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儘管細細歷來很是機敏, 但對於溫姨這驟然的發問甚是驚訝,張著嘴巴說不上話來。“溫姨怎麼會這樣問?”她說,還真是搞不明白自己怎麼一下子又成了溫姨的疑似敵人。
“你生的像嶽將軍, 又仗著一番花言巧語討好了谷主, 進到這山谷之中, 又是身有武功之人。溫姨我雖然武功學淺, 卻是能辨別武功身份的。剛纔你說自己患了大病又受了山石之傷, 武功基本失去,可是昨晚你熟睡之際,我已探得你的武功, 以你呼吸的深入和平和,若沒有深厚的內功是決計做不到的。所以姑娘你剛纔說謊了!至於你爲何說謊, 那必是與進入蒙面谷有關。說!你是不是來尋找什麼的?”溫姨顯然說著便激動起來。
“溫姨, 你在說什麼?”細細著急了。
“什麼?你當老婆子我能夠輕易就騙過嗎?你根本就不是提督府的人, 對不對?你到這山谷裡來,根本就是來找他的對不對?這些年來找他的人多了藉口也多了, 不外乎就是在乎山谷這地方罷了!你告訴我,是誰叫你來的?”溫姨並沒有理會細細的問話,反倒是咄咄逼人地說。
“我來找誰呀?溫姨,我......真的沒有誰叫我來,是谷主讓我來的!”細細急躁之餘, 顯然非常不高興。若不是刺殺、被劫……自己又何嘗想到這山谷來?自己最想的可是天天守著心上的四阿哥, 管你外面如何風雲變幻。
“哦, 我知道了, 是你甜言蜜語地哄得谷主要你進山谷來對不對?那你告訴我, 這次你們又是什麼藉口呢?”溫姨說。
“溫姨,你真的誤會了!我只是在山下的客棧裡養傷, 正好谷主到客棧去,見我真的需要治傷,於是就帶我進山了。”細細說,她真的很想說出事情真相,可是又想到這事情的前因後果萬萬不能說,誰知他們是不是約好誆自己呢?於是使勁忍住了。
“我跟隨谷主這麼多年,知道他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怎麼會這麼隨便地帶你進來?你到底哄騙過他什麼?”溫姨問。
“我真是跟你說不清!”細細有些頭大。
這才說著,忽然腳下的大地竟搖晃起來!
地震!!!
細細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詞。在現代的逃生字典裡,地震時如果身處野外,要盡力跑到比較開闊的地方。如果山間尤其是山谷地帶,由於地質結構的變化很可能發生泥石流或是山體滑坡、地裂,所以要儘可能往山頂的方向跑,以免被掩埋或是被滾落的山石砸中。
這些知識在細細的腦海裡一閃而過,也來不及細想,細細拉起溫姨的手就往山上跑。
“姑娘,我們要回去找谷主,我們不能離開谷主!”溫姨知道細細是好意,也沒有拒絕,邊跑邊說。
才說著,便被一塊滾下來的山石絆倒了,幸好山石不大。但看這趨勢,小的既然已經剝離了山體滾下來了,那巨大的山石很快就會滾落。
“溫姨,快起來!快!我們得先救自己,再去救谷主!快!”細細一遍拽著溫姨一邊說。雖然溫姨說過一些討厭的話,但細細此刻心中的本能便是大家都要活下去!
“謝謝你,謝謝你救我!”溫姨也倒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知道細細此刻救了自己,很感激地看了這個姑娘一眼。
“快起來!小心被大石頭砸到!”細細使勁地拽著溫姨,溫姨雖然只是被一塊山石絆倒,但大地劇烈地顫抖之後,山上的樹木大部分都倒了,盤根錯節地倒在地上。山谷裡歷來樹木蔥鬱,這大片的樹木倒下,此刻倒成了每一步行進都需要躲開的絆腳石。所以溫姨倒下之後,從山石樹木以及樹底的淤泥、山間小型泥流中掙扎起來,還真不是易事。
終於把溫姨拽了起來,兩個人跌跌撞撞地往山頂方向跑。這時候細細聽到一個聲音從遙遠地地方飄過來:“細細姐姐---”
是誰?紫雪的聲音?她怎麼來了?和子皓一起嗎?對了,客棧那邊山上植被本來不好,是不是發生什麼危險了?
