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嘆氣,再嘆氣就變老了。”
明朝總是說這樣的話,我鼓起臉。
他敲敲我的額頭,很輕很輕的敲,“小燃,你呀,纔不會老,要老也是我們先老。你還沒長大呢。”
“誰說我沒長大?”我有點(diǎn)不服氣。
我自私,我任性,所以纔會把自己和徐成毅之間的關(guān)係弄成現(xiàn)在這樣水火不容。
可是那是以前啊,我現(xiàn)在明明就不會再那樣了。
他注視著我的一雙眸子,竟然讓我不敢直視,裡面蘊(yùn)藏著的信息,讓我不自覺的逃開。
明朝也低低地嘆了口氣,“小燃,等你什麼時候知道什麼是喜歡了,就是長大了。”
我脫口而出,“我已經(jīng)知道了啊。”
面前明朝的臉猛的變了顏色,黑玉般的眼睛睜大了,望著我,“是成毅?”
我笑了,因爲(wèi)他的誤會,“纔不是呢。”
他似乎鬆了口氣,張了張嘴,說了句什麼,只是這個時候機(jī)場的廣播突的響起,將他剛纔那句話湮沒在嘈雜的聲響中。
明朝該上飛機(jī)了。
我眨眨眼,拉著嗓子問:“朝哥哥,你剛剛說什麼?”
他卻搖搖頭,指指前面的屏幕。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要走了,好不容易被壓抑住的離別傷感,又一股腦地涌了上來。
唉……
拉回思緒,當(dāng)時的感覺似乎仍舊充盈在心。
不過,我用來回答孫子薇的那些話也不算錯,一上高三,肩上就像被壓上了塊大石頭,從沒想過高考的壓力會是這樣突然的就到了眼前。未來的目標(biāo)雖然明確,未來卻依舊迷茫。不僅僅是我,任何一個人都是這樣。就算成績再好,也會擔(dān)心明天這個時候,是不是還這麼好。年級前十名的人,一直在變。不斷的考試,排名次,前面的十個名字總是不同。今天這個班的某某,也許下一次就換成了那個班的某某某。
不確定,是最可怕的未來。
我忽然慶幸起自己沒那麼強(qiáng),坐到年級前十,木秀於林,風(fēng)比摧之,保不準(zhǔn)什麼時候被人拽下來。
***
一轉(zhuǎn)眼,夏天的尾巴消失得無影無蹤,秋天冒出蕭瑟的頭來。滿校園的法國梧桐開始掉葉子,黃黃綠綠一片一片,除了冬天,這種樹真是一年四季都難得安分。還是更喜歡香樟,一年到頭都是同樣的綠。
我接了片法桐的葉子在手裡,突然想起很久很久前的一個場景——
黎好和我正要去食堂吃飯,看著漫天的落葉,她說:“等我們畢業(yè)的時候,我一定要在這裡接到一片正在落下的葉子,用來做紀(jì)念。”
我打擊她,“畢業(yè)的時候不是落葉的季節(jié)好不好。”
她嘟起嘴,“那我爬上去摘……再大不了,等秋天的時候我再回來接。”
我望著手裡脈絡(luò)分明的葉片,那麼一點(diǎn)物是人非的味道,讓人不禁有些傷心。
“林燃,你走得真慢哎,在磨蹭什麼?”孫子薇推了我一把。
我掩飾的笑笑,不想讓她看出我的心情,“沒有啦。”趕緊跟上她的步伐。
我們正被班主任派去辦公室拿這次段考的卷子和成績表。
“哎,你說我們班這次誰會拿到第一?”孫子薇走著走著回頭問我。
我聳肩,對這個話題並沒興趣,“反正不會是我。”我有足夠的自知之明。
“說不定啊,你可是黑馬一匹。”
我嘿嘿笑:“可是也超不過你。”孫子薇的成績實(shí)在是出色,所有的同學(xué)都很仰慕她,她就像是班級裡的女王。
她沒有推託地傲然一笑,雙目閃亮,炯炯有神:“我的目標(biāo),就是考上清華。”
那種自信,讓本就耀眼的她更加奪目,讓我這個看的人都不禁要受到感染似的振臂高呼,我的目標(biāo)是清華。
當(dāng)然,我的目標(biāo),還是C大。
感染了她的情緒,我說:“你一定能考上!”
她點(diǎn)點(diǎn)頭,“我一定能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