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瘋行兄弟

日頭當空，林下卻一片寒冷，只見墨羽與趙奕相對站立。

趙奕雙手持握一柄短匕，面目猙獰刺在墨羽肩頭，目眥欲裂，使了渾身解數。

墨羽反應還算及時，對方重傷在前，動作發出聲音凌亂，轉身後撤，險之又險避開要害，匕首刺在肩頭之際，左手裹挾內力捏住匕刃，使之刺入寸許。

見匕首不得寸進，趙奕臉色瞬間慘白一片，騎虎難下，只能繼續運轉內力衝前刺。

墨羽面若寒霜，冷冷看著趙奕，左手掌心一熱，一縷殷紅流出，順匕首落下地面，滴滴答答灑在還未融化乾淨的積雪上，刺目逼人。

血是熱的，心此刻卻一片冰寒，他無傷人意，人卻謀軌心，既然好心不得珍惜，便怪不得自己無情。

墨羽冷喝一聲，左手捏住匕首之手朝上一揚，趙奕雙手跟著上揚，中門打開，慌亂鬆開匕首，轉身想跑，墨羽直接一腳踹其身上，將之踹了個狗刨土。

趙奕伏地，嘴裡慌亂髮著嗬嗬**，墨羽左手捏著血淋淋匕首，上前，右腳將趙奕身子踢翻過來，冷漠道:“我本無心殺你，奈何你卻做賊，死有餘辜。”

話語間將匕首扔在一旁，緩緩抽出幽泣，趙奕見狀神色大駭，顧不得疼痛朝後爬挪，嘴裡喊著:“我也不想，可木籤非死人血不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聲聲淒厲，狀若癲狂，墨羽全程冷麪，幾步追上趙奕，幽泣擡起遲疑一瞬，最終眼底一狠刺下。

“噗～”，劍刃透胸而過，將趙奕釘在地上，其瞳孔瞠大，嘴裡鮮血溢冒，身子抽搐幾下便沒了動靜，地面一灘殷紅。

幽泣抽出，清脆歸入鞘柄，墨羽俯下身子，將屍體翻過來，摸出木籤插在屍體胸口，第一格瞬間有了變化，顏色由骨白轉殷紅。

在這裡耽擱的太久，此刻狀態欠佳，不宜久留，墨羽自趙奕身上扯下一縷布袍，將左手簡單包紮處理，轉身朝林深處走去。

時日已接近午時，太陽最正，林內廝殺亦是白熱化時分，一路走過，隨處可見殘肢斷臂，沾血兵器，樹上與地面灌叢皆有屍體。

空氣瀰漫令人作嘔血腥味，林內鳥獸早已影去無空，只留肅殺一片，伏魔梯，交戰不止是這片茂林，山頂之下，石梯皆是戰場，屆時，纔是真的風雲際會。

墨羽一路斂身，遇見好幾波團體廝殺，那兇狠，雙方殺紅了眼，一副不決生死不罷休模樣，勁氣摧殘，才讓墨羽偷空躲了過去。

然世事難料，好運不會一直伴隨墨羽，此刻，面前一對孿生兄弟擋住了墨羽去路。

一人扛錘，一人拎斧，二人頭髮兩側與後腦剃光，頭頂紮起一小撮朝後垂，體態魁梧，披著狼裘襖袍。

“小子，”，扛錘青年氣勢洶洶，鼻孔朝天道:“識相點自行了結，否則，我兄弟二人可不會留你全屍！”

拎斧青年一旁配合咧嘴陰笑，右手持著斧柄轉動斧身，眼睛盯著斧刃，刃部鮮血未乾，想必剛殺人不久。

墨羽臉色陰沉，目無表情在二人身上環視，不難發現，對方全是二重天滿境高手，與自己相差不大。

左手受傷，一個還好說，兩個就有些捉襟見肘。

何況這是一對孿生兄弟，配合默契，所使兵器各爲開合重兵，殺傷力巨大，以幽泣目前情況，免不得又是一番摧殘。

對面二人見墨羽不曾回話，變得不耐煩起來，要不是爲了省些力氣應對三重天敵人，早就過來打殺了。

扛錘青年將錘砸在地面，腳踩錘頭指著自己朝墨羽厲喝:“我二人乃嘯月山莊瘋行兄弟，手下無全好之屍，今日殺的有些累，你快些了結，莫多逼我二人出手！”

