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9日 陸七遠是不是真的喜歡男生?
陸七遠的座位和我並排,但我靠窗,他靠走廊。一上午,我發(fā)覺陸七遠不時地偷偷往我這邊看,眼神和我的一接觸,就觸電似的跳開去,摸摸脖子下巴,裝作看窗外或者看黑板。
我疑惑了,陸七遠總是看我,我有哪裡不對嗎?我打量自己,很正常地穿著正常的校服;摸摸頭髮,很正常地留著正常的短髮;對著窗戶看看自己的臉,很正常地長著正常的路人臉。
趁著老師不注意,我偷偷扭頭,問詹木夕:“陸七遠是不是真的喜歡男生?”
“那當(dāng)然。”詹木夕想都沒想就回答我。
我的大腦裡簡直像爆炸了一隻高壓鍋。什麼叫“那當(dāng)然”?陸七遠喜歡男生爲(wèi)什麼“那當(dāng)然”?詹木夕的腦子也被高壓鍋炸壞了嗎!
我回過頭的瞬間,又一次對上陸七遠焦灼的視線。
“他好像對我有點興趣。”我悄悄對詹木夕說。
“你?嗚呵呵呵……”詹木夕用課本擋住臉,小聲地笑起來。
“喂。”我有點惱火。
“我不是否認宇陽的吸引力。不過,七七喜歡的不是你這個類型。”
“你連他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都知道?”
“嗚呵,知道的。就是習(xí)陌陌那種男生。七七對比自己還男生的男生沒感覺啦。”詹木夕神色黯淡了些,“可惜陌陌還沒有表白就走了。”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要是在光橋中學(xué)待上一年半載,我的世界觀和人生觀絕對會四分五裂的。
終於等到午間休息,我直接把陸七遠叫到走廊。
“陸七遠,你怎麼回事?總是朝我看,我很好看嗎?”
“哼,別自戀了。”
“好啊,那我就告訴大家,你上課偷偷瞄我。”
陸七遠不屑地將籃球拍到地上,再接起來,單手抱在懷裡。我也不繼續(xù)盤問,靠在走廊的牆上。要是我的判斷沒錯,只要我耐心地等著,陸七遠很快就會按捺不住,把想說的話和盤托出。
“宇陽,我問你件事。”
“說。”
“你……和習(xí)陌陌,很熟悉?”陸七遠小心翼翼地提起習(xí)陌陌的名字。
“只認識了兩天。不過,在這個學(xué)校,我算是他的朋友。”
“習(xí)陌陌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陸七遠用食指頂起呼呼轉(zhuǎn)動的籃球。
“不清楚。”
“你,木夕,麻奈,還有樑雪。那天你們一起去冰淇淋店了吧。”
“你跟蹤我們?”我正色道。
“正巧經(jīng)過而已……習(xí)陌陌在學(xué)校一向獨來獨往,從來不交朋友。他能主動接近你們,不可思議。”
還不是因爲(wèi)你。
“其實我和習(xí)陌陌從幼兒園起就認識。幼兒園的時候他還是女孩子的樣子,每天穿白色的連衣裙,扎兩個小麻花辮,最喜歡坐在窗戶邊的小桌子上摺紙玩。他很擅長摺紙,一個下午折出的紙衣服,在桌上一擺,就是一家服裝店。我很羨慕他的本領(lǐng),就以保護者的身份自居,天天跟在他旁邊,不讓別的小朋友接近他,除了我,誰也不能欺負他。”
陸七遠的講述令我十分驚異。在我們的理解中,儘管衆(zhòng)所周知習(xí)陌陌單戀陸七遠,但陸七遠和習(xí)陌陌根本沒有一點交集。
“幼兒園畢業(yè)典禮上,因爲(wèi)要和他分開,我還大哭了一次。很好笑吧。他還送給我一件紙折的連衣裙。之後我們就沒有再聯(lián)繫過。沒想到,我初一那年,在光橋中學(xué),又碰見他。他的名字沒變,卻從小女生變成了小男生,而且他也認不出我來了,再加上我的名字和幼兒園不一樣,他完全把我當(dāng)成了陌生人。這件事讓我很不爽,但也沒去戳破。”
“後來他被男生欺負,你出手相救,他就賴上你了,對吧。”
“對。你怎麼知道?”
“習(xí)陌陌說的。他去加拿大前,本來想跟你表白。但是……”我說不下去了。
“表白嗎……真是個傻孩子。宇陽,習(xí)陌陌到底怎麼了?昨天晚上我打電話給木夕,問她習(xí)陌陌的聯(lián)繫方式,結(jié)果木夕聽到習(xí)陌陌的名字,就莫名其妙地大哭起來。她和習(xí)陌陌的交情也不深,一定出了很嚴(yán)重的事,她纔會這麼動感情。”
“你的問題先等等。詹木夕說,你丟了一件白色連衣裙,是……”
“就是那件習(xí)陌陌送給我的,紙折的白色連衣裙。”
“哈?紙折的?”我泄氣了,我屋裡的小白姐姐可是件貨真價實的連衣裙!
“陸七遠,雖然我們也不確定……但也基本成事實了……習(xí)陌陌可能已經(jīng)……已經(jīng)決定不再回光橋市了。他要在加拿大學(xué)習(xí)服裝設(shè)計。啊對,他不是喜歡摺紙衣服嗎,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有服裝設(shè)計的天賦,家裡也支持他,就送他去加拿大了。”
“那木夕她……”
“她……是爲(wèi)你傷心,錯過了一個這麼喜歡的人。”
我扯謊的功力真是與日俱增,說得我自己都相信了。
陸七遠又用手指轉(zhuǎn)起了籃球,緊鎖的眉頭一點點打開,抿著的嘴拉出微笑的弧度:“是我想太多了。”
“走吧,我們練球去。詹木夕肯定買好了飯在球場等我們了。”我拍拍陸七遠的肩膀,“下週就要開始比賽了,我可不想陪你穿女裝。”
“木夕說得沒錯。”
“嗯?她說了什麼?”
“她說,任何人和宇陽在一起,不超過五分鐘,就會不由自主想把心裡的苦惱全說給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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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畢竟住在垃圾處理場嘛,把我當(dāng)垃圾筒我也不介意。”我說。
“宇陽不愧是垃圾君,身殘,志堅。”陸七遠在語句停頓的位置插入了短促的笑聲。
“喂!陸七遠同學(xué),這麼明顯的嘲諷別以爲(wèi)我聽不出來。”
“呵呵,以後你和木夕那樣叫我七七就行了。”
陸七遠清爽的短髮遮住眉毛,眼睛不大,眼角微微下垂,有點沒睡醒的感覺,但整個人又散發(fā)著滿滿的元氣。不發(fā)火的時候,他看起來其實很有親和力。
“七七,你說你的名字和幼兒園時不一樣。那你小時候叫什麼?”
“也不算不一樣。小時候有個小名,大家都叫我小名。上小學(xué)了,才改用大名。”
“小名不是七七嗎?”
“不是。我的小名叫丁丁。”
唉?丁丁?丁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