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一道光影晃動,她定睛看去,當對方那一身清貴的黑色衣服入眼時,她驀地凝色。
華景笙本是垂著頭走著,想著自己該怎麼面對尹婪,不想走著走著就覺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擡起頭時,正好見到坐起的尹婪,墨蘭色的眼睛倏地愣住,很快又恢復了淡然。
“有沒有其他的感覺?需不需要我讓莫森再來給你看看?”
尹婪聽著華景笙平淡不驚,甚至是沒有起伏的聲音,她抱著被子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遲疑了一會兒,才搖頭。
華景笙從尹婪的表情上讀到了拘謹,墨蘭色的眼睛驀地乍現了一縷暗藍,“你的身體不比以前,還是多休息吧。”
尹婪望著自然坐在牀邊的華景笙,看著兩人過於親近的距離,她下意識往後靠了些,小聲問道:“景爺,你怎麼找到我的?溫斯呢?”
“他已經死了,自然不可能在這裡。至於我怎麼找到你的,這自然是我的辦法。”
他的回答有著不願讓尹婪再說起那件事的冷意,尹婪察覺了,可是心裡卻還是放不下。
“那溫斯是入土了,還是……?”
“阿婪。”華景笙見尹婪一心還要追問,出聲打斷了她,“我不管之前你是爲了什麼要逃離我,但是這一次你再度回到了我的身邊,那就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再追問跟你無關的事,更不要再激怒我。”
尹婪心裡知道他素來都是這麼強勢,可是這一次也不知是怎麼了,有些忍不住,當即就瞪了過去。
“怎麼會與我無關,你口口聲聲事事與我無關,但是如今發生的事都有哪件跟我無關了!”
華景笙沒有想到素來溫和的尹婪竟然爲了溫斯跟她嗆了起來,當即就沉下了臉色,伸手攥緊了尹婪的手,就算已經下意識控制了力度,卻還是弄疼了她。
“你這是在責怪我,剝奪了你的自由和權利?”
“不是嗎?”尹婪忍痛,怒目而視,“不管是當初的我,還是現在的我,你不都是想要從身到心的控制我嗎?要我成爲只聽你的話的寵物!”
寵物兩個字激怒了華景笙,他攥緊了她的手,宛若獵豹撲食般將尹婪壓在了身下,墨蘭色的眼睛滿是冰霜之色,“我現在就讓你知道,什麼是寵物!”
說著,他的手將尹婪的雙手全力壓住,同時俯身想要捕獲她的脣。
尹婪察覺自己惹怒了華景笙,見對方想要用強,立刻偏了頭,咬著脣不肯就範。
華景笙壓在她身上,不能捕獲她的脣,他就如同找不到發泄出口的獸,匍匐在她的脖間用力的撕咬著她的脖子。
尹婪感覺脖子上傳來火辣辣的疼,手腳並用的掙扎著,卻不抵華景笙的強勢,幾番掙扎後費盡了自己僅有的力氣。
華景笙抓住機會,咬住她的脣,不帶感情的啃噬。
尹婪氣極,眼看事情越來越糟,她靈機一動,開始咳嗽,並大口大口的呼吸。
開始的時候,華景笙並沒有注意到尹婪的不適,之後見尹婪臉都憋紅了才發覺不對。放開她之後,她急促的喘息著,
痛苦得將秀氣的眉毛都揪在了一起,驀地他的心也揪了一下。
“阿婪。”他放了手,輕輕拍著尹婪的臉。
尹婪側著身輕輕的咳嗽著,被他欺負過的脣微微紅腫,她捂著嘴開始咳嗽,臉上的紅色很快褪去,換上了蒼白的顏色,與紅腫的嘴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是不是很難受?”華景笙見尹婪咳嗽不止,說不出話,冷淡的臉色破冰。
尹婪還是不說話,雙手壓著喘息著。
華景笙這才起身從牀上下去,伸手拿起牀頭的電話,吩咐莫森立刻過來。
尹婪餘光瞄到華景笙的動作,見他是真的擔心自己的身體,這才慢慢的緩過氣。
華景笙掛斷電話後,繞到了另一側,沒有再上牀而是半蹲在牀邊,伸手爲她順背。
他的動作讓尹婪背脊一僵,慢慢的才放鬆下來。
面對時而強勢,時而溫和的華景笙,她突然很疑惑,以前的他對她也很溫和的,但是這份溫和始終隔著心,沒有實質的溫度。可是這一次的,她似乎感受到了不同。
只是這份不同,來得太晚。
當莫森急匆匆的從外面跑進來後看到裡面的情形,不由愕然,素來強勢冷酷、高高在上的華景笙竟然會像一個普通男人爲尹婪順背,但當目光轉移到過於凌亂的被褥,以及尹婪那異常的脣色時,他隱隱恍然。
“給她檢查一下。”華景笙見莫森來了,這身走到了牀位依牆而立。
同時輕輕的晃動因爲久蹲而發麻的腿。
尹婪雖然垂著眼睛,但是還是看到了華景笙舒緩腿麻的動作,驀地一暗,而後如常的接受莫森的檢查。
莫森趁著給尹婪檢查身體的時候,壓低聲音對她說:“小婪,這一次如果不是景爺剛好救了你,你就會昏死在那片荒林了。你已經在外面呆得太久了,應該回來了,我們都在等著你。”
尹婪望著莫森,眼底泛開了層層漣漪,卻被她壓抑在了眼底,“我可能回不來。”
莫森聽聞她這個答案,露出了驚異的表情,“你不在這短時間,景爺一直在找你,不說茶飯不思,至少是夜不安寢。你難道真的不在意了嗎?”
