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安靜拒絕他的陪伴,蕭鴻軒是相當鬱悶的。不過,在他想來,安靜怎麼著都不會一個人去埋什麼小狗吧?
這麼大熱天的,一個清新干淨的姑娘家抱著一條死狀悽慘的狗狗,去荒郊野外刨坑掩埋,這畫面怎麼想都覺得詭異啊。
要知道,早上,安靜可是有被嚇暈過去呢。這膽量,也是沒誰了。
蕭鴻軒估摸她肯定會找其他人一起,畢竟她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除了自己,還擁有好幾個誠心實意,他嫉妒不來的朋友。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一路上心裡總不踏實,越是遠離安靜的如家小站,不安的感覺越是放大。臨近瀟山別墅的時候,突然起了一陣野風,路邊大樹上一個體積相當大的烏鴉猛地俯衝下來,差點撞到擋風玻璃。
蕭鴻軒嚇了一跳,條件反射似的踩了剎車,隨後深喘幾口氣,向來不敬鬼神的他竟然開始犯疑惑,“這不會是什麼不吉之兆吧?”
他這時候心裡記掛安靜,自然把事情往她身上聯想。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蕭鴻軒再不遲疑,猛打方向盤,直接掉頭,向著來時的路開去。
二十分鐘後重新回到如家小站,果然見大門緊閉,地上燃盡的煙花爆竹都被清掃地一乾二淨,十幾個花籃簇擁在檐下,應該都是安靜臨出門的時候弄的。
他視線往四周圍掃了掃,就見宜家賓館吧檯裡,一個少年正手托腮幫,百無聊來地發著呆。於是下車走進去,跟他問了安靜的去向。
樑歡是個挺記仇的小夥子,先前被蕭鴻軒好一番捉弄,這時候看到他幾乎都要氣得鼻孔冒泡。說起話當然沒好氣,可以說將牙尖嘴利,直接拿語言刺人的本事發揮到淋漓盡致。
蕭鴻軒這時候可沒心思跟他針鋒相對,直接把他的話當放屁了。等他咋呼完,就問他知不知道安靜幾時走的,是一個人還是幾個?可惜樑歡也不答不上來。因爲那時候他正在挨他爸媽的訓呢。
蕭鴻軒失望出門,隨後給慕玉安打了電話,得知旭升那邊,幾個人都好好地在上班,自打從如家小站回來後都沒有人再出門的。
心裡的擔心瞬間加倍,蕭鴻軒又撥了安靜的電話,可是,他從頭到尾足足等待了好幾十秒,都沒等到安靜接他的電話。再撥還是一樣的結果。
蕭鴻軒一下子就炸了鍋了。幾乎把油門踩到底,一路飛馳。心裡那個悔啊,明明是個爺們兒氣息濃厚的男人,怎麼就被一個女孩子牽著鼻子走呢?她不讓陪就不陪,咋個這麼聽話呀?不知道這娃兒是容易倒黴的體質嗎?
因爲時間已經耽擱不少,蕭鴻軒心裡茫然的很。生怕一語成讖,安靜真的遇到了心懷不軌的混蛋,所以,現在才斷了聯絡,那可就真的糟了!
及至到達綠色田園地帶,蕭鴻軒已經是快要瘋了的狀態。腦子裡一遍遍想的都是消極念頭,這條路這麼長,又這麼荒涼,幾乎沒有標誌性建築,別說安靜了,就是他自己都陌生得很。所以,安靜會在哪裡下車呢?
就在他真的要崩潰的前夕,遠遠的左前方出現一個身影,上衣白地矚目,雖然看不清其他特徵,蕭鴻軒的心卻提到了嗓子眼兒。
寶馬車開得飛快,幾乎下一秒鐘的工夫,他就衝到了目的地。側頭一望,白衣,牛仔短褲,運動鞋,原本披散的長髮現在被紮成個丸子頭,雖然頭微微側向另一邊,但看精緻的側面,不是安靜又是誰?
蕭鴻軒急吼吼地打開車門,跑到安靜身邊,心裡喜憂參半。因爲,安靜睡倒在路邊,就趴在她一直帶著的紙箱子上面,肯定是出了問題了。只不過,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這裡沒有別人。
他二話不說,彎腰,直接把安靜抱上車,細心地給她喂水,喂藥,幫她擦洗身體,安靜能自己喝水,意識不清醒,還能糊里糊塗地說話。可見真是累趴下的。問題不是很嚴重。
不過,也是他來得及時,蕭鴻軒有點感謝自己的“疑神疑鬼”,如果他這時候坦然回家,舒舒服服地品茶玩遊戲,那明天這會兒,還能見到安靜的人嗎?想想都覺得可怕。
望著安靜的睡顏,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嘿嘿!欠我這麼多人情,看你怎麼還哦?別掙扎了,小百合,你註定得是我的!上天安排好的宿命,你要乖哈!”
“唔……”安靜睡夢中撅撅嘴巴,像個還在吃奶的娃娃,面目天真可愛,甜的讓人心醉。
蕭鴻軒癡癡望著,心裡又回想起初遇的一幕,她如同碧玉流光一樣的美麗,這可仰望不可高攀的美好啊,經過這麼多事,終於離自己這麼近了,這麼的近!
