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包廂內的喧鬧,立刻都不復蹤跡。
早有懂得眼色的,忙不迭地將音樂給關了。
如此一來,太過於靜謐的氣氛,杵在門口的三人,變得格外明顯起來。
雲以晏長身玉立,臉上淡雅從容,卻無形之中給人萬般壓力。那步步緊逼的架勢,唯有在工作及教學中,纔會讓人目睹他的利落果決及不留餘地。如今,他如此質問自己昔日學生的老公,不禁讓醫(yī)院的一干同事有些瞠目。
在他手下的,或者與他合作的,他們一個個見識到的是雲以晏在死神面前爭分奪秒,見識的是雲以晏對犯錯誤的實習醫(yī)生及護士語重心長的呵斥溲。
那是由本職工作所導致。
可現(xiàn)在,眼前的這位學生都畢業(yè)多年了吧,人家都結婚生子的人了,他這個當人導師的貿然插足人家的家事,似乎有些欠妥吧?
何瑾朔對於雲以晏的質問,卻是別有深意地一笑:“孩子鬧騰著找媽媽,我這個做人父親的即使再擔心將孩子一個人丟在家裡會有危險,可也不能不顧孩子的意願啊。雲教授你說是吧?恧”
這話條理分明且字字句句在理,是身爲一個家長對孩子要求的滿足。
何瑾朔似笑非笑,眼中的光芒卻獨具挑戰(zhàn)意味:“不過我想雲教授也不知道當父母的心情。畢竟雲教授還沒結婚沒個孩子在身邊養(yǎng)著,是體會不到我們這種做父母的心情的。”
見兩人故意走老遠,一看便是不想讓他們聽到他們的爭吵的樣子。
明明準備好的戒指突然就不見了蹤跡,好在自己的老丈人臨時救場,他才免於讓這場婚禮出現(xiàn)一發(fā)不可收拾的變故。
“算了,那男人就是個鐵石心腸,我不伺候了,跟著老爹回老家去給母上大人掃墓,老師回聊……”
一切,都太過於簡單。
雲以晏眸光微動,投射在他那枚戒指上時,彷彿明白了什麼:“何少這麼懂得如何當好一個父親,那當初又是怎樣拋妻棄子的呢?”
倒是阮卿悠,推搡了一記旁邊非得湊上來的溫華安:“這是什麼情況?纔剛從雲教授那個包間出來,他們兩口子的家庭戰(zhàn)爭就爆發(fā)了?”
可對於他而言,卻是銘記於心的一句承諾。
“老師,如果我追的是你,你會答應做我男人嗎?”
她曾說:“親,我能拜你爲師嗎?你在海外那麼多年,和你用英語交流鐵定能訓練我的口語能力。”
然後,skype上,便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她的身影。
她早就將skype上與他的交流拋諸腦後,通過網絡流轉的聲音,她早已忘記。
言辭犀利,磁性的嗓音平淡醇厚而不張揚,彷彿只是在陳述一個最簡單不過的事實。
遠處,早有傾玖這個班的同學在包間門口候著了,剛剛便是他們告訴何瑾朔傾玖往隔壁包間去了。
又是很長時間的銷聲匿跡。
“我只知道,連婚禮都不願給自己的妻子準備婚戒的男人,不可能稱得上一個好丈夫。”
“何瑾朔你說什麼呢!”傾玖趕忙拉扯著他的手臂,回過頭朝著雲以晏苦巴巴著臉,“雲教授,那我們就先走了。”
傾玖。
何瑾朔自然是記得自己大婚當天婚戒不見的事情。
其實說這話時,傾玖還是有過閃爍。
一將何瑾朔給拉出包廂,傾玖便指著他罵開:“你到底在想什麼?何瑾朔,你的思想能不能不要這麼齷/齪?我和雲教授只是最簡單不過的師生關係。”
99……
可自從再次相見,他才發(fā)現(xiàn),那顆他刻意冰封起來的心,永遠都只爲她而失去正常的跳動節(jié)奏。
……
殊不知,他這手上的戒指,根本就是別人的。
……
08754027……
“爲了他換專業(yè),每天早上追在他屁股後頭跑,做/愛心早餐,送愛心禮物,逮著他便藉著學生會的名義來個兩人面談約會,放棄自習室跟他混圖書館,參加有他出席的各類學生會活動……這些追男人絕招我都沒少使啊,爲嘛他還是不願意點頭?”
