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席在牀上撐起小桌子,三菜一湯,他轉身去找勺子。
簡寧靠在枕頭上,午餐看起來很豐盛。她擡起被包裹成糉子的右手,伸手想去握筷子,這才發現以她現在的模樣,根本不能駕馭筷子。
她皺了下眉頭,換成左手。可從來沒有用左手拿過筷子的她,在拿起來幾秒後,筷子就從她手裡脫了出去。
竹製的筷子墜落到地上,發出讓人煩悶的響聲。
羅席拿了勺子回頭看見這一幕,心裡一緊,加快了步伐走到牀頭。
他將筷子撿起來扔進垃圾桶,伸手按住簡寧的左手,“我來餵你。”
羅席坐下,端起米飯,拿勺子細心地舀了一口粥遞到簡寧嘴邊。
不能用手的設計師,幾乎成爲簡寧的痛處。剛纔的胃口全然不見,心和胃都變得十分不舒服。她擡起左手,試圖拿過羅席手裡的勺子。
她不想以後吃飯也需要人喂,不想以後做設計稿的時候也要別人代筆……她做不到,也不想。
羅席眼裡掠過一絲詫異,而後蒙上了一層心疼。他看著簡寧從他手裡拿過勺子,而後顫巍巍的往脣間送,但這樣的動作並沒有維持下去,左手怎麼可能做到和右手一樣?
她越是情緒不穩定,手就抖的越厲害。還沒到嘴裡,勺子就已經側翻,白粥如數灑在了身前的被子上。
羅席再也看不下去,一把拿走她手裡的勺子。
“我來餵你。”
簡寧偏過頭,“我不想吃。”她目光落在右手上,一點胃口也沒有。
羅席嘴角再也提不起來笑容,看見簡寧這樣子,他比誰都要心痛。他將牀上的小桌拿開,而後換了一杯溫開水遞給簡寧。
“喝點水吧,我一會兒讓醫生在點滴里加葡萄糖。”
溫開水沒有味道,順著腸道滾下去。一杯水,到嘴裡卻只有苦澀的味道。血淋淋的一幕,尚且還在眼前,傷口也
在折騰著她,將她在混沌之中來回拉扯著。
……
silina靠在沙發上塗著指甲,突然聽見敲門聲。她愣了一下,掀開毯子起身去開門。
“麗娜小姐,冷少收回了他全部的資產。包括這所房子我們也將收回。請您在今天下午六點前離開。”
silina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在冷少名下的資產,在今天起都將被收回。請您自行離開。”律師扶了扶金絲框的眼睛,又說了一遍。silina剛塗出來的指甲深深的掐住手掌心的肉,還未乾的指甲油站在手心,顯得十分猙獰。
“爲什麼?理由?”
房子是冷梟宸送的,車子也是冷梟宸送的。她從沒想到冷梟宸有一天會來拿走這些。佔據著男人的東西,就證明著自己在男人心裡的地位。
如果這些都沒有了,那說明了什麼?說明她在冷梟宸心裡什麼也不是了。她不信,更加不甘心。
silina狠狠將門摔上,最後只留給律師一句話,“就算我死,也不會搬出去!你回去告訴冷梟宸,不可能!我絕對不會搬出去!”
律師無奈的站在門口,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冷梟宸。
“冷少,麗娜小姐不願意搬出去。怎麼辦?”
“擬定一份新合同,給她五百萬的支票,然後讓她從此離開。”
律師點頭,相對於之前的,現在這個似乎好辦一些。他又重新敲了敲門,將冷少的話傳達了一遍。
“希望小姐不要讓我爲難,畢竟這是冷少的意思。憑藉您現在的地位,拿著五百萬東山再起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silina靠在沙發上,拿著卸甲油用力的在指甲蓋上擦拭。每用力一次,手指都會因此而泛白。將指甲清理的乾乾淨淨沒有一絲紅色之後,她用力的將卸甲油的玻璃瓶砸向了地面。
玻璃瓶摔成
無數個碎片,在不開窗簾的房間裡,閃著冷光。
“冷梟宸,我會讓你一輩子都會今天的決定而感到後悔!”
……
簡寧從消毒水的味道中醒來,藉著燈光看見躺在沙發上睡覺的羅席。簡寧慢慢走過去,將從他身上掉落的毯子重新蓋了回去。
鼻腔中塞著消毒水的味道,她要深呼吸好幾遍才能汲取到一點氧氣。寬大的病服裝將她裝在裡面,她慢悠悠的走在醫院的走廊上,留下一個消瘦的背影。
這會兒夜深人靜,她一個人走到長廊裡,燈光昏暗,她走的漫無目的。
右手包裹的如同帶著厚重的手套,她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口旁,伸出右手去感受風的方向。可她絲毫都感受不到,動一下,除了疼,別無其他。
這樣子,她何時才能重新握住鉛筆?握不住鉛筆,她又能做什麼?
在寂靜的黑夜裡,月光之下多出了一個影子,而後靠近簡寧纖瘦的影子。
“對不起……”
簡寧脊背一僵,腰際就被一雙手環住。她眼睛閃爍了一下,“犯了錯的人是沒資格說對不起的。”
交疊的兩人站在窗前,儘管兩人靠的極爲的近,心卻已經不在一起。
“她欠你的,由我來還。”他貼著簡寧耳際,聲音卻撕扯著簡寧的心口。她有今天,到底怪誰?是silina嗎?或許都不是,麥姨說得對,她不應該回來。
簡寧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還?你想拿什麼還?你要還我一隻手?還是還我一個真相?”
“簡寧,你不要無理取鬧!”
冷梟宸將她身子反過來,一隻手扣住她的下巴。簡寧被迫對上冷梟宸的雙眼,她別過臉,卻重新被扣住。
“好,你想要真相是嗎?真相就是,當年我年幼無知,在賽車的時候撞死了你的母親。她當場死亡,而冷家爲了保住我,就將整件事情壓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