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荻姐?!蔽拈喰χ哌^去,“曉泊和曉谷來了。”
我姐推開了車門下了車:“荻姐,你好。”
“好久不見?!苯疠稄堥_雙臂擁抱了一下我姐,“瘦了好多?!?
我想起來,有一次文閱坐我姐的車,我聽到他打電話喊金荻姐,那會兒還以爲(wèi)不過是同名。誰知道,來來去去的,竟然還是跟唐勝元有關(guān)係。也真是見了鬼了,偏生的我就躲不開那個名字了麼?我慢騰騰的也跟著下了車,看著金荻,想著是不是也跟著我姐喊她一聲荻姐。
“曉谷,這是荻姐?!蔽医戕D(zhuǎn)頭,伸手拉過了我。
“荻姐好?!蔽矣樞χ?,我早就跟她見了,那次追尾,她讓我叫她金姐來著。
“曉谷好?!苯疠犊聪蛭遥坝悬c冷,走吧,我們上去?!?
金荻住一套複式房子,家裡豪華得嚇人,跟豪門電視劇似的。有旋轉(zhuǎn)樓梯,華麗的吊燈,家裡還有兩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女傭人。
我們進(jìn)門時,兩個傭人又是端茶又是拿零食。我坐在客廳的沙發(fā)裡,有一種強(qiáng)烈的不真實感。想我一介平民,來往的都是升斗小民。偶爾能跟楊漫去商場裝個逼就算是生活的調(diào)劑了,這突然踏進(jìn)富人的世界,還真是手足無措。
文閱坐了一會兒,接了電話把我姐喊出去了。隨後,我姐跟我說公司有點事情得回去處理,匆匆就走了。
剩下我和金荻,我更加如坐鍼氈。
“阿琴,你給孟醫(yī)生打個電話,讓他今天過來一趟?!苯疠秾σ慌哉局膱A臉女傭道。
“是?!眻A臉女傭應(yīng)了一聲就轉(zhuǎn)了身。
“曉谷,走,我?guī)闳ツ惴块g看看?!彼叩轿颐媲?,彎腰拉起我的手。
“好?!蔽揖o張的嚥了咽口水,跟著她起了身。
金荻帶著我上了樓,樓上的裝修要素雅許多,有點田園風(fēng)的感覺。她帶我走到朝南的一個房間,旋開房門後,我差點失聲喊哇。
整個房間的佈置簡直太少女,太夢幻了。房間的主打色是粉色和淺紫色,這是兩個質(zhì)地差特別容易變得惡俗的顏色?;段覝\薄的認(rèn)知,我只能判斷出這個房間裝修費(fèi)了不少錢,才讓粉色和紫色顯得高雅夢幻。
“曉谷,你就住這間可以嗎?”金荻詢問我。
我點了點頭。我如果爭氣點,知道她是唐勝元的朋友,我就該甩臉走人。但我骨子裡還是擺脫不了窮人的本性,見了這夢幻的房間,我根本就挪不開腳步了。
“你不要拘束,平常這裡我都是一個人住。你和曉泊能來,我高興壞了?!彼叩酱斑呴_了窗戶,“我比較忙,你有什麼需要只管告訴阿笛,好嗎?”
“嗯。”我嚥了咽口水。
“你休息一會兒吧,巧巧在做午飯,等飯好了我上來喊你?!彼仡^衝我笑,“下午孟醫(yī)生會過來,你哪不舒服告訴他就可以?!?
我點頭。
“那我先下樓了?!苯疠冻隽朔块g,我聽著房門關(guān)上,看著眼前的一切,感覺像做夢似的。
就這樣,我和我姐在金荻家暫住下來了。聽我姐說金荻單身,感情生活是個謎,有一個十九歲的女兒在魔都念大學(xué)。事業(yè)好像做得挺大,國內(nèi)一線城市她都有房產(chǎn),但她在Y城呆的時間最多。
具
體的情況,我姐也不是很清楚。
金荻很忙,三天兩頭難得見到她一次。我姐忙著我媽的事情,也難得回來。這豪華的房子裡,大多數(shù)時間就剩我和兩個女傭住著。
巧巧和阿琴把我當(dāng)主人,對我客氣又熱情,細(xì)心又周到。我真是誠惶又誠恐。
日子富足而安穩(wěn),我受驚過度的心臟漸漸緩和過來。每天醒過來,睜眼滿室的夢幻,牀頭是新鮮的花朵。關(guān)於傳單啊,唐勝元啊,陷害啊,離婚啊,何明蕊啊,彷彿就真的離我遠(yuǎn)去了一般。
我在金荻家的第五天早上,何明初給我打來了電話??吹剿碾娫捥柎a時,我有一種如夢初醒的恍惚感。
“喂?!蔽医悠鹆穗娫?。
“曉谷?!彼Z氣淡然,“我們的事情,你怎麼考慮的?”