他終於忍不住俯身,在她脣角印下一吻,隨後是潔白豐潤的額頭,睫毛卷翹的大眼睛,和小小的挺翹的鼻子。
蕭鴻軒吻地虔誠而莊重,不帶絲毫情慾色彩,好像在膜拜一件不世出的絕世珍寶。心裡前所未有的柔軟。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太陽西斜將落,郊外起了陣陣涼風。蕭鴻軒打開車窗,讓清新空氣置換車裡的濁氣。手在安靜的臉蛋上摸了摸,感受到她體溫正常,心裡也不怎麼著急。
反正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不在工作的時間,他都願意拿來陪安靜。
眼光注意到路邊放著的紙箱子,蕭鴻軒心裡一陣發堵。先前噁心的一幕強橫地在腦子裡重演,他按住胸口默默平復好久,才把不適感壓下去。
“怎麼辦?要不要處理掉?”蕭鴻軒自問。
“不用了吧?我把車往回開,到時候她問起來,我就說已經埋了唄!”蕭鴻軒暗自盤算道。
“可是,這樣做算不算對安靜的一種欺騙呢?”他又猶豫了。
“哎喲呵,不埋就不埋,要埋你就埋,多大點事兒!至於猶豫不決嘛?這可真太不像你了!”蕭鴻軒討厭自己這種變婆媽的個性,瞟一眼安靜,心裡一軟,終於還是決定給埋咯。
輕手輕腳地下車,蕭鴻軒大長腿幾步邁到紙箱子旁邊,嫌棄地瞅了兩眼,隨即屏住呼吸,彎腰抱起它,直接走到路邊的某一棵樹下,隨手撿起一根樹枝,開始挖坑。
費了老大的力氣,挖了好半晌,坑纔不過能栽一棵小樹的大小。
“應該帶工具來的吧,我怎麼這麼笨呢!”蕭鴻軒返身回車上,小心地拿過安靜的棉布卡通挎包,不用翻不用檢,裡面就躺了把小傘和小鏟子。
蕭鴻軒把小鏟子拿在手上,雖然有點哭笑不得,嫌棄太小用著不給力,但總比樹枝強得多了。
一鏟接一鏟,蕭鴻軒時而慢慢吞吞,時而一鼓作氣,挖地很見成效。大概十幾分鐘的工夫,終於挖出了恰好能放紙箱子的容量。
“唉,我也算仁至義盡了。都不知道能對你說什麼?有下輩子嗎?希望有吧。你可別往畜生道投了哈!”蕭鴻軒快速把紙箱推進坑裡,揮鏟掩埋。嘴裡隨意叨咕一句,就算是對小黑狗的告慰儀式了。
做完這一切,他累的半死。拿礦泉水洗了手,回到車上,就開始繼續盯著安靜看,心裡懷著小小的成就感,他原來可以爲一個女孩子做這麼多平時想都不會想的事呢。跟中邪了一樣,不過,心卻是這麼充實滿足。
蕭鴻軒以爲自己可以一動不動地看安靜三天三夜都不成問題,到底還是克服不了生理上的疲憊。沒過多久,他竟然也慢慢閉上眼,睡著了。
“啊!”一聲驚叫劃破長空,蕭鴻軒猛然驚坐起來,“怎麼了怎麼了?”
“啊啊啊,你是誰?這是在哪兒?”耳旁一個嬌嫩的聲音慌張地問道。
蕭鴻軒這才清醒過來,沒想到他跟安靜無聲地來了場比賽,呵,看誰更能睡!兩個人就這麼在車裡睡著,而且此刻四野靜寂,一片黢黑,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啪嗒”車裡的燈應聲而開,安靜卻依舊閉著眼睛嚷嚷,“你是誰?你想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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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鴻軒看她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他要真是壞人的話,不早就黃花菜都涼了,還等她這麼問?
安靜好不容易恢復精神,蕭鴻軒不想嚇唬她,伸手在她鼻樑上一刮,“都是你呀!偏不讓我跟著,好了吧,差點做了本世紀初最愚蠢的事兒,說出去人們大概是笑話大過同情吧!”
安靜愣了兩秒,朱脣輕啓,聲音帶著一絲驚喜和疑惑,“蕭鴻軒?”
“笨蛋,不然你以爲呢?不就我樂意陪你瘋陪你傻嘛!”蕭鴻軒伸手揉她的頭。
安靜張開眼睛,驚奇不已,“真是你啊!哎,這是怎麼回事呢?”她扭動身體,顯然放鬆不少,眼睛先是在車裡環視一圈,隨後又往外望。這一望之下,小嘴就張成了“O”型,“我們還在城郊?”
“是啊,我就在這裡發現你的!”蕭鴻軒笑呵呵地解釋道。隨後拿出手機,瞄了眼時間,嗯,八點四十分,也不算很晚。
“嗯?這麼多未接電話?”蕭鴻軒驚咦一聲,翻了翻,有兩個酒肉朋友的邀約,有十數個陌生號碼的來電,還有他母親王素誼的一個電話,他妹妹蕭心彤竟然打了他七八個電話。看地蕭鴻軒煩躁。索性關掉手機屏,扔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