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無可奈何的坐進車裡,他要在這裡等候百合的歸來。即使空等一夜,他也要等候她。今夜,他要看見她,纔會心神安寧。
郊外的河灘上,滿天把那些煙花一字兒排開,然後,他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長香,將它點燃,遞給百合:“拿著,然後去點燃煙火。”
百合急忙縮了一下手:“哥,我不敢,我怕!”
“傻丫頭,你怕什麼?有哥給你做後盾,你就放心的去點燃。”冷滿天握住了百合的手。
此情此景,滿天又想起了以前。
那時,百合還小,過春節時,只要他一到她家,她就喜歡跟在他的屁股後邊轉,看見他放鞭炮或者點菸火,她就會閉著眼睛捂著耳朵:“阿正哥哥,放了沒有?”
滿天那時就故意騙她:“放了、放了,鞭炮已經響過了。煙花也已經綻放了。”
百合這時就會鬆開捂住耳朵的手,睜開緊閉的雙眼。
可是,等她把眼睛睜開,纔看見滿天剛把鞭炮的引線點燃,她還來不及捂住自己的耳朵,鞭炮就“噼噼啪啪”的響起來。她就趕緊拉住滿天的衣角:“阿正哥哥,百合怕怕!”
可是,她的小腦袋又從他的身後探出個頭,好奇的看著他將煙花點燃。當煙花炸裂時,她又縮著腦袋,躲在她身後。直到看見煙花騰空而起,她才拍著手叫:“阿正哥哥,阿正哥哥,你看,好美麗的煙火。”
然後,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會一直仰望著天空,直到那些煙花化作煙霧彌散開,她才念念不捨的收回目光,怯怯的問:“阿正哥哥,還有煙花嗎?百合還想看煙火。”
這時,他從塑料袋子裡又拿出一桿煙花,遞給百合:“你拿著,這個是魔術彈,柄很長,一點都不怕的。我給你點燃,你自己拿著放,好嗎?”
百合點點頭,可是,當滿天把煙花點燃,遞到百合手中時,她卻把手一縮,膽小的看著滿天:“哥哥,我不敢拿。我怕怕!”
滿天只好握著煙花,然後,百合會把她的小手,慢慢放在滿天握著煙花的那隻手上。然後,目不轉睛,又非常興奮的看著那些騰空而起,在夜空中炸裂開來的煙花。
這些美好的回憶,轉瞬就二十多年了。她的百合還是以前那樣,喜歡看煙火,又不敢獨自放。
滿天又像小時那樣,握著她的手,把燃燒的長香觸在煙花的引火線上,只聽“哧哧”的燃燒聲音,瞬間,煙花就離開地面,向天空呼嘯
而去。眨眼的功夫,它就在夜空“嘭”的一聲炸裂開來。
黑漆漆的夜空頓時明麗起來,不同形狀的煙花在天空中幻化著,短暫的美麗後,就帶著刺鼻的硝煙味消失了。緊接著,又一朵綻放開來……
滿天今晚帶著讓百合興奮美麗的心情,他傾盡自己的愛,要讓百合度過一個美麗的除夕之夜,他將麗城不同品種的煙火幾乎買了個完。所以,夜空裡的煙火在河灘的夜空上此起彼落,煞是好看。
百合看這富麗堂皇,瑰麗的煙火,不禁大聲道:“哥,這麼多煙火,多像迪士尼樂園灰姑娘城堡裡燃放的煙火呀!”
滿天情不自禁的拉住百合的手:“丫頭,你如果想看灰姑娘城堡面前的煙火,哥,可以帶你去看。百合,你看這些煙花,雖然生命極其短暫,可是,它們在有限的生命裡,綻放了自己一生的美麗。做人也應該這樣,不管怎樣,也要努力的燃燒、綻放自己?!?
“嗯,哥,我會讓自己像煙火一樣綻放的?!?
“不,百合,哥不要你像一煙火那樣綻放。那樣的生命太唯美,太短暫了。哥就希望你做回自己,永遠都是谷中百合,綻放著淡雅的幽香,清麗永遠!”