我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我,從沙發(fā)前起了身,我走到了陽臺,看著花架上開得正好的月季,我道:“我能怎麼考慮,還不是你說了算。”
“那你今天有空嗎?”他問。
“有。”我擡起的準(zhǔn)備摸摸花的手重重的垂了下去。
“那就今天去把手續(xù)辦了?!彼溃芷届o。
“好,那,我們民政局門口見吧。”我說。
“要我來接你嗎?”他客氣的問。
“不用,我自己過去?!蔽艺f。
掛了電話後,我上了樓。換了衣服,拿了身份證,又跑到我姐住的房間找到了戶口本。收拾好後,我又特地進(jìn)廁所化了個淡妝。
看著鏡子裡的人還像模像樣了,我出了廁所,拎上了包出了房間。
我樓梯下到一半時,聽到樓下的大門開了。緊接著我聽到巧巧喊荻姐,金荻回來了。
拐過樓梯後,我纔看到,金荻身後還跟著個十分漂亮的姑娘。那姑娘看起來有些眼熟,我感覺像某個影視明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到底像哪個。
“曉谷,你要出去啊?!苯疠稊E頭看我。
“嗯,有點事情?!蔽椅⑿χ?。
“我送你?!彼仡^看身後的姑娘,“蘇蝶,我得出去一趟,你自便?!?
“荻姐?!惫媚飵е謰舌粒叻职?,“我求求你了。”
金荻不說話。
“我保證,我發(fā)誓,我絕不打擾他的生活。你就告訴我,他現(xiàn)在在哪裡?過得好不好就可以了。荻姐,你看我都跟了你一路了。我上午還有通告呢,荻姐?!惫媚锢〗疠兜氖謸u晃著撒嬌。
“蘇蝶?!苯疠栋阉氖帜瞄_,臉色不好看,語氣也很冷,“適可而止吧,好嗎?”
姑娘咬著脣,低頭看著地板。
我覺得有些尷尬。
“走吧,曉谷?!苯疠墩泻粑?,說著她就轉(zhuǎn)身走回大門口。
我跟了上去,經(jīng)過那姑娘身邊時,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越發(fā)覺得她像某個影視明星,但還是沒想起來到底像誰?
“荻姐?!惫媚飵е耷缓傲艘宦?。
“阿琴,給蘇小姐倒茶。”金荻頭也不回出了大門。
我直到上了金荻的車都還在想那個叫蘇蝶的姑娘到底像哪個影視明星?
“曉谷,你去哪?”金荻側(cè)頭看我。
“XX路民政局?!蔽覀I促道。
金
荻皺了皺眉,但一個字都沒多問我就啓動了車子。路上,她不時接電話。有一通電話講的是英文,口語非常流利。
“荻姐,你口語真好。”她切斷電話後,我由衷道。
“好嗎?”她笑笑,“我語言天賦很差,在美國呆了五年,口語也就這個水平了。我的朋友當(dāng)中,要數(shù)勝元的語言天賦最好。英語口語一流,德語和法語還講得很流利,只可惜……”
金荻說到一半時意識到了什麼,然後她沒再往下說。
我以爲(wèi)她要轉(zhuǎn)換話題,但她就此沉默下來了。我側(cè)過頭也看著車窗外,這高樓林立的城市,到底藏著多少人的秘密?
唐勝元搬來我家樓下兩年有餘,沉默寡言,一張臉毀得徹底,我只道他不過是普通的出租車司機(jī)??伤形拈喓徒疠哆@樣的朋友,同時還精通數(shù)門外語,由此可以推斷,他在成爲(wèi)出租車司機(jī)之前,身份地位定然不差。否則,在這樣一個物以類聚,人以羣分的社會,他怎能擠入金獲、文閱的朋友圈?
只是,他發(fā)生過什麼事情?導(dǎo)致他最終隱居鬧市,成了一個出租車司機(jī)?
但那又怎麼樣?我在心裡狠狠的罵自己。就算他坐擁王國又怎麼樣?也不能改變那一夜我們的醜態(tài)。
“曉谷,就這裡嗎?”車子停下來,金荻問我。
我回過神來,看了看車窗外:“對,就是這裡。荻姐,麻煩你了。待會我會自己搭車回去?!?
“你去辦事吧。”她溫和道。
我拎著包下了車。
何明初站在民政局前的臺階前,隔了五六米的距離,我停下腳步看他。他穿著一件米灰色的開衫,深色的打底襯衫,下身是牛仔褲,腳上是一雙棕色的休閒鞋,手裡拎著包包。
衣服,褲子,鞋子,包括飽,全都是我?guī)退I的,我們結(jié)婚前,他的衣服是他媽包辦的。我們結(jié)婚後,他的衣服就由我包辦了。
以後,就會有另一個女人替他包辦了吧?
我心頭涌上一股強(qiáng)烈的酸楚感,在此之前,我想到離婚也不過是一拍兩散。如今這樣的時代,女人混在職場,也能賺錢,離開他,我不定比先前活得更好。
可看到他,我就自然而然的會想到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那些瑣碎平凡,但有過無數(shù)小歡樂小幸福的日子。
“來了。”何明初先開了口。
我這才擡步走向他。
“這是離婚協(xié)議書,你看看吧。”他從包裡拿出幾張紙出來。
我接過,那些條條款款看得我眼暈,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到的。我們離婚,是一件突然的事情。也就這麼幾天的時間,他決定了跟我離婚,決定了跟過去一刀兩斷。然後,他就列頭腦清楚的列出了這麼多的條條款款。
我還真是對他另眼相看了。
“都可以,我沒有意見?!蔽业吐暤馈?
“你還是認(rèn)真看看吧,尤其是財產(chǎn)分割那一塊?!焙蚊鞒跆嵝盐?,他的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眼神卻有幾分不耐煩。
“你擬好了就行?!蔽野褏f(xié)議遞過去。
“身份證和戶口本都帶了嗎?”他又問我。
我默默的從包裡拿出了東西。
“走吧。”他往大門口走去。
我跟在他身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