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看著服侍自己穿衣的恭順一點也沒有加速的意思,胡亥有些急了。
昨天回到清心殿用完晚膳已經是半夜了,可躺在牀上的胡亥卻睡不著,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著了,四更時分卻又醒了一次,以至於今天起晚了,可上朝卻不等人,胡亥自然就想他們能加快速度。
“諾,手腳都麻利點”恭順答了話,就立馬轉過頭叮囑其他人也加快速度,心裡:今天不是說要出去,不上早朝嗎?怎麼皇帝還這麼著急,真弄不明白。
衆太監得到命令,自然麻利起來,沒過多久,那套繁瑣的皇帝裝就像往常一樣整整齊齊的穿在了胡亥的身上,眼看時間已經晚了許久,胡亥就沒打算吃早餐,準備直接去上朝,剛往外走幾步,就被恭順的一句話攔了下來。
“陛下是否忘了,今日免朝”恭順看到皇帝一步一步往外走,就知道極有可能是皇帝忘了,職責所在,讓他不得不大著膽子說了出來。
聽到恭順這麼一說,胡亥立即停下腳步,他也想起來了,因爲今天是這個年底最好的一個吉日,所以占卜師把之前爲那些死去的儒生修建的廟宇的開齋焚香日定在今天。
因爲胡亥之前在朝堂之上一錘定音的說了他要去,所以日子定下來之後,他就當朝下旨今日免朝,且百官都要跟隨他一同前往祭祀,這幾天忙的暈頭轉向的,倒讓他給忘了。
“傳早膳”既然不用上早朝,胡亥當然就要好好利用,何況吃早餐也是大事,馬虎不得,他可沒有書上寫的那些皇帝能熬,戒齋沐浴什麼的,他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更何況記載的就一定是正確的嗎?是是事實嗎?誰知道啊!說不定那些皇帝對外面說著自己如何如何的清心寡慾,背地裡卻做些見不得人的勾搭,與其這樣,還不如隨心來得爽快。
“諾”傳遞日常皇帝傳膳命令的太監得了話,立馬就行禮慢慢退出去了。
“蒙恬是否一切安排妥當?百官是否已經前來等候?”略帶冰冷的語氣讓在場的太監無不膽顫。
胡亥盯了微頷首站在一邊的恭順半天都沒見他有反應,不得不問了出來,若是恭厚在,根本不用他問,恭厚自己就會第一時間稟報。
因爲那座新修的廟宇和碑文都在咸陽城的郊外,所以皇帝出行也就成了大事,安全本來應該是由郎中令蒙毅負責,可現在他正在南方視察,子嬰又忙著處理宮中之事,而別人胡亥又信不過,所以就只能勞煩蒙恬這個大丞相了。
“丞相已經帶領文武百官在宮門外等候”其他的恭順不知道,也不敢問,更不敢亂說,否則一旦被扣上干政之名就悔之晚矣,這也是他義父天天都讓他背的一點。
“讓他們繼續等著”聽到自己想要的,加上恭順的回答又很合胡亥的胃口,所以恢復了以往的語氣,知道皇帝心情好轉,衆人也鬆了口氣。
現在只不過是往常正上朝的時間,胡亥可不會認爲這些官吏已經在外面等了很久,加上他早餐還沒吃,自然也就讓他們繼續等著,順便磨磨他們的性子,也是件好事。
一問一答間,早餐已經被陸續送到桌案上,因爲胡亥對之前那家的包子百吃不厭,所以早餐幾乎都會有這特意去買來的肉包子,不多,只有兩個,因爲太后和公主沒多久就吃膩了,所以她們那邊早就讓撤下了,只有他還在吃。
吃完早餐坐著玉輦去宮門與百官匯合的時候,胡亥有些緊張,雖然他已經多次出宮,也擺開皇帝陣勢大張旗鼓的回來過一次,但真正意義上的帶著百官招搖過市,卻從未有過。
胡亥心裡:電視上演的皇帝外出宏大陣勢沒少看,不知道這秦朝的皇帝帶百官外出是不是也是那樣,到時候,可千萬別再來一個狗血的半路刺殺,不然老子就慘了,因爲一般來刺殺的不是殺手,就是武林高手......。
“陛下駕到”一個稚嫩又尖細的嗓音打斷了胡亥的胡思亂想,仔細一看,果然已經到了宮門,文武百官也都按序整整齊齊的站著,儀仗隊和鐵甲侍衛、鐵甲騎兵也都威風凜凜的站在兩邊。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整齊劃一的行禮之聲,大而洪亮,讓拉著皇帝駕座的六匹純白色寶馬都撩了撩蹄子。
已經走下玉輦站定的胡亥看著跪伏於地的衆人,還是會有種天下唯我獨尊的感覺,讓他很飄飄然的同時,又不得不擔心水載舟的歷史規則。
“衆卿免禮”
“謝陛下”之前站了許久,現在又跪了一下,讓年老的官員的動作慢了許多。
“衆卿隨朕前往城郊,即刻出發”胡亥不喜歡說太多的廢話,直奔主題,說完就在太監的扶持下登上了那駕皇帝的專用馬車。
因爲秦朝以黑色爲尊貴,所以馬車並不是明清時期的明黃色,或者其他色,而是黑色,但馬卻是白色,而且還是不含一絲雜色的純白色。
首先是手持各種旗靡的儀仗隊先行,接下來就是步行鐵甲侍衛,再下來就是穿著厚重盔甲的騎兵,這時纔到皇帝的馬車,馬車後面還是騎兵,接下來纔到百官,最後由侍衛墊底,爲了防止側面遇襲,皇帝的馬車兩側也都有鐵甲騎兵護衛。