尹婪閉著嘴,不去在意莫森的話。
莫森見尹婪不說話,輕輕嘆息,而後又勸慰道:“小婪,我們纔是你靠得住的人,如果你一定要這樣離開,可能你的結局不會太好。”
聞言,閉嘴的尹婪擡眼看著他,他不明說的話她卻已經猜到了,“這是景爺的意思嗎?”
她跟在華景笙身邊十年,不說絕對的瞭解他,卻也是對他的內部勢力有所瞭解的,加上她一直是處於核心位置,如果她離開了他如同於背叛,華景笙一定會不惜一切追殺她。
這個結果,她想到過,當初因爲自己本就不久於人世所以沒在意,如今她卻是在意的。
“景爺沒提,但是這個結果可以預料。”莫森見尹婪的面色微有波瀾,回答道。
尹婪無聲一笑,見莫森又換了一個儀器測試著她的脈搏,沒有再說話。
如果真是這樣,
那她除了離開這裡,別無選擇。
可是寧歐會嗎?
雖然之前他說過可以放棄,可是如今他連溫斯的事都放不下,他怎麼可能做得到跟她離開這裡呢?
更何況,這裡是鷹門的起點,也是鷹門大本營。
“小婪,聽我的話,留在景爺身邊,不要再去記掛那些不應該記掛的人了。”莫森記錄了她的脈搏,再度提醒道。
尹婪伸手握著手臂,而後低聲問道:“景爺昨晚爲什麼會去那片荒林?”
莫森被她問住,寫字的筆一頓,擡眸看了看她,沒有答話。
因爲華景笙已經走了過來。
尹婪也沒有再追問,坐在牀上,低著頭。
“怎麼樣?”華景笙站在牀邊,淡聲問道。
“沒什麼大事,只是她現在不適合劇烈運動和情緒的起伏。”莫森如實回答。
華景笙聽後,垂下目光俯視著同樣低著頭,不吭聲的尹婪,不由有些無奈。
“你下去吧。”
“是。”莫森點頭,“一個小時後我把藥送到這裡來,小婪一定要按時吃哦。”
“好。”尹婪沒有擡頭,輕聲回答。
莫森離開前,還特意多看了兩人一眼,見氣氛實在算不上和諧後,他咬著脣走了出去。
房門被關上,沉默的氣氛再度充盈在了空氣中。拉開了窗簾的窗戶上,沒有陽光的天空陰沉著,像是騰空了位置,在等待著一場暴雨的洗禮。
華景笙站在牀邊,望著一語不發,一動不動的尹婪,忍耐著性子再次坐在了牀邊。
只是他的話還沒出口,尹婪就擡起了頭,目光澄澄的望著他,低聲問道:“景爺,你昨晚爲什麼會去那裡?”
她的目光過於平靜,讓華景笙想要說謊的心思都被壓抑了,他淡了眼色,“我一直監視著寧歐,從他離開之後我的人就一直關注著他。”
“所以,美國還是你志在必得的,是嗎?”尹婪說不清心中是一種什麼情緒,當初華景笙爲了她說出放棄的話,如今看來也只是一個笑話。
連陪伴了十年的他都做不到說放棄就放棄,更何況寧歐呢?
當這個悲觀的念頭出現的時候,她突然打了一個激靈,爲什麼只是溫斯的事就讓她不再信任寧歐了呢?
寧歐是寧歐,華景笙是華景笙,他們不是一樣的人,自己不應該這樣悲觀。
不可以再想了!
想著,她伸手抱住了自己的頭。
華景笙不知道尹婪的掙扎,見她打了一個顫,之後又抱著自己的頭,不由驚慌了一瞬。伸手將被子拉過來,蓋在了她身上,難掩關心道:“還是難受嗎?要不要我把莫森再叫回來?”
尹婪望著爲自己裹上被子的華景笙,心頭的情緒複雜的翻涌著,卻不得發泄的缺口,只能在心底澎湃。
華景笙本以爲自己可以狠下心不去管她,可是每當看到傷痕累累的她的時候,那顆堅硬的心突然間不可抵禦的柔軟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的心裡竟然真的走入了那麼一道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