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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爽玥有時候說話的態度特別過分,而且是絕大部分時間,我懷疑她根本不明白什麼叫做“別人的感受”這幾個字,更談不上去在乎別人的感受了。
那個女孩兒被衆人圍著,其他人都在遠遠地觀望著,雖然沒像宋爽玥那樣出言不遜大放厥詞,但是即便是那旁觀的眼神也令人不悅,光是目光已經將那個女孩子羣起而攻之了。
我看到女孩兒臉上淚水盈盈,眼淚好像透明的玻璃球一樣,噼裡啪啦地往下掉著,雖然算不上相熟,但是我覺得就算只是個有同情心的陌生人,也不會縱容其他人這麼欺負這個女孩兒吧?簡直讓人覺得無法容忍。
想到這兒,我二話不說便來到了宋爽玥面前,“你太過分了?憑什麼把別人趕出去?”
“喲!”一見到是我,宋爽玥立馬露出了冷嘲熱諷的表情,哼笑一聲道:“這不是咱們大名鼎鼎的蘇天淺嗎!聽說你當官了耶!對了,對了,你不是宿舍協管員嗎?這事情你要管吧!我看不如就讓她到你的宿舍去睡好了!”
我和宋爽玥站著的這個位置離那個女孩兒大概有兩米遠,即便是這樣,我也已經聞到了她身上陣陣臭氣熏天的惡臭,心裡不免犯嘀咕,這女孩兒看起來乾乾淨淨的,怎麼會這麼臭?這味道就好像在臭水坑裡打過滾一樣。
宋爽玥仍舊在聒噪地大聲嚷嚷著,我則打量著那個女孩子,或許是我的目光較他人不同吧,女孩兒向我投來了類似求救的眼神兒。
“我什麼都沒做,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了……”
大家紛紛表示抗議,覺得女孩兒身上太臭,希望她能離開宿舍,而同宿舍的室友也表示實在無法接受,女孩兒的老家並不在本地,是一個要靠長途車、小巴、拖拉機和牛車輾轉很久的地方,除了學校之外,她根本無處可去。
我在人羣中看到了喬可可、方甜和何景雯,向她們投去了徵求意見的目光,果不其然,三個人雖然很善良,但是……這件事情還是超出了她們的接受範圍。
無奈之下,我只想到了一個辦法。
五分鐘之後,我已經站在了聞人吉的門口,房門剛打開,頂著一頭鳥窩一樣頭髮的聞人吉立刻被臭味兒給薰了出來,他瞪大了眼睛怒視著我,這味道讓他有些暴躁。
“什麼東西!蘇天淺,你身上帶毒氣彈了嗎?”
聞人吉在我身邊巡視了幾圈兒,卻根本沒有注意到那女孩兒,他壓根兒沒想到味道是從這看起來乾乾淨淨的女孩兒身上散發出來的。
“我是想來讓你幫忙的,”看到聞人吉始終是一臉鄙夷的神情,我拽了他一把,給他使了個眼色,他的這種表情顯然讓旁邊的女孩兒感到很受傷,“你扯什麼亂七八糟的。”
聞人吉這纔會意過來,驚詫不已地望著那女孩兒,似乎仍舊不敢相信似的,半晌,聞人吉才終於敢接受這個事實,雖然竭力裝作不太在意的樣子,但是表情還是出賣了他,沒辦法,聞人吉只好別過頭去裝作看別的地方,好像是在對那女孩兒說話,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喃喃道:“不應該啊,怎麼搞的?”
女孩兒站在這兒,總有過來過往的
人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我也不管聞人吉答應與否,拽著女孩兒便進了聞人吉的房間,聞人吉見狀連聲慘叫,也跟了進來。
“反正她沒有地方可去,”我拉著女孩兒讓她在聞人吉的椅子上坐下,冷眼望著聞人吉道:“你是宿舍管理員,當然要想辦法了!”
“可是……”
聞人吉還要嘟囔什麼,被我瞪了一眼之後只好不做聲了。
我拽著那女孩兒的手,在我印象中,我曾經在走廊上見過她幾次,總是這樣低著頭沉默不語的樣子,現在,她臉上那烏雲般的陰沉表情更加嚴重了。
“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大概是被我這樣拉著,讓她緊繃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了,女孩兒抽抽搭搭道:“我就是在宿舍裡面睡了一覺,睡醒之後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女孩兒說,她本來在宿舍裡面睡覺,一直到下午五點鐘左右,本來想起來吃點東西去的,可是她一睜眼就聞到宿舍裡有奇怪的味道,正趕上另外三個室友回來,大家都覺得不對勁兒,在宿舍裡面翻找了很長時間。
我能想象到當時的場景,大家都在四處翻找,想找出來這奇怪味道的來源,但是宿舍裡並沒有不對勁兒的東西,最終,其他女生將目標鎖定在了這個女孩兒身上。
那種被人孤立,硬生生被人從一個完整的團體中劃分出去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我聽過之後不免爲之動容,而對面的聞人吉卻始終抿著嘴脣不說話,他思來想去許久,“不應該這樣,你再想想,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不對勁兒的事兒?”