“紫雪!我在這---”細細回答,不過聲音好像更弱,馬上就被風聲和山搖地動的聲音淹沒了。
“細細姑娘,說話用上內力才行,否則傳不遠!”溫姨氣喘吁吁地提醒。
“我......用不上勁兒!”細細同樣氣喘吁吁地回答。這是實話,細細只聽說自己內力不錯,卻不知如何用上。
“你果然身上有傷,好像我錯怪你了。算了,我來吧,雖然我內力不好。”溫姨說。
溫姨會武功,是在細細意料之內的。以她的精明,又在谷主身邊多年,要是不會武功纔怪。
“我-們-在-這-裡!”溫姨定定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聲說。
可是,對方卻沒有應答了。
第二輪大地的顫抖襲了過來。細細知道,用科學的詞語表達的話,這應該是餘震。很多時候,餘震更加危險,因爲先前的地動山搖已經把山體震動鬆了,餘震的顫動很可能就是致使崩塌的那棵稻草。
果不其然,山石在餘震之後簌簌地滾落下來,比原先要多了很多快了很多。山上的泥流也開始大面積地蔓延開來,而且速度也越來越快。
細細和溫姨被困在亂石和橫七豎八的樹枝樹幹,以及幾乎是以狂浪之勢迅猛地衝刷過來的泥流之中,無處可逃。
細細只想:我這是隻有等死了嗎?那會不會死了以後就可以穿越回現代了呢?這個時代儘讓我遇上匪夷所思的事兒,一刻也沒有安靜地生活過,能回去也好。這樣想著,竟微笑起來。
“你......”溫姨定定地看著細細,長大了嘴巴,竟然也笑了。
這下子細細倒是有些驚奇了。
“溫姨,你怎麼了?我們......好像逃不出去了。”細細不免還是有些哀傷地說,畢竟生存是件美好的事啊。再說,還捨不得四阿哥。
“這回子看見你的笑,我又想起了一個人。難怪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熟悉又陌生,原來你是像兩個人,是兩個人的感覺。長得像嶽將軍,但是剛纔那種微笑,就像她,像她多年前的微笑,唉,多少年不見了。”溫姨說,“難怪谷主會帶你來到山谷,他一定是早就看出來了。”
“你在說什麼,溫姨?我像兩個人?”細細有些意外,難道是說爹爹和娘?她還認識娘?這個溫姨,總是會提起一些自己想不到的話題。
“我早該想到了,你就是提督府的人,只是你太小,纔不認識他們。先前是我想偏了,對不起啊姑娘,也怪來這裡尋他的壞人太多,我不得不留心啊。”溫姨幾乎是自言自語地說。泥流已經漫到了她的胸口,她幾乎喘不上氣了,細細也一樣。
“溫姨,我們就要死了,你把話......說明白了......給我聽,我......不明白。”細細艱難地把這些話說完,卻見泥流已經淹沒了溫姨的脖頸,自己比溫姨高一些,但也快要被淹沒了。
“細、細,再見……我本來想問段……”說話之間,溫姨的臉色已經蒼白中帶了綠色,似乎只有出氣了。
“細細,快!抓住樹枝,我拉你過來!抓緊了!把另一枝給溫姨!”忽然有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細細一個激靈,有救?!只看見對面一塊巨大的山石上似乎有幾個人影,不知道是誰,只是出於求生的本能,死死地抱住了樹枝。
細細覺得自己好像昏過去了,又好像做了一個夢:這回不是大學的校園,而是她又回到了年少時候的大理,從碧綠的蒼山來到了清澈的洱海邊,海面碧波盪漾,還有漁船,有海草花的香味。細細想脫掉鞋子在海邊的沙地上走走,可是海邊的風好大,她幾乎站不穩,一不小心她滑到了水裡......細細是會游泳的,可是她的腳不知怎麼被海草花纏住了,她不停地往下墜往下掉,海水很快沒過了頭頂,很多海水灌進了喉嚨,讓她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細細!細細!”她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然後覺得堵在喉嚨的什麼東西被一股力量推了出來,接著她醒了。
“子皓,是你?”細細睜開眼睛的時候,以爲自己躺在洱海邊,但是她在微弱的光線中看見了子皓,原來她沒有穿越回去。
“謝謝你救了我。”細細說。
“是谷主救了你,我們來晚了。”子皓說。
“那紫雪她們呢?我聽見她的聲音了啊。還有谷主呢?溫姨呢?怎麼都不見?子皓,我們這是在哪裡啊?”細細問。
“細細,我......也不知道。”子皓說。
“啊?”這樣的回答讓細細很是意外,再仔細看子皓,平日的冷淡已經變成了面上的疲憊和焦急。
“發生了什麼?”細細幾乎要哭出來了,這也太莫名了!
