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許暉乾脆到對面的小食品批發(fā)部把自己睡覺的行頭都拿了過來,先住西海了。
第二天,許暉又胡亂溜達了大半日,到了下午纔給唐老闆打傳呼,倆人約好了在八一路附近見面,反正易洪已經(jīng)把話說開了,也不怕什麼趙復,若不是照顧唐老闆怕事,許暉就打算在西海里邊談事兒,更方便。
許暉的態(tài)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變,完全同意跟唐老闆再開一間新公司,就他們倆人合資,執(zhí)照上寫唐老闆夫人的名字,在設(shè)想上是規(guī)模更大的快消品批發(fā)部,不限於酒水,但先從酒水開始做起,手裡有大客戶,馬上就可以去談分銷的渠道商,萬事俱備,就差地方了。
“實在不行,就先用煤磚廠那間倉庫,劃塊地方算租借。”
“不行不行。”唐老闆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趙老大已經(jīng)安排人了,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個丫頭,說是學過財會的,說是做我的助理,反正這個地方被他給把持死了,要另想辦法。”
“那就借雞下蛋,先臨時用商業(yè)巷的酒水批發(fā)部的小庫房,週轉(zhuǎn)頻繁點,鄒猛這人實誠,不會給咱們添亂,而且算賬的又是你的侄女,不是一舉兩得?”
唐老闆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只得如此,“先這麼弄,我儘快辦手續(xù),順帶抓緊時間找新地方。”
事情談妥,倆人約好下週二去軍區(qū)招待所,秦羽茜的哥哥不管是不是客套話,都要去試一試,一來是出於禮貌,其次,手上握有代理權(quán),渠道商自然是非常重要的。
易洪的辦事效率奇高,根本不用等到阮士慶出來,小哥幾個聯(lián)合起來向趙復發(fā)難,人家趙復趙領(lǐng)導主動又開會了。
雖然只是個臨時的小會,但參與的人多了不少,建鑫的骨幹基本都在,連易洪也破天荒的參加了,上次摔門走人的許暉赫然在坐,大夥都意識到,這回又有重大變動了。
趙領(lǐng)導不出動則已,一出動必然翻天覆地。
趙復的臉色挺不好看,但大領(lǐng)導的派頭依然拿的十足,一通冠冕堂皇的話就像過乾癮一般足足說了十分鐘,後半段居然重點就捎帶了許暉。
首先,再次嚴肅批評許暉目無老大哥,無視建鑫規(guī)矩的不良行爲,但連日來反省的效果不錯,念在昔日勤勉的份上,這次就原諒了,但不能不給予懲罰,而且懲罰要有難度,也要像唐老闆一樣立下軍令狀,努力爲建鑫掙錢,以儆效尤。
任命許暉爲建鑫副總經(jīng)理,統(tǒng)管新公司和其餘四間門面的經(jīng)營,一年之內(nèi),每個月的規(guī)費額從眼下的一萬二至少要翻一倍,不低於兩萬四,但兩萬四太難聽,兩萬五也膈應人,就兩萬六吧。
趙復胡亂草擬的、集委任和軍令狀爲一體的協(xié)議文書,更像一張充斥著赤果果的大白話的催款條,讓人哭笑不得。
果然驚天動地,當然,只是在建鑫內(nèi)部驚悚一番。
但這份文書還是讓所有人都楞了好半響,硬是沒反應過來,趙復這腦子是那根筋搭錯了?還是想使勁往死裡整許暉?規(guī)費翻一倍?你乾脆掐死老七吧。
付建平一臉憤怒的當場就要發(fā)飆,卻被許暉給拉住了,接下來更爲詭異的事情是,在衆(zhòng)人的注視下,許暉居然就簽了那張狗屁不通的文書,讓所有兄弟譁然。
“趙復,你特麼太欺負人了!”劉老黑一拍桌子跳了起來,指著趙復的鼻子就要往上衝,很多兄弟拉拽都不好使,但是最後還是被許暉給擋住了。
“老黑哥,這事兒我是自願的,很多口子等著吃飯,我就是想試試。”
“啥?你沒發(fā)燒吧?”劉老黑瞪圓了眼睛,真的伸手摸摸許暉的額頭,一臉的難以置信,他哪知道其中的彎彎繞,被許暉的態(tài)度給憋的頓時七竅生煙。
“沒有,就是想試試,讓北川街的兄弟們儘量都能回來。”
這句話晃晃悠悠的飄到劉老黑的耳朵裡,卻一下子擊中了他的軟肋,整個人徹底沒脾氣了。
而趙復也一反常態(tài),並沒有跳著腳的跟劉培榮對飈,而是陰笑的看著許暉,當衆(zhòng)把那張文書收進了自己的包包裡,一隻新買的、很漂亮的黑色公文包,極有派頭。
接下來陳東宣佈建鑫新的規(guī)矩,不知道是從哪裡抄來的,居然唸的有板有眼。
所謂總經(jīng)理負責制,洋洋灑灑兩大張紙,總之給了許暉響亮的名頭和一大堆權(quán)利,除了不能觸碰老大哥的利益外,該給的都給了,比如哪個門店交不上規(guī)費,許暉完全有權(quán)利換人等等,但是整個建鑫管不好,規(guī)費收不上來,全是許暉的事兒。
“那他要是故意弄老子咋辦?”謝三一聽就不樂意了,他和許暉向來有間隙,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也是好不容易從許暉手裡拿下來的,這要是翻倍漲規(guī)費,還不如讓他上吊算了。
“不超過一倍,都不算故意。”趙復輕飄飄的回了一句,不是麼,只要沒過平均線,你叫喚個幾把。
“那要是超過呢?”牽扯到切身利益,謝三當然不想被忽悠。
“超過了?只要小老七有道理,我們支持他。”
“臥槽!”謝三大叫,“毛算個道理?”
“你麻痹的,別人都沒說話,就你跳是吧?”誰都沒想到,這回趙覆沒發(fā)飆,易洪卻突然跳了起來,指著謝三的鼻子破口大罵,“信不信老子一把火把燒了你的遊戲廳?!”
謝三張了張嘴,暴怒的情緒因爲刻意壓制讓面龐變得十分古怪和扭曲,但是整個人還是慢慢萎了下來,他不敢硬剛易洪,別說他,建鑫裡除了趙歌,沒人敢硬剛易洪。
所有人都驚駭?shù)臒o以復加,這特麼哪裡是老流氓啊,簡直就是活土匪,本以爲易洪跟尊佛一樣的坐在那兒,什麼事兒都不聞不問,就是趙復請來鎮(zhèn)場子的,哪想到會突然橫插一槓子,而且蠻橫之極。
小房間裡靜悄悄的無人敢說話,許暉的臉色極爲難看,而被邀請來做列席的唐老闆則被嚇的面如土色,上次易洪發(fā)飆爆毆劉老黑,他就在場,兩拳下去,壯如鐵塔的劉老黑便直挺挺躺地上了,建鑫有這種土匪在,豈敢長期共事。
“好了,就這樣了,希望大家都配合小老七……哦不,副總經(jīng)理的安排啊,去年幹得不錯,今年再接再厲,爭取大家年底都有花紅分哈。”
趙復只好捏著鼻子站起身打圓場,易洪簡直是個牲口,當著他這麼大領(lǐng)導的面耍流氓,實在不給面子,實在有失水準,令他官威掃地,有辱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