“嗯!哥,我就做最好的自己,做永遠怒放的百合……”
一個小時後,滿天帶的煙火纔在夜空中次第燃燒完。
河灘安靜下來了,夜空裡又只有偶爾零散的一兩聲爆竹響和一兩朵剎那綻放的煙火。
滿天看著夜空,不禁問:“百合,美麗嗎?”
“嗯!非常美麗,哥,謝謝你給了我一個非常瑰麗的夜晚。我相信,今晚,我的夢也會如這璀璨的煙花,美麗無比?!卑俸险f。
滿天看著百合清潭般的雙眼,此刻終於洗淨了憂傷,他不由高興道:“百合,只要你快樂,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百合狐疑的看著滿天,她怎麼也想不明白,滿天爲何會如此說。
其實,滿天真想告訴她一個故事,多年前,他曾向一個小女孩許諾過,要在每年的除夕,爲她點燃最美的煙花,讓她度過最美麗的除夕。
後來,因爲世事無常,他沒有實現自己的諾言,輾轉反側了這麼多年,今夜,他才如願以償,爲自己心愛的女孩,點燃了最美麗的煙火。
除夕的夜晚本來就冷颼颼的,他們此刻又站在河灘上,夜風撩起了他們衣服的下襬,風呼呼的往他們頸項裡灌。
滿天看著不住
的縮著脖子的百合,笑道:“冷著了吧,走,我們上車,我送你回家吧?!?
“嗯。哥!謝謝你?!?
百合朝滿天的車走去。滿天看著她的腳步輕快,他知道,他的傻丫頭今晚被煙火點亮了心境,至少,她此刻沒有憂傷,滿臉喜氣。
滿天坐上車,發動引擎,他多想此刻百合回憶起點什麼,可是,高興的百合,壓根就忘記了她兒時,她的阿正哥哥對她的許諾。
滿天的心多少有點沮喪。
然而,在車子發動的剎那,百合突然說:“滿天哥,今夜的夜晚這麼璀璨。我記得,小時,我的阿正哥哥他給我許諾過,說,他長大了,要帶我去看最美的煙火。要讓我在每個除夕,都能看見最美麗的煙火?!?
滿天剛纔還沉在谷底的心,剎那就高興起來了,他千年寒潭般的眼睛,瞬間波光瀲灩起來:“哦!百合,我發現你最愛說你的阿正哥哥了!”
百合不禁神往的看著車窗外邊,非常感觸的說:“我所有童年的快樂都是他帶給我的,我又怎會不想念他??上В@麼多年,他都石沉大海,杳無音訊?!?
滿天看著突然有點傷感的百合,他的內心卻非常欣慰,他安慰她:“別難過,百合,說不清什麼時候,你的阿正哥哥就回來了。他會在你不經意間,就出現在你的眼前?!?
百合聽見滿天這樣說,她的眼眶溼潤了:“哥,我也這樣幻想著,幻想著有一天,他能回來,能回到我的身邊??墒?,這麼多年,他不僅不回來,連我的夢也很少入?!?
滿天激動的握了一下百合的手:“丫頭,相信我。你的阿正哥哥一定會回來的,會回到你的身邊的?!?
百合看著滿天的表情,不禁就納悶起來,她奇怪著他的表情,彷彿他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阿正哥哥!
“傻丫頭,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會點燃我心底壓抑的愛火。親愛的百合,正月初八一過,我就會名正言順的追你。我再也不躲開你,我要讓全新的自己讓你愛上我?!崩錆M天在心裡說。
夜靜靜的,車載播放器裡反覆播放著一首老歌:“昨夜的,昨夜的星辰,已墜落,消失在遙遠的銀河。想得到,偏又怕離去,昨夜星辰,昨夜星辰,依然閃爍……”
谷百合坐在滿天的車裡,思緒又飛到了多年前,那個拉著她小手,讓她點燃煙火的時光裡。阿正哥哥,百合深深的思念你,你在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