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莫森等人今晚會直接抵達迪拜,尹婪、華景笙與賽斐只得上午趕回了迪拜。綿延不絕,起伏不止的沙丘不知疲憊的活躍著,細細的風帶著一片塵沙在寂寥的沙漠中起舞,柔軟而纖麗,爲這片荒涼添了幾許動態(tài)。
燦燦的陽光如水般在車窗上溢開,尹婪帶著墨鏡依然被這片刺目的光芒刺痛了眼,迪拜的天氣真是不得了!
中午時分抵達了迪拜的酒店,還是之前的水族館套房,告別了傳統(tǒng)的別緻,又回到了奢華迷金的尊雅之中,尹婪漸漸有些明白爲什麼每個人都想要成爲有錢人了。
這樣的奢華,這樣的氣派,這樣的豪氣,彷彿將人生都昇華了,抵達了另一種極致的境界,這是對苦痛的告別,也是對新生的重塑。
回到迪拜之後,華景笙換了一件筆挺的西服,跟她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就出去了,看樣子似乎之前那位阿拉伯人妥協(xié)了。
賽斐坐在客廳中,立體的五官經(jīng)過沙漠之行後更是容光煥發(fā)了,那雙淺藍色的眼眸彷彿被鍍上了一層光,熠熠生輝中含著一抹溫軟質(zhì)澤。
尹婪忍不住湊到他面前,審訊般問道:“老實說,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美事了?”
賽斐擡眸含笑的看著尹婪,雙手張開搭在沙發(fā)上,愜意道:“我每天都過得很舒服,這種生活很棒!”
“只是這樣?”尹婪明顯不信,這種眼神不像是對生活的滿意。
“當然!我的身體和精神都很滿足,對我來說就是美事。”賽斐咂巴咂巴嘴,毫不掩飾的回答。
尹婪見問不出什麼,索性放棄,坐在另一張沙發(fā)上,道:“今晚莫森到了,我們是不是就要啓程了?”
“對啊!這種生活就要結(jié)束了,真是有些捨不得呢。”賽斐拍著沙發(fā),語氣含著一絲留戀。
尹婪心頭一動,望著他,道:“賽斐,你會厭倦這種生活嗎?”
賽斐閒適的目光倏的對準了尹婪的眼,柔和的藍眸泛起了一絲深意,“丫頭,你想問什麼?”
見賽斐表情微變,尹婪淡淡一笑,掩蓋住內(nèi)心那一剎的波動,答:“人都會老,都會倦的一天,我們不可能一直在這條路上走,終究還是會歸於平靜的,不是嗎?”
賽斐低聲一笑,藍眸中閃動著一分豔羨的光澤,“人都會老,是一句很好的話,但是不是每個人都有老去的權(quán)利,尤其是我們。”
尹婪表情一頓,眼睛含著一份驚惶看著他,不是每個人都擁有老去的權(quán)利!
如他們這種隨時處於一腳生,一腳死的人,未必有常人那幸福老去的資格。
“丫頭。”賽斐見尹婪怔住,意識到自己的話或許是衝擊到了她,換上了一種歡快的語氣,“雖然如此,但是我們也有平常人沒有的桀驁與灑脫,比平常人更懂得情意珍貴!所以不用去猜想沒有發(fā)生的事,上帝沒有給予我們展望未來的機會,我們要做的就是活在當下,肆意而又驕傲的活著。”
雖然之前的話的確衝擊了她,但是賽斐後面的話卻說服了她。
未來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渺茫的,既然他們已經(jīng)走上了一條不能回頭的路,又何必過多考慮沒
有發(fā)生的可能。
重要的是現(xiàn)在,能夠供使他們爲所欲爲的現(xiàn)在。
“走吧。”說到做到,尹婪站起了身,躍躍欲試。
“做什麼?”賽斐被尹婪的動作驚住,沒跟上她的思維。
“做我們想做的事。”尹婪赤腳從沙發(fā)上跳下去,“現(xiàn)在我最想做的就是好好遊個泳。”
“哈哈哈。”賽斐聽到她的話,愉快的笑了起來,“想即做!非常棒!”
雖然是中午,但是因爲這個月的天氣屬於迪拜一年中比較好的,不少人都聚集在了沙灘上,大部分是來遊玩的旅客,他們穿著顏色各異的比基尼,傲然的行走在沙灘上,姣好的身段一覽無餘。
“啊!那個美女很棒!我待會兒要去跟她聊兩句。”赤腳走在沙灘上,還沒靠近海水,賽斐的目光已經(jīng)自動蒐羅沙灘上的美女,擬定了一個又一個的目標。
尹婪走在他身側(cè),這一次她沒有再穿那些長褲,也換上了一件大紅色的比基尼,她在一羣外國人中不算高,但是身材比例還是不錯的,小腿細長,大腿勻稱,腰線明顯,加上因爲常年運動在腹部勾勒出了馬甲線,堪稱完美。
“賽斐,盡情享樂!”站在海邊,她舒展著四肢,以免入海之後抽筋。
同時面對大海,讓自己已經(jīng)開始翻覆的胃部適應(yīng)這種味道。
賽斐擡起頭,中指與食指併攏往上一揮,咧開嘴笑道:“盡情享樂!”
