嫣一下子就激動了,想要衝過去打他,料昕延緊緊將她扣在自己的懷裡,他抱著她說話,“嫣嫣,冷靜點!”

封嫣嫣怎麼可能冷靜得下來。

她尖叫著,哭喊著問他,“爲什麼,姓韓的,我媽到底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你要那麼對她!你告訴我,爲什麼!”

韓吉看了她一眼,眼神痛苦,欲言又止,下一秒,頭垂得更低了,被警方帶走。

封嫣嫣痛哭流涕,覺得就是個笑話,她親生媽媽被自己的親生爸爸害死了,哈哈……

她的情緒如預想中的那樣直接崩,料昕延緊緊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懷裡,低聲道:“好了,好了,壞人已經被抓了,不哭了……”

封子川下來,沉默了一下吩咐料昕延先帶封嫣嫣找家酒店開房休息,他得跟著去警局。

封嫣嫣不走,她一定要跟著去警局,她抹淚,咬牙切齒得道:“我不走,我要他親口跟我說是怎麼害死我媽的!我要問問他,他是怎麼下得去手的!

她說罷,眼淚又糊了一臉。

她堅持,封子川沒法,只得將她帶往警察局。

得到允許,封子川能跟韓吉會面。

封嫣嫣情緒控制不好,也怕會面過程中她會對韓吉做出什麼事來,被拒絕見面。

她有料昕延陪著,在外頭等侯。

房間內,韓吉被帶進來,同封子川面對面坐著。

靜默了會,封子川將煙拿出來,問他,“抽菸嗎?”

他的心情其實挺平靜的,人抓到了,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韓吉顫抖著手,從煙盒中抽了一根,慢慢得點上。

封子川手中轉著打火機,有很多事情想問,卻又不知道該問點什麼,最後才道:“值得嗎?”

韓吉吐出一口煙來沒說話。

“爲了那樣一個女的,值得嗎?”

韓吉說話了,“值不值得,事情已經這樣了……”

封子川啪把打火機按在了桌面上,他蹙眉說話,“你跟我小姑結婚的時候我雖然還小,可很多事還記得清清楚楚,她爲了嫁給你絕食進了醫院搶救,爲了生活辛辛苦苦將你那個破廠子經營壯大,十多年的夫妻啊,你們還有嫣嫣這個血脈,這些東西,難道真的比不上外頭女人的一根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