女孩兒還沒有吃飯,我讓她在這裡等一下,我去給她買點東西吃,聞人吉二話不說也跟了出來,房間裡的惡臭味道讓他根本無法忍受,剛出門便忍不住絮絮叨叨地埋怨道:“我的天吶,怎麼會這麼臭……”
我有點兒不悅地瞥了聞人吉一眼道:“拜託,你好歹也是宿舍管理員,這樣在背後說人家,真的沒關係嗎?”
“那怎麼了?”聞人吉咋舌道:“你以爲我願意當這個什麼宿舍管理員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情況,我是負責抓鬼的,又不負責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萬一她的問題真的和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有關呢?”
聞人吉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想都不想便搖頭道:“不可能,鬼最怕污穢的東西,怎麼可能附在這麼臭的人身上!”
總之,聞人吉非常篤定,認定了這件事情不在他負責的範圍內,我也不和他爭辯,只道:“你要是想不出來辦法就讓她住在你這兒!”
聞人吉立刻叫苦不迭。
拎著吃的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睡一覺會讓人身體變臭的事情,但是我是個醫科生,倒是聽說過因爲生了某些怪病會讓人身體變臭的例子,而且不同的病狀會讓人身上發出不同的臭味兒,譬如淋巴結核患者身上會伴隨陳啤酒的味道,糖尿病患者口中會有類似爛蘋果的氣味,腎炎患者,尤其是腎衰竭患者,身上會有氨氣臭味,聞起來類似小便。
另外,某些特殊的皮膚病也會讓人身上散發出臭味。
但是無論是任何一種病癥,都不應該臭得這麼厲害纔對。
腦袋裡帶著這個問題,我和聞人吉剛回到辦公室,便看到那女孩子突然迎了上來,臉上似乎有些興奮,又有點兒猶豫,糾結地望著我們,我連忙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我剛剛睡覺的時候做了一個夢!”
女孩兒將她的夢境告訴我們,那夢境的內容,令人不寒而慄。
“我好像是睡夢魘了,能看到周圍的情況,但是身體怎麼都動不了,然後我就看到一個長得很奇怪的東西向我靠過來……”
即便是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情況,女孩兒仍舊覺得驚恐不已,臉上露出了一副慌張的表情,就看到女孩兒哆哆嗦嗦道:“那東西好像是一隻猴子,渾身長滿了青綠色的毛,很長,看起來硬邦邦的,它就蹲在我們宿舍的一個角落,斜對著我的牀,身體蜷縮著,不停拽它身上的毛,那些綠毛就像臭水溝上飄著的綠色東西……”
那個奇怪的東西將身上的毛一大片一大片地拽下來,身上遍佈著血粼粼的傷口,但是很快,綠毛好像有生命一樣,如野草般,從傷口中重新破土而出,再一次長了出來。
我聽完之後不免覺得詫異,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玩意兒,對面的聞人吉卻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緊張地望著女孩兒道:“然後你被它給碰到了?”
女孩兒有些驚訝,向聞人吉投去了“你怎麼知道”的疑問表情。
然而聞人吉根本沒有時間給女孩兒解釋,慌忙從抽屜裡面翻出了一把鑰匙扔給了女孩兒道:“一樓走廊盡頭有一個房間沒有人住,你先住一晚上。記住,不管晚上誰來敲門,千萬不能答應,就裝作聽不到,如果感覺有人推門進來了,你就往門口的方向吐口水!”
女孩兒被聞人吉這話嚇得臉色瞬間就白了,別說是她,就連我在旁邊聽著也覺得毛骨悚然,陣陣寒意順著脖頸往頭頂攀,好像一陣電流遊走而過似的。
見女孩兒還愣著,聞人吉本來就特別著急,有點兒不耐煩地對她喊了一聲道:“聽到了沒有?想活命就按我說的做!”
女孩兒這才連連點頭,接過鑰匙便往走廊盡頭去了。
那個房間我曾經住過一晚上,也是遇到了惡靈的情況下,想想看不由得替那女孩兒捏了把汗,我上一次至少還有人陪著,現在讓她自己去住,想想看就知道多難捱了。
聞人吉正從櫃子裡翻找著一些東西,有幾張道符,一把黑色的羽毛扇,那扇子看起來已經有年頭了,上面的毛都變得稀稀落落的。
除了黃紙紅燭這些常用的東西之外,聞人吉還從櫃子和牆壁的夾縫裡面找出了一個網子,是用來抓蜻蜓蝴蝶的那種,網子下面連著一根長長的棍子。
“拿這個幹嘛?”我向聞人吉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急火火道:“捉鬼。”
“哦,”我看著聞人吉腳步往外去,人站在原地對他擺擺手道:“那你小心……”
話還沒說完,我已經被聞人吉一把拽了出來,就聽他吼了一聲道:“少做夢!你跟我一起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