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雲,明兒個你還得在皇上身邊伺候著,今晚就先去休息吧,這裡有我一個人就好了。”星夜,碎玉看著窗外的月色,見時間不早了,便如此對夢雲說著。
“可你一個人成麼?不如我叫夢荷過來換我?”夢雲十分擔心地看著牀上的慕容瑾,問道。
“夢荷今日在皇上身邊待了一整天,晚上還得給皇上守夜,已經很累了,放心吧,晚上也不會有什麼事情,萬一不行,我可以去找月明,你先回去睡吧。”碎玉拒絕了夢雲的好意,說道。
夢雲見碎玉堅持,便也沒有再說什麼,便離開了慕容瑾的房間,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那場突如其來的變故,至今讓夢雲記憶猶新,如果不是慕容瑾當機立斷,叫張公公帶她們離開,恐怕現在躺在牀上的就不止是慕容瑾,而是她與夢荷了。
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夢雲躺在牀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這宮裡,從來也沒有這般不平靜過,在這些秀女進宮以前,宮裡雖然也有後妃之間的明爭暗鬥,可是從來沒有這樣驚心動魄的場面。自從慕容瑾等人進宮,這宮裡的局勢便更加晦暗不明,讓人捉摸不透。
星夜無言,月色幽幽,窗影斑駁,皇宮各處大多落了鎖,滅了燈,早就歇下,可還是有一道黑色的身影越過高牆,跳進院子,與夜色融爲一體,沒有人看見。
不輕不重的三聲夜鶯啼鳴,沒有人懷疑什麼,只見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黑影閃身而入,進入房中,看著房間裡的兩個女子。
“參見主子——”清麗的女聲低沉著開口。
“她怎麼樣了?”男子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地問著。
“還是昏迷不醒。”
“你去門口守著,不準任何人進來。”男子吩咐著,朝著房間中的女子揮揮手。
“是,奴婢遵命。”女子躬身而退,走出房門,藉著掩映的月色,這女子赫然便是一直在慕容瑾房中照顧的碎玉。
碎玉站在門口,看著院子緊閉的大門,再轉頭看向四周,見沒有什麼人到來,稍稍有些安心,一直站在門口,不曾移動。而房間裡面,只見男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一粒藥丸,放進慕容瑾的口中。
男子一身夜行衣,將慕容瑾從牀上扶起來,讓慕容瑾坐在牀上,而自己也隨即盤腿坐在慕容瑾的背後,雙掌抵住慕容瑾的後背,開始爲慕容瑾運功療傷。
慕容瑾的傷勢看起來都是外傷,可是他知道,慕容瑾還受了嚴重的內傷。爲了隱瞞自己會武功的事實,雖然已經運功卸去了那三柄刀劍的大部分力道,可是那些殺手的劍勢又豈是這般的不堪一擊?殘餘的力道還是讓慕容瑾受了內傷,太醫開的藥,只能治療外傷,而慕容瑾的內傷,還需要內功高強的人運功輔助她療傷。
碎玉一直守在門口,屋裡的黑衣男子不停地將真氣輸入慕容瑾的體內,直到慕容瑾的背後滲出薄薄的一層細汗,
黑衣男子這才收起了雙掌的功力,將慕容瑾輕輕放在牀上,靜靜的看著這個陷入昏睡的女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見慕容瑾細長的睫毛微微閃動,似乎就要醒來,男子的嘴角露出微微笑意,握著慕容瑾的手,安靜的等待著。
果然,不消片刻,慕容瑾便緩緩地睜開眼睛,屋子裡昏暗的燭火讓她有些不適應,隨即閉上眼睛緩和了一會兒,再次睜開雙眼,看著眼前的男子,眼中閃過驚喜:
“是你……”
一開口,慕容瑾才發現自己因爲昏迷了很多天,嗓子有些沙啞,連說話也有些困難,不由得皺了皺眉。
“我去給你倒杯水。”男子說著,轉身,走幾步到桌子旁邊,到了一杯水,回到慕容瑾的牀前,輕輕地擡起慕容瑾的身體,喂她喝水。
“你……怎麼會在這裡?”慕容瑾看著屋子裡的燭火,知道現在是夜間,心中疑惑,卻不知他爲何會在這裡。
“我擔心你,這幾日總不見你醒來,我便知你是受了內傷,又不敢跟太醫們說,只能半夜過來給你療傷了。好在你現在能醒過來,也不枉費我一番心力。”黑衣男子說著,嘴角揚起微微笑意,照顧慕容瑾再次躺下,手指微微拂過慕容瑾的髮絲。
“可你這樣過來……”
“不必擔心我,沒有人知道的。如今你醒了,我也就放心了,這裡我不能多待,你好好睡一覺,我就先走了。”黑衣男子說著,朝著慕容瑾點了點頭,便離開了房間,走了出去。
慕容瑾看著男子離開的背影,腳步帶著一絲虛浮,她便知道,一定是爲自己療傷耗費了太多的內力,心中想著,慕容瑾微微嘆息,閉上了眼睛。
