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白色的,白雪是冰冷的,眼淚是灼熱的。
“潔兒……潔兒……不要怕,我來救你了……”玉龍?zhí)煲贿呎f一邊用手挖開壓在潔兒身上的雪塊,他渾然無覺的是那股深入骨髓的寒冷,他只想快些見到潔兒。
“潔兒,不要睡。你的龍?zhí)靵砹?,你聽?!本S娜故作歡喜的對潔兒說。事實上,若是沒有玉龍?zhí)旒皶r趕到,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雪是潔白的,卻也可以蝕人性命。愛情也是這樣吧。
玉潔兒藍(lán)色的瞳孔瞬間有了光亮,好像盛開在白雪中一朵藍(lán)色的雪蓮花。
“龍?zhí)?!”玉潔兒大聲叫喊?
“嘭!”一聲,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重了又輕了。
維娜看到一口鮮豔的血液,從玉潔兒凍得發(fā)青口中噴出,凝固在白色的積雪上,鮮紅奪目,瞬間沒有了溫度。
“潔兒!”她失聲大喊。
“潔兒!”玉龍?zhí)炻牭骄S娜的喊聲,知道情況不妙,然而,唯今他真的是慌亂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他跪在雪地上使勁刨著沉重的積雪,沒有注意到,就在離他不遠(yuǎn)處站在幾個黑衣男子,密切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老大,有一個人好像在救玉潔兒,怎麼辦?”
“你們確定壓在下面的是玉潔兒嗎?”
“確定?!?
“那就別管了,她就是被救出來也怕是活不了,你們趕緊離開,千萬不要讓別人發(fā)現(xiàn)。”此時的費列羅坐在新疆某處莊園內(nèi),喝著上等的研磨咖啡,瞇著眼得意的打著電話。他想。他該離開了。
現(xiàn)在,他總算是幫助奧菲娜完成了一樁心願,這樣就沒有人可以阻擋她和玉龍?zhí)煸谝黄鹆?。想到這裡,費列羅臉上飄過一個漫不經(jīng)心的笑,或許其中苦澀只有他自己知道罷了。
“……屋檐上冒著煙
對煙囪說再見
這一去就是永遠(yuǎn)……”
潔兒喃喃低語,微弱的喘息著,好像下一秒就要停止呼吸。
維娜的狀況比潔兒算是要好很多,她們近在咫尺,維娜聽到潔兒低弱的聲音,掙扎著用手撫摸潔兒冰冷的臉龐。
“潔兒,我們很快就會沒事的?!本S娜幾乎是哭著說這句話的。此刻的她,也是在強(qiáng)裝堅強(qiáng)。
“龍?zhí)?,你要記得潔兒的歌聲……”潔兒睜開眼,一滴清澈的淚水滑下她蒼白的臉頰。
“潔兒……”玉龍?zhí)炜吹綕崈旱睦w細(xì)的手,他急忙握緊。
“潔兒,我們有救了,我們得救了!”維娜對眼前奄奄一息的潔兒說。
“龍?zhí)臁睗崈狠p聲低喚,微笑著閉上眼睛。
“潔兒——潔兒——”玉龍?zhí)炱疵е鴿崈骸?
維娜掙扎著從雪堆中脫身,對於這樣的狀況,這位從小生長在這裡的維族姑娘,自然知道如何脫險,但是遇到雪崩還是第一次,這次真的多虧了玉龍?zhí)旒皶r趕到。
“快救潔兒。”維娜幫玉龍?zhí)焱浦鴫涸跐崈荷砩系姆e雪。
“趕快,你趕快去找援救?!彼麑S娜說。
維娜
顧不得自己身體的痛楚,從地上搖搖晃晃站起,飛快往山下跑去。
“潔兒……沒事了,會沒事的!”玉龍?zhí)鞈驯е鴿崈捍蟀肷眢w,淚水不由自主的落下。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呼吸,熟悉的心跳。潔兒緩緩睜開雙眼。這一切多麼像一場夢,想不到竟然還能見到玉龍?zhí)臁?
“龍?zhí)欤€能見到你真好?!庇駶崈簲E起沉重的手臂,沒錯了,這一切是真的,她觸摸到玉龍?zhí)毂涞哪槪前阏鎸崱?
“龍?zhí)?,你是不是很冷??
“沒有,怎麼會?現(xiàn)在我就帶你下山……咱們回家……”
“龍?zhí)?,你怎麼哭了?潔兒不是好好的嗎?潔兒不想看到你哭?!?
“沒事,我們這就回家?!彼亮艘话蜒蹨I,微笑注視著躺在自己懷裡的潔兒。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見一聲轟響,他急忙用自己的身體掩護(hù)住了潔兒。雪崩再一次襲擊了他們,雖然沒有上一次強(qiáng)烈,但也是一陣地動山搖,氣勢洶洶。
世界上只有你我,只聽見彼此的心跳。
維娜跌跌撞撞跑下山,背後是一片雪白,遠(yuǎn)遠(yuǎn)看見白雪如流沙般滾落,驚天動地。
“潔兒!”維娜跪倒在地上,看著山間的積雪轟然坍塌。
“快,來人??!救命啊!救命??!”她大聲喊叫著。似乎要拼儘自己所有的氣力吶喊著。
刺目的蒼白陽光令她眩暈,這個鮮活的世界令她思維渾濁不堪。她倒在地上,恍惚中,這世間喧囂的叫喊漸漸離去。
玉潔兒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束強(qiáng)烈的光亮刺入她的眼睛,好疼。
空氣裡滿是消毒水混雜著各種藥水的味道,潔白的天花板一塵不染。她只覺得自己的全身痠痛,好像魂魄離體一樣。
“這是哪裡?”她輕聲問。
“小姐?!笔卦谏磉叺氖乔咫?yún)。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爲(wèi)什麼會在這裡?”
