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安靜姐姐什麼時候到啊?”
“小蕊乖乖聽話,安靜姐姐很快就要到了。”
“嗯嗯。”
當安靜趕到醫院時,就聽到了這樣的一番對話。
“安靜姐姐,安靜姐姐……”口中呢喃著這四個字,安靜的淚水止不住的掉落了下來。她記得,自己和容蕊最初玩耍的時候,自己仗著比她大了一個月,非逼著她叫自己姐姐。
如同開啓了記憶的閘門,安靜不禁想到了初次和容蕊見面的場景。
那個時候,她的父親還不是市長,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幹部。而容蕊的父親當時春風得意,在商場上已經小有名氣了。兩家雖然一政一商,彼此之間的關係卻是好得讓人羨慕。
“呵呵,老白,以後要是我們一個生了閨女,一個生了小子,咱們就結成親家怎麼樣?”
在兩人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容蕊的父親曾經這樣對他的父親開過玩笑。只是後來,卻是上天和他們來了一個小小的玩笑。兩人的妻子先後生產,生的都是水靈靈的女孩。
“當不了夫妻,就讓她們做最好的姐妹,嘿嘿。”當初她那個辦事細心說話粗魯的父親說道,“以後咱們就可以翹著二郎腿等著女婿送酒來咯,呵呵。”
安靜第一次和容蕊見面,是在兩人出生後的第十年。也不知道爲什麼,容蕊出生之後,容蕊的父親容正剛就離開了A市,帶著小小的女孩四處奔波,直到後來容蕊十歲的時候纔回到了A市。
“安靜姐姐,我們一起玩好不好?”當初軟軟糯糥的小女孩羞澀的看著她,露出了一臉希翼的笑容。
閉了閉眼睛,安靜將溢出的淚水給逼了回去。擡手將流出的淚水擦拭掉,安靜拿手手機看了看,確定自己臉上沒有任何異常時這才提步走了進去。
“蕭鴻軒,她怎麼樣了!”推開病房的門,安靜一眼便看到正乖乖的躺在病牀上的容蕊。而蕭鴻軒此刻正一臉耐心的爲她擦拭著嘴角。很顯然,方纔蕭鴻軒爲她吃過東西。
聽到有陌生女人的聲音,容蕊的身子縮了縮,一雙大大的眼睛警惕的看著她,渾身露出一種戒備的狀態。
不解的看了看蕭鴻軒,安靜不明白爲什麼容蕊會對著她露出這樣戒備的神色。倘若真的如同蕭鴻軒所說的那樣,容蕊的記憶處在十歲以前的話,那麼她現在的模樣倒是也不奇怪了。
“來了。”蕭鴻軒說著,起身走到了安靜的身前。
安靜點頭,看了看縮在牀上一臉戒備的看著她的容蕊,皺眉問道:“醫生怎麼說?”
失憶這種非常罕見的情況,安靜覺得發生在容蕊的身上有點不可思議。
“頭部受到了重創,腦部有瘀血,所以才導致記憶力退減。”
安靜點了點頭,隨後走到了容蕊的面前,看著她目光神色複雜。
“你是誰啊?”容蕊看著面前這個大姐姐,小心翼翼的問道。她想躲到被子裡,可是大哥哥說自己的腰受了傷,不能夠亂動。
“我是安靜,你還記得嗎?”露出一個非常溫和的笑容,安靜將目光中複雜的情緒掩去,看著容蕊柔聲的說道。
眨了眨眼睛,容蕊嘟起嘴巴,氣鼓鼓的說道:“你騙人!安靜姐姐和我一樣大,纔不是大人呢!”說完,她將目光落到了蕭鴻軒的身上,眼巴巴的看著他,希望他能夠交給這個冒充安靜姐姐的壞女人給趕出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安靜看了看容蕊,又看了看蕭鴻軒,再次對著容蕊說道:“你也是大人了,只不過因爲頭部受了傷,所以有些事情忘記了。吶,你看看。”
透過安靜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鏡子,容蕊看清楚了鏡子裡面那個面色有些蒼白的女人,不由得瞳孔睜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真的,是我嗎?”容蕊嚥了咽口水,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指指著鏡子中的女人。雖然現在只有十歲以前的記憶,但是隱隱的,容蕊覺得面前這個笑得一臉溫和的女人說的是事實。
點了點頭,安靜坐到了容蕊的窗前,目光復雜的看著她,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蕭鴻軒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看來電顯示,蕭鴻軒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出的寒意。
“我有點事情需要處理,先出去一下。”蕭鴻軒對著安靜說道。隨後他看了看容蕊,抿了抿脣,轉身離開。
“你查到了什麼?”蕭鴻軒倚靠在走廊上的護欄上,語氣有些冰冷。
“呵,怎麼,和容大少姐聊得不愉快?”蘇平俢愉悅的說道,“哎呀,怎麼說也做過你的女朋友嘛……咳咳,我找到了那家的通話記錄,你猜猜這段時間誰和他通過的電話最多?”
“名字!”蕭鴻軒現在不想聽蘇平俢賣關子,直接了當的問道。
摸了摸鼻子,蘇平俢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語氣有些擔憂的說道:“我本來不願意告訴你的,害怕你傷心。可是……唉,既然你執意想要知道,我也就不瞞你了。那個人,是容蕊!”