黑衣男子走到外面,對外面的碎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屋子裡的慕容瑾,便幾個縱身,很快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過了好一會兒,碎玉才推門而入,反身關上了房門,朝著慕容瑾的牀邊走過去。
“碎玉,這幾日,辛苦你了。”慕容瑾雖然眼睛閉著,可是一直沒有再睡著,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音,便睜開眼睛,見識碎玉走進來,於是開口說著。
“慕容?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我們都快擔心死了!”碎玉一聽慕容瑾的聲音,立即激動地叫起來,“我去找月明和雨霜她們過來,她們要是知道你醒過來,還指不定多開心呢。”
“碎玉……”慕容瑾聽見碎玉的話,忙開口,止住了碎玉出門的腳步,“現在是半夜,明兒她們都還要去御前侍奉,就不要勞動她們了,左右我已經醒來,應該無什麼大礙,明日告訴她們也不遲。”
“倒是我疏忽了,一時高興,竟然忘記了現在是大半夜。慕容,你身子還虛著,就不要多說話了,再好好睡一覺,明日她們要是都知道你已經清醒過來,指不定還有多少話想要跟你說呢。”碎玉說著,笑了笑,爲
慕容瑾蓋好了薄被。
慕容瑾點點頭,再次閉上了眼睛,這一次是真的想睡了,方纔的運功療傷雖然她昏迷著,但是也是極爲消耗體力的,所以慕容瑾現在有些累,閉上眼睛,不知不覺,一會兒便已經陷入沉睡。
碎玉見到慕容瑾沉睡過去,便朝著慕容瑾牀旁邊不遠處的一張小榻走過去,這些日子,輪流照顧慕容瑾的人都是睡在這張小榻上的,就爲了怕慕容瑾夜裡有什麼突發狀況,以備不時之需。
可是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慕容瑾房間的後窗外,站著一個人,將房間裡發生的一切全都看在眼裡,這個人竟然就是白日裡離開的月明。
原來白日裡,月明見碎玉主動要求照顧慕容瑾,便心知有異,慕容瑾說什麼也是爲了救皇上而受傷,皇子們若是聰明一些,便一定會來到這裡,表面上是爲慕容瑾的勇敢歎服,其實是想告訴皇上知道,他們心中一直有這個父皇,對救了父皇的恩人也這般照顧。
但是自她在慕容瑾身邊照顧開始,除了今日的三皇子和七皇子來過,其他的人都沒有來過,五皇子自然是不必來的,即便要感謝,也應該感謝陸苑莛,六皇子遠在邊關自然也來不了,而四皇子,這次皇上六十大壽的壽宴就是四皇子和敏貴人辦的,如今被刺客混進宮,還差點殺了皇上,四皇子只怕有口也說不過去,所以,如今剩下的,便只有二皇子歐陽清了。
心中有了懷疑,月明便提前來到慕容瑾的房間旁邊,隱匿起來,就等入夜,等著碎玉背後的那個人出現,她果然猜得沒錯,碎玉背後的真正主子,就是二皇子,今晚爲慕容瑾運功療傷的,也是二皇子歐陽清。
月明將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她並不驚訝二皇子是碎玉背後的主子,她驚訝的是慕容瑾和二皇子素日裡像是互不來往的樣子,可是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卻又像是十分親暱,似乎兩個人的關係並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這麼簡單。
慕容瑾已經做出選擇了嗎?月明在心中暗自問著,千百個念頭閃過,看著屋子裡熟睡的慕容瑾和碎玉,轉身離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歐陽清。
月明心中默默唸著這個名字,並不顧及這是皇子的名諱,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麼,歐陽清肯消耗自己的內力爲慕容瑾療傷,就足以證明慕容瑾與歐陽清的關係不簡單,那麼,慕容瑾到底知不知道這背後的所有事情呢?
心中想著,月明起身,掀開自己的牀鋪,露出下面的牀板,也不知道她按了哪裡,牀板上便出現一個暗格,月明從裡面取出筆墨紙硯,很快便寫好了一封信,讓後收起所有的東西,將牀恢復原狀,這纔將信裝好,走出門去。
將東牆邊牆角的花盆輕輕挪開,把信放在底下,再將花盆移回原位,一切如初,看不出任何異常,月明四處看看,確定無人,這才放心地回到屋子。折騰了半夜,月明卸去一身疲憊,躺在牀上,沉睡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