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的傷勢可都大好了?”中秋宴兩日後,御書房裡,皇上如此問著慕容瑾。
“奴婢多謝皇上掛念,傷勢已無大礙。”慕容瑾低頭說著,端著茶杯行走至皇上的身邊,雙手奉上。
“你說的沒錯,朕試著將手中的政務分給幾個皇子,朕的確輕鬆了不少。二皇子對民生一事,總有自己的獨特見解,著實讓朕欣慰。”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摺,從慕容瑾手中接過茶杯,說著。
慕容瑾心中一動,也不知皇上是有意還是無意,自中秋夜那晚過後,每次皇上在她面前誇獎二皇子,她總要留幾分心思,生怕被皇上瞧出什麼端倪。
“都是皇上的兒子,幾位皇子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也都是承自於皇上,皇上文韜武略,幾位皇子自然也風采過人,這些都是皇上悉心栽培的功勞。”慕容瑾點頭說著,她並未正面回答皇上的話,反而借皇上的話,誇讚幾位皇子的同時,也將皇上包含其中。
“哈哈——你這張嘴,就是哄的朕開心。看來當日朕將你留在承乾宮,是個正確的決定。”皇上哈哈一笑,喝了一口茶,放在一邊,隨手拿起另一份摺子。
慕容瑾留意到,這些摺子,都是幾位皇子批閱過的,根據幾位皇子在朝中任職的不同,分門別類交給他們任務,由幾位皇子批閱之後,再交給皇上審覈,這樣不僅效率高很多,也能讓皇上輕鬆一些。
不過,慕容瑾看到張泰抱過來的摺子裡,都是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的,而久居深宮足不出戶的五皇子,遠在邊關無法回京的六皇子,浪跡在外漂泊不定的七皇子,似乎沒有一點要幫忙的跡象,就此看來,以後的皇位繼承人,想必要在前面三位皇子中選擇了。
而前三位皇子,四皇子歐陽津母親出身不高,到現在也只是個貴人,更何況,四皇子文治武功並不如兩位哥哥那般出色,所以,往後的日子,皇貴妃和賢妃之間的爭鬥,想必要加強了……
“啓稟皇上,衛大人在外面求見。”張泰卻在此時進來,向皇上稟告著
“傳——”皇上頭也沒擡,直接吩咐道。
慕容瑾心神一凜,衛大人,怕是那禁衛軍的統領了,禁衛軍守衛皇城安全,素日裡無事是不會到御書房來的,今日前來,只怕還是爲了兩日前中秋夜那晚的刺客。
想到這裡,慕容瑾道了聲告退,便從皇上身邊走下來,徑直去了旁邊的偏殿,放下手中的托盤,繼續守著茶臺上的爐火。
御書房的隔音效果還算不錯,可慕容瑾身懷絕技,內力深厚,想要穿過這面牆,聽到御書房正殿裡談話的聲音,一點也不困難,所以,即便她在張泰的注視下,卻也依然泰然自若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張泰微微點頭,看來皇上的確是多疑了,中秋夜那晚的事情,即便衛大人說刺客追到慕容瑾的院子便消失無蹤,看來只是一場誤會,慕容瑾安之若素的表情,讓張泰稍稍放了心。
慕容瑾心中微動,看來皇上表面不動聲色,卻到底
還是起了疑心,如今派張泰來看著她便是一個最好的證明。不過好在她隱瞞了自己會武功的事實,如若不然,怕是很難逃過這一劫了。
“啓稟皇上,這衣服的來歷,微臣已經查到……”慕容瑾凝神,卻聽到外殿的衛大人如此對皇上說著。
關於那件衣服?慕容瑾留了心,當日中秋宴,她還不能確定阮香羅到底是不是騙她,爲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換下了那身衣服,可當她看到衛大人拿著她扔下的包袱送到皇上面前,皇上和幾位娘娘驟變的臉色,她便知道,這衣服怕是大有來頭。
“說。”皇上手中的動作停滯了一下,放下奏摺,看著下首的衛大人,吩咐。
“微臣查到,這衣服曾在中秋宴上出現過,當日穿著這件衣服出現的,正是慕容二小姐……”衛大人拱手,將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盡數稟告給皇上。
慕容瑾聽到衛大人提及自己,心中波瀾起伏,臉上神色未變,手上的動作還是沒有停,清洗茶具,將不需要用的茶葉裝好蓋上蓋子,沒有一絲異樣,而張泰在皇上和衛大人說話的時候,也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慕容瑾,見慕容瑾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還是一如從前,心下大定。
