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傾盛唐 明宮闕 情傾盛唐 明宮闕 幾度相逢在夢中 禍不單行(一)
已是初夏,暖暖的日光從格子窗裡慢慢地爬進來,一掃往日春季的清涼。
透過被風席捲而起的簾幕,可以看到端坐在鏡前的是一位年約二十###的少婦,只見她雖身懷六甲,但優雅高貴的氣度依然從那一襲淡粉色的裙衫下噴薄而出。
只聽見少婦對旁邊一名宮女道:“這幾日不見陛下來,是不是都在淑妃那裡?”
雪寒道:“淑妃之子染病,陛下這幾日罷朝都忙在那裡。”
武媚在鼻子裡“哼”了一聲,“霍”地站了起來,冷冷笑道:“可怪不得這幾日不見皇上,原來都去會舊情人。”
雪寒道:“小姐,你要幹什麼?”
武媚冷笑道:“對付淑妃,武媚只需見陛下即可;而至於淑妃本人,本宮可沒興趣奉陪!屋裡太悶了,我們到外面走走吧!”
她信步來到御花園李治必經之處,卻一轉眼看到園中觸目驚心地停放著一架古琴。
那是一架陳紅色的古琴,雖陳放於一座涼亭裡,但由於久未彈奏,竟然已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微塵。
迷濛中,武媚的眼前出現了一幕幻景……繁花麗錦中,一個白衣少年對琴而作,微風徐徐掀起他雪白的長衣,衣袂翩然中他的目光溫柔而專注,只聽得婉轉的琴音隨風飄蕩:“影落空潭靜,弦和萬籟聲。把酒問明月,醉倒歲寸青。隨風江舟去,青山玉簫情。待到花開日,流雲洗晴空。”
“李恪……”武媚喃喃道。
唉!從冬季到春季,再到夏季,他已經離開長安數月了!
從貞觀九年再到永徽年間,整整十六年啊!居然已經相識了有十六年!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可真是不錯呢!
就在武媚凝眉惆悵之時,無意間眼睛忽然看到了一個人,她的心頓時狂跳了起來!
徐婉芷!
徐婉芷神情悽惶恍惚,看到武媚就對她道:“陛下在哪裡?我有要事稟報!”
“大概還在早朝。”武媚說了一句,正要打聽李恪的消息,就見她急匆匆往金鑾殿而去。
難道出事了?武媚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金碧輝煌的大殿上端坐著大唐年輕的皇帝,在龍袍和金冠的籠罩下,他清秀俊雅的外貌透出了一股威嚴神聖不可侵犯之氣。
“陛下,雍州、幷州禍患已經得到緩解,但現在睦州又出現旱災……”
聽到這句話,李治的腦袋都要爆炸了:又是災患!蝗災、水災還不夠折騰嗎?現在居然又出現旱災!天啊,要再來一場地震那可就都湊全了!朕一向以民爲本、以德治政,對待國家大事又總是遵照先帝留下的《帝範十二篇》執行,無論大事小事總是事必躬親。自己這又是如何觸犯了天威,竟然招致了這麼多的禍患!老天,你若怒就朝我一個人來吧,禍及到大唐子民會使李治寢食難安啊!
長孫無忌道:“陛下,臣有事啓奏。”
“講。”
“雍州蝗災、幷州水災得以緩解,都有賴於吳王的高深謀略。現在睦州又出現旱災,陛下應再派吳王前往,那睦州百姓安居樂業就指日可待了。”
聽到這句話,李治在心裡暗暗冷笑:要讓三哥去治理旱災,這恐怕又是一計吧!你不想讓他回長安,就這麼一直折騰他!想到這裡,李治道:“太尉一片忠心爲國,實屬難得!但吳王在外已奔波半載有餘,即使千里良駒也總要有喘息的間隙啊!”
“陛下,國以民爲本,陛下還是要以天下蒼生爲重啊!”長孫無忌道。
李治笑道:“太尉這是何意?難道是在責怪朕不體恤民情嗎?”
褚遂良道:“先皇遺詔,要臣像先朝魏徵一般做個剛正不阿的諫臣,臣褚遂良寧死不辱使命,懇請陛下準太尉所奏。”
“你!”李治聞聽此言,心中有火卻又是啞口無言。
你們動不動就用父皇來壓朕!你們動不動就以先皇遺旨來壓朕!哼!看到朕難堪,你們都在心裡笑!是嗎?
“陛下,臣有事啓奏。”揚州刺史房仁裕道。
“講。”
“說起睦州,臣正有事啓奏。睦州清溪有個叫陳碩真的妖女,號稱是上天派來普渡衆生,就要羽化成仙,她自創了一個名叫“火鳳凰”的邪教,並趁著向四方傳教的機會匯合大批烏合之衆,現在居然號稱‘文佳皇帝’,要與朝廷對抗……”
“什麼?”李治分外震驚,從龍椅上“霍”地站了起來:“竟然有這等事?朕不是已經派官兵去救災了嗎?難道是那些受朝廷俸祿的官員竟然徇私舞弊?”
長孫無忌道:“事到如今,陛下理應馬上派兵鎮壓!待抓到那個陳碩真就把她處以極刑,以正陛下龍威!也給那些預謀不軌之人一個提警!”
李治猶豫了:“事情沒有弄個水落石出就要鎮壓抓人,是不是太倉促……”
長孫無忌忍住自己就要衝口而出的冷笑,道:“陛下,這些亂臣就是仗著陛下一向待民仁厚才如此囂張!先皇……”
李治止住長孫無忌的話,道:“好了,好了!在此事還未決斷之前,房仁裕就派兵先去查看一番。這件事朕會盡快有個決斷的!退朝――”
李治出了金殿,忽感到眼前一黑,頭腦有些暈,他以爲是在朝堂坐的時間過久引起的,就也未在意。
“陛下――”有個女子奔了過來。
李治轉頭去看,現正是徐婉芷,但見她眼睛紅腫臉色暗,就心頭一震,急問:“婉兒,我三哥呢?”
這句話一出口,就見徐婉芷叫了一聲“陛下”,眼淚就涌了出來。
李治聽完徐婉芷的述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差點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