透過車窗,胡亥看到那些圍繞著保護自己的鐵甲騎兵,不但給人一種威風凜凜之感,更讓人覺得那是一種不可褻瀆的軍人氣勢,遙想當年在現代,他又何嘗不羨慕嚮往那種英雄輩出的軍旅生活。
可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去上大學,至於原因,則各方各面的都有,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出在他自己身上,軍中生活雖然讓人嚮往,但其中的寂寞和苦難也不會少,自由更是被完完全全的剝奪,所以他怯了,退了。
皇帝帶著百官浩浩蕩蕩大張旗鼓的往咸陽城郊外走,早就得到消息的百姓,更是把咸陽城堵得水泄不通,還好蒙恬早有準備,立即出動大批的開道士兵維護道路暢通,這才保證了皇帝車駕的暢通無阻。
而且秦始皇在統一六國後,爲了彰顯自己的功德和尊貴,特意下令:皇帝車駕過路時,百姓不得說話喧鬧,車駕過面前時,還要行跪拜大禮;所以胡亥並沒有聽到以前微服私訪時的那種喧鬧市集之聲。
雖然現在是隆冬臘月,極其寒冷,可依然阻擋不了老百姓愛看熱鬧的熱情,何況這是新帝第一次大張旗鼓的出宮,還帶了文武百官,他們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哪怕就算只能遠遠正看,他們也開心,因爲是這位新帝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了希望。
停止先帝的嚴刑峻法,讓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不再生活在惶惶不可終日之中;免除賦稅,讓他們能夠有衣穿有飯吃;免除一時的徭役,讓他們的生命得到更好的保障。
凡此種種,無不讓他們感恩於新帝的仁德之中,大道理他們不懂,只知道是這位新帝讓他們有了希望,讓他們能夠快樂的活下去,所以他們喜歡這個新皇帝,他成了他們心中的天。
胡亥要親自去祭祀那些枉死書生的消息,早就傳遍了整個咸陽,不少書生覺得是謠言,此時看到了皇帝的座駕也就無話可說,甚至有一大批書生跟在了侍衛的後面,也有百姓跟在了書生的後面,唯獨不見一個商人。
焚書坑儒,那是後人給的說法,他們是秦朝的人當然不知道,何況被活埋的並非只有儒生,其他學說者也大有人在,百姓對這個倒不會不關心,只是讓天下書生對秦朝寒心而已,胡亥此行大張旗鼓就是爲了挽救天下書生的報效朝廷之心。
聽到恭順稟報後面跟了不少書生和百姓,胡亥很高興,如此一來,此行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國家需要人才,百廢待興的秦朝更是需要人才,爲了拯救自己、拯救秦國,就算讓他走著去,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出了咸陽城,道路就變得不平起來,坑坑窪窪更是尋常,讓從穿來後就一直坐著平穩馬車的胡亥有些難受,但想到外面有這麼多人看著,不得不隱忍下來,還好路不長,否則想忍都忍不住了。
下了馬車,終於好了一點,隔著十二琉蘇看著面前新修的廟宇,不大不小,也不華麗,甚至有些樸素,但卻給人一種氣勢宏偉之感,讓胡亥很滿意。
也讓胡亥看到了保護自己的大量侍衛和官兵在廟宇各處排列的整整齊齊,讓人肅然起敬,可看他們的衣著明顯不是自己的親衛隊,應該是蒙恬早就準備好的。
祭祀儀式由祭祀官負責主持,胡亥和文武百官按照他的指示一一進行,一開始就念了一篇祭文,只是提到秦始皇,卻沒有職責他的過錯,倒是說了不少胡亥對他們的哀悼,辭藻更是華麗無比,哀痛無比,讓聽者無不動容。
儀式在胡亥上香之後就結束了,胡亥是皇帝當然不會拜,更不會跪,就連上的香都是由太監代勞,他只要負責當個站的人就好,可這大冬天的,站久了,還真不是個事。
皇帝都上了香,文武百官自然也不能免,可憐他們一路走來,現在又在寒風中站了這麼久,那還有心思想別的,都指望著能趕快回家,胡亥當然知道他們的心思,因爲這也是他的想法,就沒有讓他們隨行回宮,而是在宮門解散。
古代的禮儀就是繁瑣,而且非常之繁瑣,因爲此事意義重大,胡亥並沒有讓祭祀官把步驟壓縮,也幸好他沒有,不然讓那些跟來的書生知道禮儀被簡化,豈不是適得其反。
所以等胡亥回到宮中時已經是下午,穿著那套繁瑣的帝王服在廟宇中站了大半天,雖然沒有冷風,但還是有點冷,又加上他受了一段時間的顛簸,讓他在這異世之中,第一次感到了皮肉上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