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顧家，顧曉晴依舊蒼白著臉，看向窗外，一點都沒發覺，她已經到了顧家門口。

“夫人，到了！”張允忍不住提醒她。

顧曉晴木然的表情微微一動，眼簾微微挑起，顧家門口，熟悉的門口，迎面卻打來一陣冷風，顧曉晴坐著，一動不動。

她覺得別墅裡有一巨獸，正張著血盆大嘴，等著吞噬她的所有，會把她永遠禁錮在黑暗中。

就顧曉晴突然害怕了。

我來這裡做什麼？

她不停地問自己，卻找不到答案，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呢？

堙問顧震邦，問他當年的事？

萬一是真的，又怎麼辦？

她將如何面對林非墨？

她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自殺去賠許可欣一條命嗎？傷害已經造成，已經沒有人去提及當年的悲劇，她揭開真相，又能做什麼？

她能做什麼？

顧曉晴心亂如麻，不停地問自己，不停地顫抖，如秋風中的落葉一般。

“夫人，您沒事吧？”張允擔心地問她一句，別墅鐵門打開，顧曉晴遠遠就看見顧震邦的身影，他正向外面走來，顧家的司機在等著他。

爸爸他老了！

顧曉晴心頭痠痛，雙鬢髮白，人也發福許多，她想起幼年時，爸爸經常讓她騎在脖子上，肆無忌憚地玩耍，跑得很快，身子也很健朗。

如今的他，活得很不好，背脊微微駝了，林非墨對顧氏的打擊，讓他應接不暇，並非一次把他打垮，而是一次，又一次的，逗著他玩，讓他時時刻刻都活在高度緊張中。

現在的他看起來，懦弱，失意，頹廢……一點也沒有當年商業霸主的英姿。

爸爸……

顧曉晴心口疼得厲害，沙啞著聲音，“回去吧！”

張允看了她一眼，二話不說，掉頭，回家。

顧曉晴雙手捂著臉，眼淚從她的指縫中，悄悄地滑下來，她不知道，爲什麼她要哭，也不知道，她在哭什麼，總覺得心裡太難受，必須有發泄的渠道。

張允沉默不語，第一次見她如此。

回到山頂，天已微微黑了，花燈初上。

顧曉晴剛進家門，就聽到一陣陣曖昧的聲音，女人的嬌－喘和男子的低吟交錯，很明顯的情－欲之聲。

她脫鞋的手頓了一頓，窗簾都拉上了，客廳很暗，之看見兩道模糊的影子在沙發上糾纏……

林非墨把女人帶回家裡了？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他雖然緋聞不斷，豔遇不絕，卻從沒有把女人帶回家。

苦澀一笑，黑暗中的顧曉晴，面色蒙上一層淡淡的晦澀。

說起來，這是他家，她又哪兒置喙的餘地，既然他喜歡，那就隨便吧！

只是那沙發……

哎……

平日裡，她最喜歡坐在上面看動漫了，看來以後要挪個地。

顧曉晴若無其事繼續脫鞋，也沒開燈，繞過客廳的男女，放輕腳步，緩緩地上了二樓。

進了書房，開燈，坐下。

她們學校二四要上晚修，一三五不用，顧曉晴嘆息，林非墨是故意的吧，知道她今天會在家，可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種羞辱，已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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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沒有遇見陸離以前。

當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時，已是對她的羞辱，顧曉晴看著漫天的緋聞，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那些時候，儘管她表現出來的依然淡漠。

她是有些怨著林非墨的。

可當她知道這一切真相之後，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怨恨他。

如果這種方式能發泄他的怨恨，那她就表現出傷心欲絕的樣子，是不是能滿足他報復的快感？

顧曉晴平靜地想。

既然他想要折磨她，傷害她，那就隨他意吧。

發泄他心中的恨，直到他滿意爲止。

她沒有資格憤怒，更沒有資格怨恨。

她配合就是！

她打開習題，房間的隔音很好，樓下的動靜，樓上聽不見，顧曉晴依然拿過MP3，聽一首鋼琴曲。

靜心。

習題做到一半，肚子餓得咕咕叫，顧曉晴抿抿脣，有些苦惱，她的確是餓了。

中午沒吃什麼，連咖啡都沒喝，也就早上吃了一點點早餐，她的胃早就抗議了。

顧曉晴放下筆，拿下耳塞，關了MP3，擡頭看了看日曆，顧曉晴，加油！五個娟秀的字跡印入眼簾，顧曉晴微微猶豫一下，站起來。

開門，去臥室換衣服，下樓。

一樓很暗，顧曉晴走得戰戰兢兢，深怕打擾了什麼，又深怕聽到什麼聲音。

可是，樓下很黑，很靜。

淡淡的菸草味，在空氣中蔓延，就算光線很暗，顧曉晴也模糊地看見，林非墨坐在沙發上，吸菸。

黑暗中的一點紅，似是有蠱惑力一般，吸引她的眼光。

林非墨坐在那裡，很安靜。

顧曉晴只看見他挺直的背脊，僵硬的坐姿，在黑暗中，更顯得寂寥……

彷彿承受著全世界孤獨。

顧曉晴沒說話，緩緩地走過客廳，進了廚房，開燈。

做飯。

她做飯還行，手藝雖然不算很好，但勉強入口，當然，和林非墨是沒法比。

冰箱裡還有昨天買的雞翅，香菇，還有蘆筍。

她買的都是一些家常菜，太過複雜的她不會做，她一個人，總是隨便炒炒一些應付過去。

洗米，插電，做飯。

洗菜，切菜，炒菜。

動作不算熟練，但也過得去。

顧曉晴不確定林非墨會不會吃她做的東西，也不知道林非墨會不會留下來吃飯，但她還是做了兩人份。

林非墨坐在客廳，雙眸忍不住隨著少女的身影飄動。

他有多長時間沒見她了？

其實也不過是十幾天，可他卻覺得那麼漫長，漫長到似乎他已經等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