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冠江下車後，髙嫺先介紹了楊冠江，後又給楊冠江介紹了村民委幹部，相互介紹完後，一起進了村民委。城郊村民委早已經是一幢二層小洋樓，村民委辦公條件很好。

村民委主任沈繽對村民委的基本情況作了介紹，城郊村民委下轄4個自然村，其中，城郊村最大，有600多戶，分爲三個小組。整個村的主要經濟支是蔬菜種植和生豬養殖，生豬養殖的多數兼營小作坊釀酒。在種養殖中，蔬菜種植又是大頭，至少有400多戶。

沈繽介紹完基本情況，對當前面臨的困境也作了分析：“一是蔬菜賣不出去，價格低，需求量少，原來的那些收購老闆突然就不來收了；二是生豬養殖成本增加，養豬的主要飼料是酒糟，釀酒的玉米、煤價上漲，酒的價格不漲，生豬的價格也不漲，導致養豬成本猛增。”

楊冠江認真記著，程潔也在記著，髙嫺也記著，對於髙嫺來講，這些問題她早就知道，她跟村民委幹部一樣，問題的根源就是這些，但無法解決。楊冠江下來，大家把希望全寄託在他身上。

“我談我個人的一些想法，思路好不好，可不可行，大家再來探討。”楊冠江說，“往年的收購商突然不來了，這個肯定有原因，最主要的原因，無非就是收購我們的菜去，沒有賺頭，要能賺錢，他們一定會收，商人追求的是利潤。所以，我們要聯繫思考，實際上最終不要我們菜的不是收購商，而是市場，是消費者，我們要樹立顧客就是上帝的理念，種顧客喜歡的菜。其次，生豬價平穩，但成本上漲的問題，看似有道理，但這是兩碼事。糧食漲價，煤炭漲價，你要求豬漲價，這個說不過去。糧食、煤炭是用來釀酒的，漲價的應該是酒，而不是酒糟。酒糟只是一種附屬產品，也可以說是廢料，只是它恰巧可以餵豬而已。所以我們要在提高酒的價格上想辦法。”

楊冠江的分析是有道理，但實際上他還是沒有給出切實可行的解決措施，大家都還期待著他給一個好辦法。

“楊鎮長，你就說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吧？”沈繽很焦急的樣子。

“我最遲三天給你們答覆，這些問題，我要在班子會上討論，集思廣益，我想，辦法會有的。”

“要快點啊，這些菜都快老了。要是再等幾天，都廢了。”

“這個我知道，不過我告訴你沈主任，我們真正要想的辦法要找的出路，是今後長期的出路，如果能兼顧這一季菜固然好，要是確實沒有人要，大家只能把目光放在下一季。”

沈繽沒有再說，但在心底還是嘀咕，要是這一季菜賣不出去，菜農損失很大，下一季再叫他們種，他們還有積極性嗎？

彙報會一結束，沈繽就帶著楊冠江幾個親自到菜地裡查看，楊冠江說，在農業局的時候，主要是蒲小娟分管這塊，所以他不清楚情況

。他仔細看了看，還是看出了一些問題，分析道：

“我一進菜地就聞見一股農藥味，說明農殘留過重，這是其一；其二，我還發現，這些菜葉太厚綠得發黑，這是肥料用得太多。消費者不喜歡，我估計不外乎這兩個原因。”

“那往年都這樣，偏偏今年的賣不出去？”

“所以啊，大家缺乏的還是一種市場意識，競爭意識，我們年年老樣子，可是別人已經改變，別人已經種出了比我們更環保，更綠色的蔬菜，消費者就選擇了他們，拋棄了我們，我們還在一無所知。”

楊冠江這一說，大家還是理解了，但是要如何做，楊冠江還是沒有說。楊冠江心底有思路，他不想說，他還得回去跟文斌商量，有些事情真不是那麼簡單，他不能一個人做決策，有些決策是有風險的。

大家在地裡轉著，程潔拿著手機，四處拍照，菜花叢中，蝴蝶蹁躚，若是風景，極是不錯，可惜這菜花一開，這些菜就成了無用的東西，要是再往後，餵豬都嫌老了。

“要是整片地都開了，多美啊。”程潔突然冒出一句，這話讓大家不由把目光聚向她。楊冠江心底一笑：真是天真無邪啊，這話也說得出來。

髙嫺剛纔見她在那裡拍照，歡歡喜喜的樣子，就很看不慣，就想罵她。因爲大家都在爲蔬菜開花發愁，她還認爲是好事。現在說出這話，髙嫺忍不住了。

“你真是無知，還大學生，不要照了，瘋瘋癲癲的。”髙嫺虎著臉說，程潔頓時臉紅了，差點要找個地縫鑽進去。她越想越委屈，控制不住眼淚嘩嘩掉了出來。

她流淚，但沒有哭出聲，髙嫺見了，沒說啥，也沒道歉，甚至感到有些討厭。都大學畢業快兩年了，還在幼稚無知，故作扭捏，賣萌撒嬌，還哭，有啥臉面哭？

村民委的幹部也見了，在他們的眼中，程潔還是個孩子，沈繽走過去，低聲說：“有啥好急的，開不開花，不是人說了算，要賣不出去，肯定得開花。高副鎮長這人，我們接觸的多，她說說就過了，你不要往心裡去。”

支部書記和文書，也分別來勸她，說開花了就賣菜薹，要沒人要就餵豬，反正養豬人多的是。都來勸，程潔心底是好受多了，但又覺得髙嫺就是一個母老虎，開口就罵人，這一想，反而覺得更委屈，眼淚還是止不住。

楊冠江本來不想說，在他看來，程潔還沒有進入調研狀態，纔會說出這樣的話，髙嫺有些小題大做。或許是因爲程潔看上去更加清純樸實可愛，髙嫺是從女人的角度來看，有些羨慕嫉妒恨。程潔淚流不止，就像一個鄰家小妹受了委屈一樣，楊冠江突然感覺有些心疼。

時間到了午飯之時，沈繽提議先回去吃飯，大家開始向村民委走去。楊冠江故意留在後面，他也想勸勸程潔。

“多好看的人，多標緻的臉，多迷人的眼睛，你這一哭，就像一個怨婦一樣，多難看

。”楊冠江笑著說。

程潔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鎮長真會夸人，誇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心裡頓時樂滋滋的，鎮長本就是大家公認的帥哥，她和閨蜜也認可，這誇讚，感受就是不一樣。

兩人並肩走著，與大家的距離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