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衛城中央的鬼面王府罕見地開門迎客，所有衛城的頭面人物都彙集在王府門前。

各種裝飾的馬車，各種高頭駿馬，甚至還有乘著飛舟從空中降落的來賓。

鬼面王此人殘暴蠻橫，曾經在攻打闞城時，因爲手下軍隊受傷慘重憤而屠城。

闞城十萬老弱死於他手中，城外的東玉川水流爲之盡赤。

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他恨不得他突然暴斃，可是偏偏他修煉認真實力強大，不少前來刺殺的武者不但沒有成功，反而死於他手。

衛城百里之內歸屬於這樣一個屠夫，所有人戰戰兢兢，對他又怕又恨，卻不敢有任何違逆。

所幸的是，鬼面王似乎只對殺戮和修煉感興趣，金錢美女全都不在眼中，所以給下轄地區留下了不少與其他地區不同的空間。

平時鬼面王只在每年正旦之時升殿召見下屬百官，其他時間基本上不太公開露面。

這一次大宴賓客，在鬼面王統治衛城數年之中，可是從未有過的。

而且請帖上還寫明瞭是鬼面王和鳳無雙的結契典禮。

締結血契，對於貴族們並不陌生。

他們看中一些美麗而強大的妖族奴隸時，往往就會採用這種辦法，讓這些實力超過自己的妖族交出元血，將他們的命運掌控在自己手裡，這樣就能放心地享用。

但是這樣大張旗鼓地舉辦結契典禮，那可不是對待一個奴僕的態度。

也許，這就是未來衛城的女主人？

哪怕只是一個血契情人，在鬼面王明顯對女色不感興趣的情況下，也是近乎女主人的存在。

這樣的一個身份，很可能會對未來衛城政治經濟勢力產生直接影響。

不管抱著什麼樣的目的，所有接到請帖的都紛紛趕來。

就在王府面前車水馬龍、來賓如雲的時候，王府後院正屋之中，鬼面王和鳳無雙相對而坐。

“結契之後，立刻將絲娘夫妻放走。以後不論你我關係如何，都不得將他們兩人牽涉其中。”鳳無雙現在唯一的要求就是切斷與絲娘夫妻的關聯，彼此再也不受對方的連累。

鬼面王輕輕點頭：“好。”

兩人達成一致，鳳無雙捏著兔毫毛筆，略一思索，將這一條寫在了書桌上攤開的那張紙上。

毛筆上蘸的不是墨汁，而是鬼面王拿出來的一種帶著殷紅色澤的粘稠**。

而書寫條款的紙也不是普通宣紙，而是一種隱隱帶著暗紋的青邊符文紙。

鬼面王看著鳳無雙拿毛筆的手，那手指比美玉製成的筆管還要瑩潤美麗。

他無端端地覺得心中好像突然張開了一個大嘴，想要吞噬什麼，卻好像沒有找到目標，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你想讓我跟著你做什麼？做你的奴僕？”寫完一條，鳳無雙繼續問道。

鬼面王有些呆愣，他想要鳳無雙，想要她一直留在自己身邊，可是想要鳳無雙做什麼，他好像真的沒有詳細想過，好像只要她在就好。

“如果是做你的奴僕效忠於你，那麼我希望血契之中寫上一條，你我之間的忠誠不涉及男女關係。”

鳳無雙的話音剛落，鬼面王身周的空氣就陡然凝滯起來。

他之前確實不曾往這方面細想，可是現在鳳無雙這麼一說，反而好像給他打開了一扇大門，讓他看見了另一個全新的世界。

只有讓她成爲自己的女人，他纔算是真正徹底擁有了她，不是嗎？

“不行。”鬼面王悍然拒絕，“你的身心都屬於本王！”

鳳無雙將手中的毛筆輕輕放在筆架上，雙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擡起臉看著鬼面王：“大王，我可以理解爲你是對我有男女之情嗎？”

鬼面王僵硬地坐在原地，沒有回答，只有雙眼中越發明亮的光芒說明了他此刻心情絕不平靜。

過了一會兒，他猛然起身走到鳳無雙身後，伸手拿起毛筆，俯身從鳳無雙的肩頭彎著腰開始寫字。

鬼面王的字和他的人非常相似，魁梧而霸道，每一劃都彷彿是凌厲的刀劍，好像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鳳無雙的身心都永遠屬於鬼面王，不可有絲毫違逆。”殷紅的汁液在符文紙上組成了一句宣言。

鳳無雙皺起了眉頭：“你不是說我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見，商討血契內容條款嗎？”

加上這一條之後，還有什麼好商討的？

鬼面王右手握著筆，左手卻從鳳無雙的左肩伸到她面前，托起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對著自己。

黑鐵面具後，那雙眼睛像是突然燃燒的星辰，帶著令人無法移開的灼熱：“這一條沒有商討的餘地。”

鳳無雙的胸口起伏明顯，連呼出的氣息都重了幾分，一雙鳳目毫不退縮地盯著鬼面王：“那你還問我做什麼！”

她的憤怒讓平時溫和精緻的臉上染上了紅色，連眼睛都格外明亮。

鬼面王隔著面具凝視她的臉。

鳳無雙卻一掌推在他胸前，用力將他推開，起身就向外走去。

不知道爲什麼，這樣大膽無禮的行爲並未引起鬼面王的怒火。

他站在原地，一隻手按在胸前鳳無雙方纔推過的地方，目光追隨著鳳無雙的背影，突然發出了一聲低啞的輕笑。

外面早被親兵把守嚴密，那對賤民也已經被接到府中。

小丫頭就算是再生氣，也不過是回到房間裡不理他罷了。

果然，鬼面王聽見鳳無雙比平時急促不少的腳步聲沿著迴廊向前，然後拐進了西廂房。

他的小丫頭，還真是可愛。

也好，只要將他親自寫的這一條寫在血契符文紙上，就已經足夠，其它的以後都有時間慢慢談。

鬼面王的雙目閃過冰冷的光芒。

若不是小丫頭方纔堅持把放了那對賤民這一條也寫上去，這次契約達成之後，他必然會把那對賤民碎屍萬段。

他利用了這對賤民的性命達到了目的，這不等於他會對這對賤民有好感。相反，他極度厭惡這對能夠影響小丫頭選擇的賤民。

他們根本不配！

小丫頭的仁慈和關注，不應該浪費在那對賤民身上。

腳步聲在門外響起，親兵入內稟報：“大王，鳳姑娘來了。”

“唔。”鬼面王輕輕點頭示意，親兵身後出現了一臉恚怒的鳳無雙。

“怎麼，這麼快就想本王了？”鬼面王心情不錯，語氣也難得的帶了幾分調侃。

鳳無雙哼了一聲，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從鬼面王手中拽出毛筆，繼續在符文之上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