依二人往日作風，斷不會這般與人磨嘰，全因自墨羽身上感受到威脅氣息，以二打一，雖勝，也會難免受傷，於後面更會艱難。

他們想不戰屈人，可惜挑錯了對象，墨羽早已看清對方心思，放是不會放過自己，殺又害怕兩敗俱傷，故而局面僵在此處。

當遠處遙遙有打殺之聲傳來時，雙方再不能僵持不動，必須儘快解決，否則來了強敵，誰都保證不了可以逃離。

以少打多，墨羽選擇了先發制人，腳步蹭的一點地面，幽泣嗡吟出鞘，劍尖直指使錘青年，畢竟錘子比斧頭重，反應該是遲緩一些。

見墨羽率先出手，將目標放向自己，使錘青年齜牙爆喝:“好膽！”，嘴角卻露起不屑，重錘並未如墨羽所想那般遲鈍，嘭的扛起，一記橫掃千軍蕩來。

墨羽臉色瞬變，身子戛然止住朝後一個翻躍退出重錘攻擊範圍，身子還未落地，耳邊又傳來使斧青年大笑，其自上而下，想將墨羽劈成兩半。

“可惡！”墨羽身體汗毛炸起，左手劍鞘一點地面，身子得力側開，斧刃貼臉劈下，一縷長髮隨風而斷。

“嘭～”，斧刃劈開地面，泥土飛濺間，毫不猶豫朝墨羽腰間橫掃，後面，使錘青年長笑躍起，朝墨羽頭頂劈來。

戰鬥開始不到五六個呼吸，瘋行兄弟配合行雲流水，毫無縫隙斷絕墨羽一切後路，步步殺招。

眼見斧錘過來，墨羽眸眼寒意大熾，一股勁風自身體爆出，嘴裡低喝:“疊浪決！”

應然，幽泣劍身浮現水霧，“叮鈴～”蕩在斧刃上，使斧青年只覺斧頭一滯，不受控制改變方向朝一旁劈去。

接著，重錘臨近頭頂時，墨羽腳步交疊一晃，奇蹟般躲在一旁，使重錘砸在使斧青年腳旁不遠，差點誤傷己方。

趁瘋行兄弟驚駭間，墨羽身影一晃，腳步詭異無任何規律欺進二人，長劍一掃使斧青年，使對方拖斧躍開，然後劍刃直指使錘青年脖頸。

距離太近，使錘青年猝然提錘，卻只能將錘柄提起抵擋，根本施展不開重錘，憋屈異常。

反觀墨羽，手中幽泣使出疊浪決四十八式，若連綿不絕水浪衝擊，乒乒乓乓劈在錘柄，逼迫對方不停後退以柄抵擋。

使斧青年見勢不妙，拎斧想接應兄弟，奈何墨羽步伐詭異，好巧不巧每次錯過身，讓使錘青年身子迎向斧頭。

所謂以柔克剛，疊浪決共有兩種勁氣打法，一種是浪之柔，一種是浪之洶，先前卸去斧頭的是柔，此刻擊打錘柄的亦是柔之綿綿。

至於步法，則得歸功於白毛它們，數月躲石躲棒，所學自是與那些按照章法規律而來的身法不同，其更詭異，更出乎意料。

要知道，猴子不是人，打架最愛投機取巧，出其不意。

一炷香時間過去，雙方皆疲憊不堪，使錘青年額頭冒汗，氣喘堪堪抵擋墨羽攻勢，絲毫不敢鬆懈，稍有不慎，身體便會多出一處劍眼。

此刻，其身上大大小小共有五處劍眼，雖刺的不深，但隨著身體運動而不停冒血，血流多了氣虛，使斧青年自旁只能乾著急，眼睜睜看著兄弟被墨羽折磨。

“啊！”，終於，使錘青年血流太多而一個眼花，被一劍刺在右側肩頭，慘叫出聲，重錘脫手落在地上。

墨羽疲憊眼底露出精光，幽泣直刺對方心臟部位，狠了心要殺死對方，劍尖即將刺入之時，使錘青年顧不得疼痛，左手擋在心臟前。

“撲哧～”，幽泣透掌而出，使錘青年目眥欲裂，狠下心手指扣住劍刃，運力想逼停幽泣。

幽泣受阻，刺入胸口半寸，墨羽咬牙想繼續發力時，背後傳來一聲咆哮:“放開我大哥！”， 隨之而來的，是一柄裹挾沉鈞斧頭。

墨羽心跳加速，只得放棄刺入，想抽劍躲避，卻發現使錘青年右手騰出，兩隻手合力拉住幽泣，陰狠咧著嘴:“死吧，小畜生！”

斧頭逼近，墨羽使勁拔了幾次拔不出，前方敵人的嘲諷，後背敵人的咄咄逼人，墨羽眸眼一沉，心有計較，衝使錘青年挑嘴一笑，鬆開幽泣。

使錘青年愣然，心底突兀冒氣寒意，只見墨羽就地趴下，雙手撐力朝前一滑，頭穿在使錘青年雙腿間。

使錘青年不明所以，下意識想雙腿合併夾斷墨羽脖子，奈何墨羽早有打算，雙手探出扣住對方兩隻腳踝，陰狠道:“你且朝前看。”

使錘青年擡頭，發現斧頭直面劈來，嚇得亡魂大冒，右手鬆開幽泣，衝斧頭拍出一掌內力嘶吼:“二弟不要！”

左手還插著幽泣，身上浴血猙獰，掌力延緩了斧頭一瞬，讓紅了眼的使斧青年清醒過來，看清面前是自己兄長，當即想抽開斧頭。

奈何，使了渾身內力所劈出的斧頭，不是他想撤就能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拼著內力反噬吐血將斧頭偏離軌道，朝旁邊空地劈去。

但事與願違，瘋行兄弟一時只顧眼前，忽略了墨羽還在地上。

此刻見斧頭朝旁邊劈去，墨羽臉一寒，身子半蹲而起，扣住使錘青年腳腕，頭同時朝上頂，扛著對方朝斧頭下落地方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