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雙在之前瘋狂吸收木元力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和這棵樹之間的聯繫越來越密切，越來越契合，而樹妖的記憶也慢慢展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姥姥是一株已經有將近五百年樹齡的榕樹，開啓神智已經有二百多年，之前正處於突破的關口。

姥姥手下有千餘名小妖女鬼，都是她在這二百年中用各種手段控制收服的。

這些妖鬼都是修爲極爲低下的，離開樹妖的庇護就很難獨自生存，她們用色相誘惑在蘭若寺過夜的旅人，吸食他們的陽氣和生命，將其中大部分的精華獻給姥姥，一小部分留給自己。

姥姥也不能一人獨佔這些供奉，這些供奉中有六成倒是被送給了雄霸此地的黑山老妖，三成半被姥姥自己食用，剩餘的那半成被當成獎勵，獎賞那些表現優秀的妖鬼。

如此恩威並施，奉承上位強者，欺壓卑微弱者，姥姥成爲了蘭若寺區域的主人。

若非如此，姥姥根本不可能在二百年中修煉出人身。

木族修煉本就比其他妖族要慢一些，若是正常修煉，一株樹修出人身最少也要三五百年。

只是這個蘭若寺的世界似乎處處都是妖鬼，姥姥這個級別已經能夠非常輕鬆地欺凌那些弱小的妖鬼，但是還遠遠不能算是食物鏈的頂端。在蘭若寺的周圍，還有不少其他妖物虎視眈眈，想要將樹妖的修爲佔爲己有。

姥姥被周邊的兩個妖物數次逼迫，險死還生，但是因爲本體就紮根在此，無法逃跑，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用最短的時間提高自己的實力。

這樣的捷徑，也只有吸食那些人族男性的陽氣和精元了。

姥姥就將那幾個經常在蘭若寺中游蕩、引誘旅人的小鬼小妖收服，走上了這樣的道路。

隨著時間的推移，姥姥的修爲日益提高，手下的妖鬼也越來越多，在數次與前來挑釁的妖物大戰不落下風之後，蘭若寺周圍數十里方圓也被默認成了她的地盤。

這些妖鬼被姥姥撒出去，不僅僅在蘭若寺中，也在周圍的村莊山林裡，爲她收集精氣。

但是，姥姥數百年的努力，甚至不惜走上這種邪路，所得到的元力，卻也不過和鳳無雙方纔短短一刻鐘的修煉效果差不多！

鳳無雙心中感慨，難怪天雄大陸上那些人對於有門派或者傳承的修者那麼尊敬，實在是因爲野路子自學和有功法按部就班地修煉，效果差得實在太遠了。

她既然來了，就不可能繼續走這樣的歪門邪道。且不說傷害人命揹負罪惡，就說這樹妖吸收了這麼多駁雜的精元陽氣，根本就是得不償失、弊大於利。

姥姥原本是吸收太陰精華修煉的，她的木元力中陰氣遠高於陽氣，大概也正是因爲這樣，她才認爲需要吸收人族的陽氣精元才能彌補自己的短處，達到平衡狀態。

可事實是，因爲她根本沒有一種系統的修煉功法，純粹靠著自己一點點水磨消耗這些來自不同人、不同性質的精元生機，將它們轉化爲屬於自己的元力，雖然短時間看起來修爲提升比自己修煉快，但是她體內這些駁雜紊亂的精元已經使得她的修煉走上了錯誤的道路。

原本應當修成美麗女子人身的樹妖，結果最後凝成人身的時候，卻變成了忽男忽女無法自如控制的怪異模樣，就是最直接的後果。

但是這些對於樹妖來說幾乎無法解決的問題，到了鳳無雙手裡，卻是分分鐘就被輕易碾碎。

就在方纔的短短一刻鐘內，樹妖體內的元力經過了無數個循環，那些精純之極的木元力澎湃激盪遍佈各處，連青帝形象中那些幾乎算得上是浩瀚的光點都飛快填滿，更不要說是樹妖這樣的軀體了。

那些駁雜混亂的精元早就被鳳無雙在毫不知情的時候就被排出體外，而且樹妖體內元力滿溢，實力瞬間大增。

那麼這些妖鬼，對於鳳無雙來說，就完全都是累贅，沒有任何用處了。

鳳無雙知道不管是看起來非常順從諂媚的小紅，還是心中暗存牴觸的聶小倩，都不是心甘情願把自己當成娼妓一樣，爲樹妖獻上這些陽氣精元的。

所以她打算趁此機會將這些妖鬼放走，給她們自由，也免得聶小倩還要讓燕赤霞和寧採臣他們來偷骨灰，還要誅妖——真要打起來，鳳無雙覺得自己很難對這些爲了正義而冒險的人下殺手。

看著那些跪在樹下的女子一個個面色慘然，眼神畏懼，彷彿她說的不是放她們自由，而是要把她們送上屠宰場一般，鳳無雙並不詫異。

對於這些弱小的妖鬼來說，被姥姥奴役這麼久，也看過了不少姥姥的兇殘手段，怎麼會這麼輕易就相信姥姥放她們自由的話？在她們心目中，這番話大概是某種新的手段或者試探，檢測她們的忠心的吧？

“我已經成功突破，凝成人身。”柔和的女聲在蘭若寺後院輕輕迴盪，和之前姥姥那種忽男忽女完全不同，這個女聲清脆而乾淨，就像是春日晴空，就像是掠過鬢邊的清風。

隨著這句話，一個身影從大樹下最黑暗的暗影中緩緩走出。

柔和的清光勾勒出一個曼妙的身形，在還未看見她的真面目的時候，就已經帶來一股清新的氣息，籠罩全場，讓所有跪在樹下的妖鬼都精神一振。

那幾個無聲抽泣、身形微薄的幾乎要隨著夜風飄去的女鬼，感覺到一股溫和的元力流入體內，一下子身形就變得凝實如同真人，震驚之餘，心中一片狂喜。

方纔被壓得趴在地上現出原形苦苦支撐的小妖，也一個骨碌翻身而起，面色紅潤，神采奕奕，目光卻充滿了驚詫，緊緊地盯在這個款款走出陰影的身影上。

其他妖鬼更是各個都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不可置信地望著那個清光勾勒出的身形越走越近。

她們從來都是被姥姥奴役壓榨的對象，什麼時候姥姥會這麼慷慨大方，給她們這麼大好處了？

就在衆人震驚、不可置信、狂喜、不解、茫然等各種意味的目光中，這個身形越走越近，終於走到了他們面前，露出了真實面目。

一個全身青色衣裙的高挑少女站在樹下，濛濛的清光籠罩著她，將她的模樣照得清清楚楚。

所有妖鬼都張大了嘴巴，臉上一片懵：這是姥姥？這是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