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色灰暗,遮天蔽日地籠罩在‘無解樓’大街上,原本青石鋪築的路面上積起了尺餘厚的黃土,街道兩旁的民宅已看不出原本的古樸雅緻,灰黃黃的一片。
風(fēng),呼嘯而過,揚起漫天的塵土裹了我一頭一臉,舉袖掩住臉,我抿緊雙脣艱難前行,執(zhí)著地追尋著那抹在這骯濁塵界裡依舊白的那麼純淨(jìng)耀眼的修長身影。
腳步重逾千斤,深陷於積澱的塵埃,邁動間越加遲緩,“老大……老大……”脣瓣開闔,無聲念吐的是那個沉痛到令人窒息的字眼,我拼了命的挪動四肢。
可是,爲(wèi)什麼,這到底是爲(wèi)什麼……
雙腿像是被釘子釘進了土裡,無論我如何用力,如何掙扎,也無法挪動分毫,就連雙手都像是被禁錮了般,緊緊的貼困在身側(cè),半分也擡不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白色的清逸身影漸離漸遠。
不……不要……不要啊……
驀地,頰上泛起一陣火辣辣地疼痛,疼到抽搐的面部肌肉拉扯著我像粘了膠的沉重眼皮,艱難地將眼皮撐開一條縫,尉緊了眉頭……孃的,又是兩坨東飄西蕩的灰影……莫不是,最近身子太過虛弱,見到什麼不乾淨(jìng)的東西……了……
保留著最後一絲臆想,我終於耐不住睡神的賣力勾搭,雙眼一閉,乾脆利落地睡了過去。
“木木……木木……”歇斯底里的鬼哭狼嚎一聲接一聲地在我腦中碰撞回想,幾乎快要震裂我脆弱的耳膜。
飽含著十二萬分怨毒地惡念,我終於成功撐開了雙眼。
孃的,晃,晃……晃你娘個頭……
就著平躺的姿勢,我單手撐住,將身子一側(cè),飛起一腳踹向那仍舊不停擺動的影子,心中冷笑連連:老子讓你晃,晃啊,晃到連你老孃都認不出你……
伸手一把攫住灰影的肩膀,我以畢生最頑強可怖的勁道及耐力瘋狂地搖晃著……
“救……救命啊……”破碎驚惶的顫聲尖叫自手中的不明物體口中迸發(fā)出來,我冷冷一笑,齜著牙咬了下去……
“嘭……”
重重一聲悶響,我倒向溫軟的牀鋪,仍舊保持高度興奮的大腦迫使眼睛大大地瞪著,脣上的神經(jīng)質(zhì)笑痕怎麼也拉扯不下,因而,現(xiàn)在的我只能保持一副極其詭異猙獰的可怖笑容瞪視著眼前的兩人,任那身穿青衣的人自掌間將那坨墨綠色的噁心物體摳出,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那坨墨綠色的人形物體帶著一臉墨綠在我身上搗鼓……
半刻中後,原本緊繃躁動的神經(jīng)終於得以稍稍鬆弛下來,我長長地舒出口氣,動了動因用力過度而有些痠麻的軀體,而後十分和善的露齒一笑,微微垂眸間,目中兇光一閃,運起全身所剩無幾的力道,狠狠一拳砸向正在整理金針的墨綠色人影,待到命中後,又慢條斯理地將拳頭收回,很是瀟灑地吹了吹手背上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懶懶地挪動身子靠上牀柱,似笑非笑地盯著那坨在地上唉唉叫的東西,啞著聲道“小辛心,找死……也用不著這麼心急麼……等木大爺身子舒坦了會記得好好伺候你的,呵……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