聽到這個消息,蕭鴻軒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神色之間沒有絲毫意外的表情。
“我知道了。”說完,蕭鴻軒也不去理會電話那端的蘇平俢,直接掛斷了電話。
“切,什麼人啊這是!”抱怨了一陣,蘇平俢很快就恢復了自己往常的風流倜儻,拿起酒杯就開始和身邊的美女推杯換盞起來。
病房中,安靜和容蕊說了很久的話,從小時候她們剛剛認識到現在容蕊不小心摔倒樓梯之下。出於某種心思,安靜對著容蕊隱瞞了非常多的事情,並且告訴她,讓她不用擔心,很快她的哥哥就會過來接她。
容蕊非常認真的聽著,沒有開口打斷安靜的話,乖乖的模樣讓人完全想不到這個女人之前是有多麼的瘋狂。聽到哥哥,容蕊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奇怪的地方,她隨口問了問自己的父母,從容蕊那裡得到了母親去世父親很忙的消息後,也不哭也不鬧。
大概是非常的困了,容蕊眨了眨眼睛,努力的想要自己清醒過來。
“困了?”安靜問道,隨後將她的被子捏好,繼續開口說道,“困了就休息吧。”
“姐姐陪我好不好?”容蕊伸出手拉住安靜的衣角,用一雙水潤的眸子看著她,眼中滿是依賴。
沉默了片刻,安靜點頭應下。
“姐姐真好!”或許是因爲記憶處在天真孩童的階段,容蕊好不吝嗇的誇讚。隨後,她衝著安靜露出了一個非常甜美的笑容,見安靜也回了她一個笑容之後,這才閉上眼睛慢慢的睡了過去。
看著容蕊安靜平和的睡顏,安靜靜默了許久。
房門被緩緩的打開了,安靜頭也沒回的的問道:“蘇先生打來的?”
蕭鴻軒微微一愣,隨即笑了笑,走到了安靜的身邊說道:“恩,查清楚了。指使那人撞我們的是……”說到這裡,蕭鴻軒將目光落在了沉沉睡去的容蕊身上。
“呵呵……”苦笑了一聲,安靜低低的呢喃道,“是了,怎麼會沒有想到她呢。真是,真是失策啊!”
看了一眼面露苦澀的安靜,蕭鴻軒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髮,故作不經意的問道:“你打算把她怎麼辦?”
低下頭沉吟了片刻,安靜抿了抿脣,忽然覺得嘴裡很苦,想要說話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嘆了一聲,蕭鴻軒建議道:“容湛和她的感情不錯,而且他們又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我想他應該會好好的照顧他的。”
安靜在腦海中不停的思考著,自己應該怎麼處理容蕊。說實在的,安靜對於容蕊的感情非常的複雜。以前,她們是最好的朋友,是最親密無間的閨中好友。後來,因爲蕭鴻軒的緣故她們姐妹之間的關係發生了逆轉,變得如同仇人一般。現在呢?安靜看了看熟睡中的容蕊一眼,幽幽的嘆了口氣……
“就按你說的辦吧。”安靜神色變得有些疲憊,她揉了揉眉心,說道,“其實,事情到此就應該完結了。”
蕭鴻軒皺了皺眉頭,面色變得冷峻起來:“完結?”他口中念著這兩個字,非常不贊同安靜這個說法。
輕輕的笑了一聲,安靜又說道:“鴻軒,你不覺得這樣的結局非常的完美嗎?”
蕭鴻軒搖頭,卻是沉默不語。
“走吧,我去給容湛打電話。”說著,安靜突然露出了一個非常詭異的笑容,“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好好的和容二少談一談呢。”
聞言,蕭鴻軒臉色變得陰沉起來,眸光中隱隱透著寒芒。他看著安靜離開的背影,喃喃的說道:“的確應該好好的和他談一談。”
安靜並沒有回到別墅之中,而是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現在,她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考慮。不知道怎麼回事,經過了容蕊的事情之後,她突然對回家生出了一種抗拒的感覺。
或許是害怕看到容蕊出事的地方吧。安靜心中如此爲自己解釋道。
躺在牀上,安靜雙手枕在腦後,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
“容蕊,蕭鴻軒……”口中輕輕的念著這兩個人的名字,安靜脣角泛出一絲苦笑。
人世間的愛與恨究竟是怎麼樣的呢?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嗎?
安靜有些恍惚,似乎愛一個人和恨一個人都需要極大的勇氣。而容蕊,安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到容蕊那不顧一切的瘋狂,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對她生出了一絲羨慕。羨慕她有那種爲愛瘋狂的勇氣,羨慕她爲愛不顧一切。
憑心而論,安靜並沒有那種爲愛不顧一切的勇氣。她是一個比較理智的人,雖然有的時候也會瘋狂那麼一下,但也僅僅是那麼一會兒而已。爲了愛,或許她可以做到有限的瘋狂,但達不到容蕊那般的徹底。蕭鴻軒當時的背叛雖然讓安靜痛苦萬分,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安靜心中的痛便會慢慢的隱藏到心底最深處。她相信,只要不去觸碰,時間久了,她就會慢慢的從這段感情中抽身出來。
腦海中不斷的回想著三人之間的點點滴滴,安靜姣好的容顏突然露出了一抹淺淡的笑容。那笑容,似乎是看淡了一切,明白了一切後的笑容。
睡吧,明天過後或許生活將會變得平靜。想著,安靜逐漸陷入了睡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