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姨給料昕延收拾客房，莫旋今天沒課，在家裡練習鋼琴，路燈下的小姑娘這個曲調一直在屋裡迴盪。
她彈的比之前已經好不少了，至少不是斷斷續續的了。
莫茜薇靠在陽臺的太陽椅上，盯著頭頂上遮陽的傘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笨和二笨蜷縮在椅子旁，哈哧哈哧的吐舌喘氣。
料昕延推著輪椅出來，看了她一會才問道：“你有心事，今天都不在狀態內。”
莫茜薇側頭，隨著她的動作髮尾直接垂落在地上了。
料昕延伸手將她的長髮撩起來放回到椅子上。
莫茜薇答非所問，“長髮看著挺礙事的，你說我剪成短髮好看嗎？”
料昕延看著她那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美長髮，輕笑了聲，“聽說女人一旦感情受損，就愛拿頭髮出氣。剪斷長髮好像就會新生。”
莫茜薇也跟著笑起來，“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換個造型。”
剪掉三千煩惱絲，不見得煩惱就會少一些。
料昕延像是笑了，“想剪就剪，只要你自己捨得。不過我建議在婚禮後，短髮穿婚紗感覺會少點什麼。”
莫茜薇坐起來，曲起腿來衝他微微笑著應了聲嗯。
晚上她留在家裡吃飯。
飯桌上，莫少庭饒有興致得跟料昕延說著婚禮上一些事情的安排，莫茜薇只負責聽，並沒有吭聲。
飯吃到一半，她手機響了，莫茜薇拿起來一看，表情微凝，很快便動手按了拒聽鍵。
料昕延坐在她旁邊，側頭問她，“怎麼不接？”
“賣保險的，已經給我打了好多電話了。”莫茜薇撐著手按了下太陽穴，淺笑著道。
話音剛落，手機又響，莫茜薇蹙眉說了聲好煩，將手機關機了。
料昕延視線落在她的黑莓手機上，淡笑了下，回頭繼續跟莫少庭說話。
莫茜薇吃著菜開始心不在焉了。
飯後，莫茜薇坐著陪莫旋玩五子棋，棋面兩色棋子撕殺的很激烈，旋旋學了幾堂五子棋課，儼然就能把棋子運用的自如。
莫茜薇感嘆，課也不算是白上了。
旋旋放下一枚白子，堵住了黑子的去路，然後側頭問道：“小姑姑，你結婚的時候我是不是能穿得很漂亮。”
“當然了。你要當花童的，穿得要跟小天使一樣。”
莫旋見電視上的小花童都是一男一女的，“那洛洛是不是也要來？”
莫旋沒有見過家裡別的親戚的孩子，認爲洛洛來家裡住過幾晚，從關係上來說應該是很親蜜的，而且洛洛跟她玩得也很好，自然地認爲男花童應該就是洛洛。
她提到的這個名字，讓莫茜薇愣了下，也讓坐在旁邊跟料昕延說話的莫少庭頓住。
料昕延敏感得察覺到了什麼，他好奇得問道：“洛洛是誰？”
“洛洛是……”莫旋興高彩烈要回答，被莫少庭喝住了，“旋旋，你該去進屋睡覺了。”
“可是爸爸……”莫旋想說棋還沒下完呢，對上了莫少庭嚴肅的臉，便什麼話也不敢說了，乖乖起身進房間了。
莫茜薇垂眸動手將棋子收起來。
料昕延越發覺得不對勁，“你們誰……能回答下問題？”
“朋友的孩子。”莫茜薇笑了笑，“剛開始挺要好的，現在鬧掰了。”
莫少庭俯身拿過茶幾上的煙盒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沒說什麼。
料昕延便勾了勾嘴角，幽默得道：“那一定是掰得特別難看。”
莫茜薇淺笑了下，起身把五子棋放進櫃子裡，然後看了眼表道：“那我先走了，還得回去收拾東西呢。”
莫少庭起身，“讓小張過來接你吧。”
“不用，我打車就行。”莫茜薇從沙發上拿起包，想到什麼，過來俯身跟料昕延說話，“明天早上我給你打電話，你不用太早起來，今天晚上就好好休息。”
料昕延微笑著點了點頭。
莫茜薇又跟莫少庭說了再見，轉身出去了。
下了樓，她拿出手機，邊開機邊往小區門口走，正要伸手攔車，一束強光就照了過來，刺眼的光線讓莫茜薇下意識擡起手來遮擋瞇起了眼，等適應了一下，她才迎著光線望過去。
強光之後，隔著玻璃，是封子川面無表情的臉。
她猶豫了一會，走了過去。
封子川伸手將副座的車門打開了，示意她上車。
莫茜薇站在車門旁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封子川咳嗽了下，輕描淡寫道：“料昕延今天出院了吧，我想不出你還能把他送到哪兒去。”