慕容瑾聽著外面的動靜,皇上和衛大人的話早就一字不漏地傳進她的耳朵,只要不會危及她的性命,讓她還有機會做自己想做的一切,其他的一切都無所謂。
她承認這次是自己大意衝動了,平素冷靜自持的人,卻在看見歐陽清受傷的那一剎那,整個大腦一片空白,腦海中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讓歐陽清有事,所以,她纔會大膽地做出這樣的事情。
可是,她卻不後悔,無論皇上要如何試探她,她都會欣然接受。
“張公公,天氣冷了,不如你也喝杯茶吧。”慕容瑾將最後一道工序完成,一杯清香四溢的茶便出現在眼前,她轉頭,朝著張泰嫣然一笑,開口邀請。
張泰見慕容瑾泰然自若地樣子,心中也不疑有他,見皇上和衛大人還在談話,便走近茶臺,接過慕容瑾遞過來的茶,笑了笑。
“這天兒也確實冷了,再過不久,就要過年了,往日皇上倡導節儉,過年也並未有何鋪張,今日邊關戰事緊急,六皇子還領兵在外,這個年只怕……”張泰搖了搖頭,略有些嘆息地說著。
“宮中人口衆多,過年大辦宴席,國庫的確也吃不消,更何況,今年南方和北方的收成也不太好,所能收上來的稅寥寥無幾,再加上,邊關戰事緊急,邊關將士浴血奮戰,而宮中卻大肆舉辦慶典,未免讓邊關的將士寒心了。”慕容瑾點頭,對張泰的話表示理解。
張泰一杯茶喝完,慕容瑾也聽到皇上與衛大人的談話結束了,衛大人將自己查到的事情說完,除了一開始提到她,過程中並未有提到她的名字,這倒是讓她放心了不少。
“張泰,把慕容帶過來。”皇上的聲音在旁邊響起,聽不出喜怒。
“慕容姑娘,去吧。”張泰知道皇上這揚聲一喊,慕
容瑾定然也聽到了,於是這樣開口。
慕容瑾點點頭,走到外殿,朝著皇上盈盈下拜,她早就知道會有事發的一天,不管怎麼樣,她曾經穿著那件衣服在天香閣出現過,是不爭的事實,很多人有目共睹,她賴不掉,所以她只能承認,如今,就看她怎麼撇清與這件衣服的嫌疑了。
“奴婢參見皇上——”
“起來回話吧,你可知,朕找你所爲何事?”皇上的臉上沒有表情,慕容瑾也無法從皇上的臉上窺探出什麼。
“奴婢不知。”慕容瑾心中低嘆,轉眼間,已有了計較。
“你看看這件衣服,你可認識?”皇上從身後拿出一件衣服,正是她中秋宴上誤穿的那件。
“這衣服……不是秋姑姑送往奴婢處,說是中秋宴表演穿的嗎?奴婢記得,放在奴婢住處的內室,怎麼會到了皇上手中?”慕容瑾略微有些驚訝的問著。
恰如其分的表情,不太誇張,倒是讓皇上相信了幾分。
“說罷,怎麼回事?”皇上並不是不分青紅皁白便給人定罪的人,還是給了慕容瑾一個解釋的機會。
“回稟皇上,這要從中秋節那天的下午說起……”慕容瑾低著頭,將這衣服如何到了她手上,她如何穿到天香閣,再結合二皇子爲她撒的謊,將所有的事情連綴起來,半真半假地編造了一個故事,字斟句酌地講給皇上聽。
“既如此,那當日在你住的院子裡,衛大人將此物拿出來的時候,你爲什麼不說?”皇上抓住慕容瑾話裡的漏洞,開口問道。
“那日的情況是這樣的,衛大人來院子附近搜查的時候,奴婢剛巧去了茶房取茶葉,不曾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是回到院子,聽二皇子說,衛大人帶著禁衛軍在宮中搜查刺客,這纔在驚慌之下,不小心打碎了茶杯,傷了自己。當日奴婢心神未定,是以並未見到衛大人拿了什麼東西,奴婢並非故意隱瞞,還請皇上恕罪。”慕容瑾清冷的聲音緩緩的敘述,即便是向皇上告罪,也絲毫不見悲慼的神色。
“朕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當日你已經到了天香閣,即便二皇子讓你與他笛簫合奏,你大可取了笛子便返回天香閣,爲何要換下身上的衣服?莫非,你知道這衣服的來歷?”皇上再次開口。
“奴婢確實不知這衣服到底有什麼講究,還請皇上明察!當日奴婢到了天香閣,見阮家小姐等人衣著也盡是普通的綾羅綢緞,並未有如此華美的衣服,奴婢不想因爲這樣而讓衆人說皇上偏心,同爲秀女,卻只賞賜給奴婢這樣的衣服,所以才換下的。更何況,奴婢的性子皇上清楚,這衣服委實不適合奴婢……”慕容瑾一番話滴水不漏,既說明了自己是爲皇上考慮,又提醒皇上不要忘了自己往日並無差錯的行爲。
皇上點點頭,看著手中這件雲羅錦,心中稍定,看著慕容瑾的目光也柔和了些,其實他心中是相信慕容瑾的,可這件衣服來歷不明,難保宮中不會有人利用它興風作浪,所以,無論如何,事情都要查清楚纔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