“細細,不要著急,聽我說。你和那個溫姨被泥流困住了,幸好谷主和他的手下及時趕到,把你們救了出來。那時候我、紫雪和晴兒也到了,你和溫姨已經不省人事,於是大家準備把你和溫姨揹回去。溫姨是谷主親自背的,因爲山裡當時實在太危險了,紫雪只能顧全自己而背不動你,所以我揹著。大家小心翼翼地行了一段路,忽然山下的湖水突然漲起來,很快就漫上來,我們躲之不及,紛紛捲到了湖水裡。”子皓說。
“湖水?”原來自己夢見的水不是洱海的水,是真的湖水。“什麼湖水?這山裡怎麼會有湖水?”細細不禁滿腹疑問。
“你還不知道,這山裡有一個很大的湖,叫誰心湖,聽說你們今天正是去誰心湖邊,那湖水本是很清澈湖邊也很是風景秀麗的,沒想到地動山搖之後,湖水便漲了起來。”子皓說。
“誰心湖,這名字也怪怪的。”細細低聲說。
“我們沉啊沉就到了這裡。”子皓說。
“沉啊沉......”細細不禁驚道:“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是沉到了湖底嗎?我們現在是在湖底嗎?”
“應該是吧。”子皓說。
“那,就是說,我們永遠也出不去了?有誰會想到到湖底來救人啊?誰心湖,真是無心湖!”細細急道。
“細細別急。”子皓說。
“拜託,這個時候還斯文給誰看呢!”細細說,真是太叫人鬱悶了,還沒過上什麼正常一些的日子,又被扔到這不見天日的湖底來!還說不準是不是馬上就會被淹死。
子皓沒有回答。
細細靜下來想想,也知道自己似乎太急躁了些,便也沒有說話,只有湖水在耳邊搖晃的輕微聲音。靜靜地她竟然又昏睡了過去,一會兒夢到現代時候那些忙忙碌碌卻真實的日子,一會兒在夢裡又想谷主不要救自己讓自己能夠死掉就好了......都比困在這湖底惶惶終生要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竟然會到這古代來受苦。
“細細,別睡著。”有人在耳邊說。
“讓我睡一會兒,我太累了。”細細說,眼皮子都擡不起來。
“湖底很是陰冷,溼氣很重,你身體本來還沒有完全復原,這會兒又受了驚嚇苦累,我怕你睡著了會有邪氣進入體內。”
“哦,管不了這些了,我好累。”細細聲音微弱。她本來身體疲憊,又有些崩潰,所以整個人便昏昏沉沉。
“那......你靠著我吧,我幫你維持體內的熱量。”
“謝謝你。”細細真的又昏睡了過去,很沉很沉。
她並不知道,在她昏睡的時候,子皓讓她靠著自己,搭著她的脈息,用內力幫助她維持著體內的熱量,就怕她在體力幾乎耗盡身心疲憊的時候,身體隨著湖底的陰冷慢慢僵硬了。
似乎睡了很久,細細醒了過來。
仔細一看,子皓竟也睡著了,看來他也累了。不過他說這湖底陰冷啊,睡著可不好,所以自己快要睡著的時候就把細細抱在懷裡,就像母親抱著心愛的孩子一樣......細細下意識地探了探子皓的鼻息,還好,呼吸均勻。
只不想這一探之下,子皓竟然醒了,而且很是迅速有力地抓住了細細的手腕!
“誰?”子皓警覺地問。
“子皓,我是細細,我只是想看看你睡著沒有。”細細說。
“哦,細細,剛纔我實在堅持不住了,也睡過去了,”子皓說,“細細,我們要想辦法出去。”
“我們能出去?”細細很想,卻想也不敢想。
“你沒有想過爲什麼我們在這裡能保持呼吸嗎?說明這裡氧分很高,而且水流基本是靜止的,說明有阻隔,是個相對封閉的有氧的小環境……”子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