“小姐您終於醒了,您都昏迷好多天了。您都忘記了嗎?之前你在天山遭遇雪崩。”清雲(yún)回答。
潔兒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些許記憶的碎片:維娜,雪崩,玉龍?zhí)臁?
“龍?zhí)煸觞N樣了?”玉潔兒猛然想起,在自己徘徊在死亡邊緣的時候,看到了玉龍?zhí)?。可是,現(xiàn)在爲(wèi)什麼不見他只見清雲(yún)。
清雲(yún)微微抽動了下嘴角,“爺因爲(wèi)救您受了重傷,現(xiàn)在還在加護(hù)病房。”
“你說什麼?他明明救了我啊,他怎麼會受傷呢?”
“小姐,爺是救了你沒錯??墒蔷驮诰瘸瞿愕臅r候,想不到再一次雪崩,我們到達(dá)的時候你們被埋在雪堆裡,爺將你護(hù)在身下,所以……”
玉潔兒聽完清雲(yún)的回答,驚訝的睜大眼睛。
“潔兒,我不能失去你?!被秀敝?,記得玉龍?zhí)煸诙?,微弱的聲音對她說了這句話。
若是這次沒有被救出來,那他們永遠(yuǎn)就不會分開了,對嗎?
“清雲(yún),帶我去見他。”說著,掙扎著從牀上坐起。
清雲(yún)急忙上前扶起,她仍記得他們前
去援救時的情景:狂風(fēng)攜帶著碎雪怒吼,眼中只見得一望無際白色一片,沒有絲毫生命的痕跡。
他們徹底驚呆了,更多的應(yīng)該是惶恐,鋪天蓋地的積雪篤定緘默的屹立,似是千年不倒萬年不化。
多虧了現(xiàn)在的高科技,沒花太長時間就找到被埋在地下的玉龍?zhí)旌陀駶崈骸?
“小姐,您現(xiàn)在還是好好休息吧。等您恢復(fù)的差不多我再帶你去看爺?!鼻咫?yún)勸說著。
潔兒本就是執(zhí)拗的個性,但是現(xiàn)在不同以往,要是有半點差池他們誰也擔(dān)待不起。
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沒有力氣走到他身邊,這樣的自己不見也罷。
“曾經(jīng),我想把我所有的美展現(xiàn)於你。玉龍?zhí)欤銈€大傻瓜!”她低聲呢喃。
“清雲(yún),你們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是您的朋友。”
“維娜,維娜現(xiàn)在怎麼樣?”這才記起了維娜。
“小姐請放心,維娜小姐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她很好。”
聽到清雲(yún)的回答,她輕輕鬆了口氣,“那就好。沒事就好!”
窗外一片陽光明媚,一切看上去依舊十分美好。
她沒有告訴清雲(yún),在昏迷的這幾日,每分每秒她都看到了媽媽,美好的痛苦的,那個雪天,彷彿自己回到前世一般。
這麼多年,她並未忘記媽媽,然而,爲(wèi)何媽媽就是不來找她呢?
這麼多年,媽媽應(yīng)該很難過吧?
她本以爲(wèi)自己已經(jīng)忘記,包括媽媽,以前的事情她都會忘記。令她沒想到的是,此時,往事歷歷在目,如昨日光景。
原來有些回憶是與生俱來,生帶來唯有死纔可隕滅。
清雲(yún)叫來了醫(yī)生,是個中年男子。看到清醒的玉潔兒大呼奇蹟:“真是想不到!真是奇蹟!”
玉潔兒看著清雲(yún)欣喜地神色,自己混混沌沌的這幾日,他們的日子怕也不好過吧。醫(yī)生所言奇蹟,原是來自於混混沌沌,不,應(yīng)該是媽媽,是媽媽讓她有了求生之念。真是奇怪,爲(wèi)什麼不是玉龍?zhí)欤髅魇撬攘俗约骸?
“玉小姐已無大礙,接下來需要好好養(yǎng)傷,避免外出。”醫(yī)生說。
“醫(yī)生,我的小爸爸,不,玉龍?zhí)煸觞N樣了?”玉潔兒焦急問道。
醫(yī)生面露難色,“玉先生還在昏迷之中,被積雪砸中頭部導(dǎo)致腦部大量出血?!?
“他會不會……”玉潔兒捂著臉,淚水四溢。
“玉小姐,這個……我也不好說,如果玉先生能在三天內(nèi)醒來那就沒什麼大問題了,要是醒不過來……”醫(yī)生欲言又止。
“會怎樣?”
“怕是永遠(yuǎn)要躺在牀上了。”醫(yī)生嘆息著。
剛還溫暖的陽光瞬間化成寒冷的冰川,玉潔兒只覺得世界在飛速旋轉(zhuǎn),接著遁入一片了無生息的黑暗裡。
“龍?zhí)?,我長大了做你的新娘……”
“龍?zhí)?,你快來抓我啊……?
她看到自己和玉龍?zhí)煸诨▓@裡追逐玩耍,好不開心的樣子。全世界只有他們……
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