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輩子，沒有爸爸，媽媽也死了，不能讓十一也離開我。你保佑我，在a市一切都順順利利，等著我把十一帶回來，在你墳墓讓他給你叩頭！燔”

“a市！我不得不回。”

—

莫雲琛坐的是晚上的飛機，回了a市，當晚便回了莫家。

他在a市有自己的住處，五年前，顧敏在莫家時，他甚少回去。現在，他回a市，第一個想去的是莫家。

到莫家，是傭人開的門，時間定格在凌晨一點窠。

“雲琛少爺，老爺子已經睡下了。”

莫雲琛點頭，將著行李和外套遞給傭人，屋子裡開著暖氣，不覺得冷。

他向著樓梯走去，走到一半時，回頭問向傭人，“十一在哪個房間！”

“就在雲琛少爺你房間隔壁。”

莫雲琛上樓，路過莫十一的房間，他開門進去。

十一睡得很熟，不知道他夢到什麼，嘴角還流著口水，抿著嘴一直地笑。莫雲琛看著他，勾嘴笑笑，替十一擦拭掉口水，又替他蓋好被子。

這才，莫雲琛關了燈出去。

門外，站著莫老爺子，他看到莫雲琛一怔。

“深更半夜的，怎麼回來了？”

“臨時回來，沒來得及和爺爺你說。”莫雲琛淡淡地說道。

莫老爺子亦是淡著臉“嗯”地聲應道，“先去休息吧！”

“好的。”莫雲琛回道。

他欲要回自己的房間，莫老爺子從他身旁穿過，往十一的房間去。

“十一晚上會踢被子，你替他蓋得這麼好，他踢得更快。”莫老爺子走著時，說道。

莫雲琛站在門口看著老爺子走到十一的牀邊，彎下身替又將被子踢掉的十一蓋好。然後沒有立即走，等著十一踢了被子，老爺子又踢他蓋上。反反覆覆，數次後，見十一不再踢掉被子，莫老爺子再回自己的房間去。

後頭，莫雲琛聽傭人說，十一小的時候，和老爺子同一個房間，三歲後，老爺子擔心自己年老的氣息感染到十一，便讓十一獨自睡一間。但是莫老爺子每晚不時地到莫十一房間去，替十一蓋被子。他等著十一適應被子的溫度，纔會離去。

莫老爺子是真的很疼十一！

莫雲琛回到房間，洗了澡後，沒有什麼睡意。

這五年來，他睡得很少，前兩年出了車禍養著身子，因爲傷痛睡不著，後面成了一種習慣，更是因爲整顆心痛了才難以入眠。他習慣地拿出香菸抽起來，一根根抽得兇。

他的無眠，他狠狠地抽菸，不過是他自找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捏滅手頭的菸頭，關燈入睡。

—

莫雲琛是被人吵醒的，他正做著夢。夢見顧安冉，十八歲的顧安冉，現在的顧安冉，她的笑容，她的恨都清晰地在他腦海裡映著。

夢境中，顧安冉雙目冷冷地瞪著他，“莫雲琛，你給我滾！”

她憤怒冷漠的表情令他感到窒息，讓他喘不過氣來。

便是這樣，莫雲琛醒來。

“嘻嘻！”莫十一見自己的惡作劇得逞，開心地笑著。

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正好曬在十一笑得燦爛的小臉蛋上，莫雲琛睜開雙目就是十一的笑臉，他怔怔地看著。

十一見莫雲琛不說話，發呆地看著自己，以爲自己惹琛琛不高興了。

他連著收起笑容，輕聲地喚道，“琛琛！”

“怎麼在我房間？”莫雲琛回過神，問道，他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莫十一見莫雲琛同自己說話，又笑起，“阿姨說你回來了，我馬上過來看你。”

說著時，莫十一作勢爬上莫雲琛的牀。

他起個大早，本來想去花園和小動物們一起玩，聽到傭人阿姨說，琛琛回來了。他顧不得洗臉吃飯，連忙跑到莫雲琛的屋子裡，可是琛琛還在睡覺，他頓有了念頭，捏住琛琛的鼻子，要琛琛醒來同他玩。

