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教掌教信物,顧名思義,誰得到造化玉牒,誰便有資格繼任截教主。
虢翰感覺事情似乎比想象中還要複雜,還要嚴重,還要匪夷所思。
“娘娘!”
隨著一聲呼喚,一個宮女推門進來,神色異常慌張。
姜凌取出一個精緻的紫檀木丹盒,伸手遞給進來的宮女,吩咐道:“綠兒,你快將這半顆解藥拿給宜臼服下。”
“太子有救了!太子有救了!”
宮女激動地接過丹盒,眼中流露出一絲希望,快步朝後堂走去。
此時,夜已深了。
月光從門外灑進來,照亮昏暗的室內,透出冰冷的顏色。
虢翰關閉房門,目光落在的姜凌身上,見她身子始終依靠鳳榻,輕吸了一口氣,一股涼意逐漸蔓延全身。
“師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虢翰終於忍不住問道:“剛纔那兩個人對一個兩歲大的孩子做了什麼?”
沉吟片刻,姜凌開口道“除了下毒威脅,還能做出什麼好事,獨目醫仙是什麼人,你應該聽說過吧?”
虢翰微微一怔,沉吟道:“世間有兩大巫醫,獨目醫仙和犬戎沐鶴。犬戎沐鶴早在數年前慘遭滅門。獨目醫仙是當今世上第一用毒高手。此人雖然修爲不高,但精通人傀之術,能抹去人的記憶,操控人的心智,將人變成殺人的傀儡。”
姜凌對他的回答頗感意外,問道:“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虢翰道:“這些都是繪姬的姑娘告訴我的。她懷疑三師兄的徒弟花如狼,已經被獨目醫仙做成了人傀。”
姜凌眼波流動,豁然道:“果然是這樣。”
虢翰道:“師姐,你莫不是用那掌教信物,跟獨目醫仙換太子的解藥?那老怪物得到先天至寶,若是用它爲非作歹怎麼辦?”
姜凌道:“若想參透造化玉牒的奧秘,單憑一個盤子遠遠不夠,還需要一塊獸骨。我用造化玉牒換取半顆解藥,剩下的半顆需要用獸骨來換。可是那塊獸骨曾經被我爺爺姜玄帶走,至今下落不明。”
虢翰道:“那你拿什麼給他?”
姜凌沉默良久,沒有再說一句話,心中不斷的掙扎著。
昏暗的燈光下,虢翰用眼角餘光掃過姜凌的臉頰,見她眼中閃過一抹愁思。
姜凌緩緩道:“事到如今,爲了保住宜臼的命,只能用一樣東西拖著獨目醫仙。我只要他一天不知道獸骨的下落,便不會輕易讓宜臼死去。”
望著師姐憔悴的面容,虢翰眉頭緊皺,不由得心疼,雙拳緊握道:“師姐!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天子?”
姜凌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搖了搖頭。
“爲什麼?”虢翰滿臉迷茫,愕然道:“那可是他的親生骨肉!他唯一的兒子!”
聽到“親生骨肉”四個字,姜凌眼光低垂,臉色暗淡下來。
虢翰並未再出聲打擾,安靜的坐在牀邊,等待著她的答案。
沉默了很久,姜凌明眸緩緩轉動,掃了一眼虢翰,說道:
“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要去看看宜臼怎麼樣了。”
虢翰沒有再多問,默默離開了王后寢宮。
一路朝宮外走去,虢翰越想越覺得古怪。從姜凌的言談舉止中,虢翰已然感到她正在隱瞞一個秘密。這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已經掌握在獨目醫仙手中。
虢翰從王宮後門離開,剛走不過十丈距離,遠遠看見雪地上停著一輛馬車,似乎等待了很久。
“爹?你怎麼在這?”虢翰快步走過去,一頭鑽進馬車,看見虢石父坐在裡面。
虢石父道:“翰兒,戎狄已經同意與我們聯合。一旦天子抵達驪山,很快就會有戎狄大舉入侵,到時候我們和戎狄裡應外合,瓜分天下。我們父子二人坐擁半壁江山,你就是未來的天子。”
虢翰緩緩垂下頭,低聲道:“爹,謝謝你爲孩兒做了這麼多。”
虢石父道:“傻孩子,跟爹客氣什麼。爹這些年來忍氣吞聲,總算快要熬到頭了。”
虢翰道:“成大事之日,有些人能否不要趕盡殺絕?”
虢石父臉色一沉,皺眉道:“翰兒,爹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那些繁複瑣事,等事成之後,掌握生殺大權,再議不遲。”
夜色中,馬車漸行漸遠,消失在雪地中。
此時,樹梢上站著兩個人,暗紅色的衣裳,已然與黑衣融爲一體。
雖然是兩個人,但目送買車離去的,卻只有三隻眼睛。其中一隻眼睛屬於獨目醫仙,另外兩隻眼睛屬於花如狼。
獨目醫仙負手而立,道:“狼兒,我們也是時候該出發了。”
花如狼良久出神,雙眼雖然目視前方,但卻什麼也沒有看,甚至連他什麼時候站在這裡,也一點也不知道,他只是這樣的坐著,整個人陷入一種茫然若失的狀態之中。
獨目醫仙問道“你今天好像不大對,發生什麼事了?”
花如狼回過神來,問道:“你可知道蘇季這個人?”
獨目醫仙微微側目,反問道:“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花如狼迴應道:“最近常有一些模糊的畫面閃過腦海。剛剛遇見的那個人,他對我提到蘇季這個名字,讓我想起一些事情。”
語聲中,花如狼的腦海中浮現出蘇季的音容笑。他想起那個曾經某一段時間陪伴在身邊的人,雖然怎麼也想不起來蘇季到底是誰,曾經都發生過什麼,但蘇季這個名字,顯然在自己心中留下過一塊深刻的烙印,有著不可磨滅的地位。
花如狼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恩和怨,兩個種截然不同情感,竟然在同時在蘇季一個人身上同時浮現。
獨目醫仙眨著一隻獨眼,掃著花如狼的表情變化,開合之間精光閃爍,袖袍裡乾枯手掌緩緩握緊,低聲道:
“本來不想這麼早告訴你,看來現在是瞞不住了。”
花如狼追問道:“蘇季,可是我曾經的師父?”
獨目醫仙點了點頭,微笑道:“不錯,他就是我要帶你找的那個人。”
花如狼雙眉緊蹙,眼中飽含怒火,一字一頓道:“這麼說……他就是害死我爹孃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