說話的同時,還有意無意地顯擺出自己的左手,露出無名指上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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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從未想過去破壞她的幸福。
對於她而言,也許是脫口而出的一句玩笑。
“老師,你說一個男人面對一個女人的追求爲什麼總是那麼無動於衷嗎?他爲什麼就不願意回頭看我一眼呢?”
“老師,我戀愛了!不是單戀,是戀愛了!”
玉立的身姿挺拔頎長,包間內明暗交錯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光風霽月,眉眼清潤。
他猶記得skype上,那個有著東方女子颯爽的女子和他語音通話時操著一口熟練的英語。
被人當頭棒喝,何瑾朔再難維持優(yōu)雅:“那總好過有些人成天惦記著別人的老婆打算趁虛而入的強啊!”
直到有一日,她再次敲了他的窗口。
多年前,她和雲以晏的師生關係,其實並不簡單。
“H大傾玖歡迎老師蒞臨指導!”
她卻早已忘了她自己說過的隻言片語。
你可知,我爲你而至?
“爲了追一個男人,我放棄了自己熱愛的英語專業(yè),只能投身法學的懷抱了。所以業(yè)餘時間,老師你得多教教我。求賜教你那醇正的美式發(fā)音啊。”
你,不知……
可他,卻將她的每一句話銘記。
一個個也都是心知肚明,也便沒有上前去打擾。
他是成天惦記著別人的老婆。
“那是因爲……”脫口而出的答案,被何瑾朔扼殺在搖籃裡。他的臉色緊繃,再也沒了剛剛故作的悠閒,“雲教授只不過是我老婆曾經的導師而已,管得似乎過於寬泛了些吧。”
……
他爲她而至。
他甚至一直都謹守著道德的尺度,不出現(xiàn)在傾玖面前。
金屬門重新關上,雲以晏可以清楚地瞧見傾玖和何瑾朔扭打成一塊兒,朝著他說教。
“老師,和你對話太痛苦了,你這麼惜字如金,叫我怎麼提高口語嘛?要不你重回國門,投向祖國人民的懷抱,咱們面對面交流?”
“那隻能說明,他們的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了。”溫華安完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涼涼地答道。
只不過那時,她和何瑾朔早就分手了。
無論她和雲以晏如何,何瑾朔都沒有資格品頭論足。
“老師,我從來都不知道,那麼疼愛我的父親會揹著我母親有了私生女。我更加沒有想過,我愛的男人最終愛的卻是我的這個妹妹。人生果然處處是狗血,更狗血的是,我和我那妹妹居然還都懷了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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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單手叉腰,一手直指何瑾朔,那枚刻著9的戒指,讓他不由地舒緩了眸光。
是啊,何瑾朔說得沒錯。
給了他一個白眼,阮卿悠沒理他,幾步走向傾玖和何瑾朔:“大庭廣衆(zhòng)的老同學可都一個個看著呢,你們兩個收斂點。傾玖你們兩個先回去照顧陌陌的,這邊我跟他們解釋。”
何瑾朔聽此,突然想到了什麼,剛剛對於傾玖的指責完全是任由她說教,此刻卻是微微一瞇眼,笑得有些像狐貍:“既然是同學會,我這個做人老公的當然得參加,怎麼著也得認識認識你們班的那幫同學。人家不是還專門邀請了我出席,打電話過來催了嗎?”
俊臉上已換上一道和煦如風的笑,攬著傾玖的腰肢走向包間門口正看著這邊動態(tài)的人。
“讓諸位見笑了,我有點事來晚了,她就跟我鬧騰回家還得罰我跪鍵盤呢。你們都是我老婆的老同學,可千萬得幫我求求這個情。”
襯衫西褲,身姿修長。幾句話落地,在傾玖的同學圈中竟遊刃有餘,長袖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