兩人雖然各自玩耍,但是也隨時注意著對方的方向。
一番熱身之後,面對迎面逼來的海風,與不斷鑽入鼻尖的海腥味,尹婪站定目視前方,蔚藍的大海往前鋪開,在粼粼波光中,在碧藍天幕下,望著世界的盡頭追流而去,望不見底。
吐納了幾個深吸呼,尹婪剛熱完身的指尖漸漸發(fā)涼,她不是不會游泳,而是對水有一種心理恐懼。
她秉住一口氣,握緊雙拳,後退了一步之後,倏的閉上了眼,衝入海水。感覺海水包攏了腳,一寸一寸從腳踝蔓延至膝蓋,再至大腿。
她死死掐住自己讓自己不能停下,突然一道浪打來,將她往前一推,虛浮的腳底再觸不到底。海水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她嚯的睜開眼,腥鹹的海水彷彿一面藍色的玉鏡將她嵌在了裡面,藍天隔開了她與空氣的觸碰,拉開了她與藍天的距離,那一瞬間夢魘般的回憶如同一把鏈鎖,將漂浮在水中的她鎖住,順勢纏上了她的四肢。
尖銳的咒罵,鋒利的刀尖,緊勒的漁網(wǎng),一步步將她收緊。她的嘴大大的張著,眼前又出現(xiàn)了一片血紅,臉上似乎又浮現(xiàn)了一片剜骨之痛,僵硬的四肢依然無法動彈,海水緊緊包圍以至於她連尖叫都發(fā)不出。
突然一口海水由鼻尖嗆入了額頭,一股痛意從鼻尖直竄腦海,她這才本能的揮動了手。快速浮出水面,空氣又嗆入肺部,引得她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咳嗽間,她的目光往四周一看,才震驚的發(fā)覺自己的手能動,剛剛自己又被回憶俘獲,但是慶幸的她總算能在海中劃動四肢了,不再是束手就擒的絕望。
雖然這是偶然,卻也是極大的進步。
一番心理較爭
下,她覺得有些累,回頭看了看離岸邊還有一些距離,便藉著後面浪的推勢,不緊不慢的劃動四肢游過去。
剛遊了幾步,右腿小腿開始抽筋,頓時她臉色一僵,低身握住了因爲抽筋而緊繃的小腿,而後整條腿麻痹,她左側(cè)遊動卻難保持平衡。整個人往右一側(cè),她伸出右手猛劃,卻因疼痛而倍感艱難,劃動了一陣她沒有看到賽斐的身影,四周也幾乎沒有什麼人,大家?guī)缀醵荚诤┥险f笑,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常。
本就疲憊的身體漸漸力不從心,她的身子被一股墜力拉著往下沉。她奮力的撲騰,卻難敵這股墜力,心頭突然涌現(xiàn)了一絲驚慌,華景笙的身影浮現(xiàn)眼前,從上空俯瞰著她,她朝他伸手但是他卻毫不猶豫的將她壓入了海水。
她面露驚恐,沉入海水,鼻尖被海水狠狠灌入,將她微不足道的掙扎都併吞入腹。
腦海中卻又不自覺的浮現(xiàn)了另一張臉,那雙墨眸含著痛楚,含著仇恨,冰冷的看著她,倨傲的嘴角卻泛起了苦澀,“阿婪,爲什麼!”
意識漸漸迷失,她的掙扎漸漸無力,身子越來越沉……
突然一道力量從橫貫在自己的脖子間,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帶著直直往海面竄,四周的海水彷彿回退般脫離了她的四肢。
不一會兒她的頭浮出了水面,整個身子被後方的人帶著往岸邊走去。
抵達腳可觸地的岸上,對方小心的將她放在了沙灘上,海水忽漲忽退的打在她的腿上,她雙手撐在沙面上,一邊喘息,一邊擡頭看是誰救了她。
擡頭時,卻看到了一張全然不熟的臉,細眉藍眸,立體精緻,是一個外國美女。她似乎也費了好一些勁兒,半躺著坐在沙灘上,看著意識清晰的尹婪,對她柔和一笑。
“謝謝。”不確定對方的國籍,尹婪用著英文道謝。
對方見她說英語,笑容明媚了些,笑瞇瞇的用英語回答:“哦!你英語說得不錯!不用客氣,我叫曼莎。”
“尹婪。”尹婪禮貌迴應(yīng)。
“你剛剛是抽筋了嗎?”曼莎小心的詢問。
尹婪點頭,“是啊,謝謝你救了我,我請你吃點甜點吧。”
“好啊。”曼莎十分樂意。
兩人休息夠了,走到了甜點店買了兩份甜點與果汁,坐在了支起的太陽傘下。陽光依然炙熱,但是坐在陰涼處,自然好得多。
喝著果汁,吃著甜點,亦是一番享受。
“你是來度假?”曼莎吃了一口甜點,好奇的問了一句。
“算吧。”尹婪想了一下,點頭回答,“你也是?”
“對啊,我是來療傷的。”曼莎柔和的藍眸因爲這句話染上了一絲黯然。
“對不起。”觸及別人的傷心事,尹婪不好意思的致歉。
“沒事。”曼莎輕輕一笑,沒有在意,目光看著尹婪,半矛盾半沮喪道:“其實我到現(xiàn)在都沒有想明白,爲什麼他會突然跟我分手,你願意聽我說說嗎?”
對方救了自己,尹婪自然不好拒絕,低頭喝了一口水,道:“當然可以。”
低頭時,卻沒注意對方霎時憤怨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