料昕延在這個城市可以說是沒什麼親戚，他可是未來“妹夫”莫少庭多半也會把活攬到自己身上。
他猜準了。
莫茜薇抿了抿脣，“如果今晚我在這兒睡下了呢，你要等到天亮嗎？”
“不是沒有等過。”封子川說話著伸出手背捂著嘴咳了下，“上車，還是等我下去拉你上來？”
莫茜薇想著還有戒指要還他，在這邊小區門口這麼說話也並不適合，微嘆了口氣上車了。
封子川發動車子，緩緩得調了個頭駛離。
一輛出租車駛過，後座倚著車窗在看外頭的榮妍咦了聲……那是莫茜薇和封總吧？
她……不是要跟料昕延結婚了嗎？
車窗外霓虹閃爍，靜下心來看著也別有一番滋味。
莫茜薇穿了小外套，覺得車廂裡有些熱了，開了一點點車窗讓晚風吹過來。
靜默不語的封子川劇烈得咳嗽了兩聲，嚇得莫茜薇又將車窗給關嚴了。
這個小細節，卻讓封子川心生歡喜，他咳嗽著道：“我沒關係，你開著吧。”
莫茜薇動手將小外套脫了，露出光潔的手臂，她把衣服抱在手上，若無其事得問道：“你去看醫生了嗎？”
“有點上火吧。”封子川跟著無所謂得應話。
“咳嗽也不不定就是上火了，也可能是感冒引起的寒咳。”
“你這麼懂，不去學醫可惜了。”封子川咳著還跟她說笑話，“總之多喝點水吧。”
莫茜薇惱火於他的固執，難道忙著去醫院看一下的時間都沒有？她哼聲，“隨便你，反正身體是你自己的。”
封子川咳嗽了下不語。
莫茜薇打開包，把錦盒掏出來放到車前面，“這個還給你。”
封子川視線落到錦盒上又移開，“你不要就扔了吧。”
莫茜薇蹙起了眉，“我不懂你把這個戒指塞給我什麼意思？“
封子川聳了下肩，“沒什麼意思，你就當我抽風了吧。”
事後封子川覺得戒指還是得光明正大的給纔算正式，他那會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就把戒指扔進她包裡了。
莫茜薇一瞬間有語塞的感覺。
她糾結了一晚上沒睡，他就給她這麼一個輕飄飄的理由？
這簡直就是黑色幽默！
封子川不停咳著一直沒有停歇，突然間他將車靠路邊停了，下了車，伏著一棵樹俯身咳著就吐了。
莫茜薇訝異，忙抽了紙巾跟著下車了。
封子川晚上沒吃什麼東西，吐出來的全是水。
他接過莫茜薇的紙擦了下嘴，“讓你看笑話了。”
“這麼難受爲什麼不去醫院。”她覺得咳到吐已經是很嚴重的狀態了。
“只是喉嚨癢。”封子川不太在意得笑著，下一秒又開始咳嗽。
莫茜薇一把攥住他的胳膊，“走，我們去醫院。”
封子川被她拖著走，臉上隱現了笑意。
晚上醫院大廳人也不少，排著隊掛號。
莫茜薇讓封子川去一旁坐著，自己按順序排隊。
封子川沒去，輕咳嗽著說話，“我只是咳，身體還沒虛弱到站不住，倒是你，穿著高跟鞋挺累的，你去坐著。”
莫茜薇執意要排隊，“我不累。”
封子川不由分說攥住了她的手臂拉著她就往排椅走去，莫茜薇被帶著走，反映過來掙扎起來，低吼，“你幹嗎？！”
“聽話，坐著。”封子川將她強按到了椅子，俯身對著她輕笑。
莫茜薇擡頭愣愣地看著他。
封子川笑著輕彈了下她的額頭，轉身去排隊了。
莫茜薇捂著額頭，垂眸心塞，不知道爲什麼，不管看多少遍，封子川的面容還是能讓她產生悸動的感覺。
說起來料昕延也帥，可是……
莫茜薇靠向椅背，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底嘆了口氣。
有兩個護士說著話從旁邊匆匆走過，驀地，其實一個小護士放慢了腳步。
走前面的那個回頭叫她，“你幹什麼呢。”
她拉過同伴，伸手指了指隊伍裡的封子川，興奮得低語，“看那個大帥哥，又高又帥的，我這個心啊在砰砰跳個不停！”
“你少在這兒花癡了，人家可看不上你。”
“你怎麼知道他看不上我。沒準他會對我一見鍾情。”
“走啦走啦！”同伴拉著犯花癡的護士走遠了。
莫茜薇聽了她倆的對話不免莞爾，這世上外貌協會的不只她一個。
她看著人羣裡有些超倫軼羣的他，在心底呸了口，招蜂引蝶的貨！
封子川回頭對上了她的視線，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莫茜薇心裡一慌，忙將視線挪開了，手腳無放安放，表現得特別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