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俞鴻福的青眼，秦文淵和鳳無雙的座位都向前提了不少，儘管有些人臉上露出不平之色，但是也不敢多說。

酒席開始，所有人入座。

俞鴻福坐在主位，其他所有來參加宴會的年輕人都按照順序在兩邊排開，中間是一片數丈寬、數十丈長的空地。

美貌嬌俏的侍女們帶著甜甜的微笑魚貫而入，手中的托盤端著各種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像是一條流暢的小溪，從門口流入，轉了個圈之後，又從兩側流出。

俞鴻福首先致辭，對於這次考覈行動的重要性進行了強調，並宣佈，這次考覈成績將計入軍功，到時候姜國國主姜麾會從這次考覈中選取表現最優秀的子弟，按照其軍功高低進行封賞，甚至可能封爵拜將。

這個消息一宣佈，所有人都被震驚了。

原本對於這次考覈頗有微詞的人，這會兒也變得躍躍欲試起來。

封爵拜將，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看到大家臉上的興奮和期待，俞鴻福的眼睛帶上了笑意。

這次考覈可不像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所以他希望參加考覈的隊伍中，如鳳無雙這樣的人越多越好。

所以剛纔俞鴻福纔會故意親近誇讚鳳無雙，將那些對鳳無雙的敵意壓了下去。

雖然韋君樂成爲廢人有些可惜，但是正因爲缺少了韋君樂，就不能再缺少一個比韋君樂更加厲害的鳳無雙了。

宴會的氣氛一下子被俞鴻福的話帶得高漲起來，所有人都對接下來的考覈充滿了憧憬和期待。

秦文淵也不例外。

如果沒有鳳無雙，秦文淵對這次考覈的預期大概也就是能夠通過，若是能超過秦文澤那就是意外之喜。可是現在有了鳳無雙，他甚至期待著，那些封爵拜將的人選中，可能會有他一個了。

這樣一想，他選擇了鳳無雙實在是太英明瞭。

很快，一隊舞姬從門外飄然而入，在大廳中間的空地中跳起舞來。她們身段柔軟，姿勢誘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這些舞姬一個個容貌嫵媚，眼波勾人，看上某個年少公子就跳過去在對方面前著力舞蹈，甚至笑盈盈貼在對方背後身前扭動腰肢，一些把持不住的紈絝公子就伸手將她們拉入懷中，上下其手。

這樣的場景在姜國貴族們的宴會中非常常見，即使是那些少女，也司空見慣。她們要麼目露不屑，要麼視若無睹。不過，大部分少女都會若無其事地起身，走到大廳的角落裡，三五成羣，和自己的女友們討論一些其他話題。

鳳無雙看著眼前靡亂的場景，看了秦文淵一眼，對他點了點頭，也站了起來，像其他少女們一樣，離開了宴席，向著大廳一角走去。

那些貴族少女們修煉也不能算是不勤勉，但是對她們來說，修煉水準的高低並不直接影響她們的生存，影響她們未來的是婚姻，而影響婚姻選擇結果的則是她們的出身和資質。

根據千百年來的經驗，父母雙方資質都高的，生下的孩子出現天地資質的機率會大大提高，所以很多貴族世家寧願給自己的子孫娶一個門第稍低但是資質出衆的妻子。

相反，沒有修煉資質的母親，生出的子女中，同樣沒有修煉資質的可能性也會更大。

所以哪怕貴女們並不認真修煉，只要天生資質不錯，就比較容易找到一個優秀的夫婿。

這樣的結果就是，大部分貴女對於辛苦修煉望而卻步，寧願簡單學習一些強身健體的功法，保證自己在未來孕育子嗣的時候不會難產而亡，也就沒有其他更高的要求了。

她們的一生，相對於鳳無雙以前瞭解的貴族婦女而言，是多了一些自由和空間，但是也只是將牢籠從後院擴大了些許而已。

韋君樂在她們之中，已經是一個異類，一個令人恐懼而又偶爾羨慕的異類，憑藉著個體實力在這個男人爲主導的社會中爲所欲爲。可是今天，她們又看到了另一個更加恐怖的存在！

在她們眼中，輕而易舉地將韋君樂打成廢人的鳳無雙，就像是一頭闖進了寵物狗漂亮狗屋中的狼，讓她們本能地選擇抗拒和躲避。

而在鳳無雙眼中，這些打扮漂亮的瓷娃娃也不是她感興趣的。所以，她選擇的是一個人最少的角落。

一根根白色柱子拔地而起，支撐著高高的穹頂。

鳳無雙所選擇的角落就在一根柱子之後，被柱子上懸掛下來的藤蔓遮蔽，黑暗陰冷，少女們都不喜歡。

但是因爲鳳無雙現在的木屬性資質，對於這裡反而更有親切感。

火紅色的裙襬在金色地板磚上搖曳滑過，高挑的身影在一衆少女們的側目中緩緩消失在數抱粗細的柱子後，幾個少女湊在一起低聲議論著：“這個女人可真狠！”

“她也太沒分寸了，韋家能放過她嗎？”

“管她做什麼，一個平民，爲了往上爬使勁渾身解數，又有什麼奇怪？不是說富貴險中求嗎？”

鳳無雙雖然沒有刻意去聽她們在說什麼，但是猜也能猜出來大半。

這些對她來說根本無關痛癢。

繞過柱子和藤蔓，牆壁上懸掛著一盞造型古樸的晶燈，將這個原本陰暗的角落照得溫馨了不少。

從穹頂下垂的綠色藤蔓就像是一張碧綠的草簾，將外界與這一個小小的角落隔離開來。

藤蔓後，一張紅木圓桌上擺放著茶具，圓桌周圍放著四把羅圈椅，配合著牆上開放著小花的藤蔓，分外有野趣。

鳳無雙將身上的紅裙拽下，順手拋在一旁的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來。

秦文淵不知道，他腦海中那些變化不定的情緒，都能被鳳無雙大致感覺到。雖然還不至於對於秦文淵的想法瞭如指掌，但是那些抱怨、恐懼，和後來的驚喜、期待，卻都已經足夠清晰。

折柳依依，不捨分離。留在秦文淵神識之中的標記，忠實地將他起伏幅度夠大的情緒傳給了鳳無雙，也讓鳳無雙對他的感覺更差了幾分。

不過，秦文淵只是鳳無雙切入姜國世家的一個踏腳板，他乖乖聽話，鳳無雙會給他承諾過的東西；他若是忘恩負義，鳳無雙收拾他也不過反掌。

鳳無雙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將莊清瀾冒充原主的事情處置乾淨，爲原主報仇，然後開始自己的生活。

她閉著眼睛向後靠在椅背上，思考著自己接下來的步驟，卻突然聽見一聲冷笑在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