莫雲琛的牀高，十一爬得很費勁，還是沒有爬上莫雲琛的牀。

莫雲琛坐起身子，將他一把撈到牀上。

騰空飛起的一瞬間，那感覺十一覺得很好玩。莫老爺子老了，抱十一久了就有些吃力，別說單手將他提起到半空。

“琛琛，我好想你！”莫十一爬在牀上，嘻嘻地對著莫雲琛說道。

莫雲琛瞧他一臉的笑意，嘴角跟著起了笑意，他將著十一一把抱進被窩裡。

十一很乖，沒有掙扎反而更是親暱地貼向莫雲琛。

才離開琛琛和冉冉幾日，他就想得要死。

和老爺子吵著鬧著說要去看琛琛他們，一向很聽他的話的老爺子由著他鬧。

他見哭了，又是鬧了，老爺子一點改變主意的念頭都沒有，於是他安靜下來，準備伺機再逃出莫家，去找琛琛和冉冉。

沒有想到，琛琛回來了！那是不是說，他很快會見到冉冉。

十一在心底歡喜地想著，擡起小身子，嘟著小嘴親了親莫雲琛的面頰。

“琛琛，你也很想我吧。”

莫雲琛拍著十一的後背，十一柔軟的身子他抱著懷裡，他覺得踏實溫暖，不由地又抱緊了些。

“琛琛，你怎麼長鬍子了？”十一的小臉被莫雲琛的下巴扎得不舒服，說道。

莫雲琛被十一逗得一笑，這幾天想著事情，沒顧及到下巴的鬍子是否長出來。他故意去扎十一的臉頰，十一被扎得發癢在被窩裡笑得厲害。

莫雲琛跟著想起十一的病未好，問道，“回來後可乖乖吃藥！”

說到吃藥，十一立即繃著小臉。

他被帶回莫家，以爲老爺子肯定會讓人煮一大桌的菜，可是當天的飯桌上只有一碗白粥。老爺子說他身子剛好，得吃得清淡。

“哼哼，是你和老爺子說我病了，是不是！”十一想到這個，便不高興道，“你這壞蛋！”

是的，十一被莫東城帶走，莫雲琛和老爺子通電話時，將著十一生病的事說出口。

結果當然是他得了一頓罵，但是莫雲琛寧願得一頓罵，也不想讓十一出事。

莫雲琛笑笑，不接十一的話。

“我可吃了好多好多的粥！”十一說著，伸出手比劃著自己這幾日吃的白粥。

“是好多！”莫雲琛笑笑，小孩子的話說出口總是那麼地有趣，和十一一起不需要防備著，算計著。

“琛琛，我想冉冉！”十一這才入了正題，他轉了一圈後，回到顧安冉的身上。

莫雲琛早知道他會提起顧安冉，沒生氣，只是親了親十一的額頭。

“琛琛，我想冉冉！”莫十一以爲自己的話，莫雲琛沒有聽見，又說了一遍。

“你很想她？”

“恩恩！”十一連連點頭，他這幾日提起冉冉有多好，老爺子便不高興，是不是老爺子擔心他不喜歡他。雖然，他現在很喜歡冉冉，但是老爺子他也很喜歡的。

莫雲琛沒有立即開口，他緩緩地說道，“十一，我帶你去見她，你得按我說的做。”

“好，我都聽琛琛的。”十一笑著應道。

莫雲琛和莫十一再躺了會，他們一道出門，走下二樓時，家裡在打掃的傭人不禁愣愣地看住。

同色系的衣服，在一大一小的身上穿得極其地好看，最主要的是相似的面容，若不是知道一個是老爺子的兒子，一個是老爺子的孫子，怕會把他們當做父子。

“雲琛少爺早！”傭人打了招呼，對著莫雲琛恭敬地說了句，低下頭看著十一時，傭人露出笑容，“小少爺，今天有你喜歡的油條哦！”

“真的！”十一歡喜地笑著，連著放開十一的手跑向飯桌。

“十一！”莫雲琛淡聲問道，“他還需要吃幾天白粥，把油條撤下去。”

“琛琛！”莫十一不高興地扭頭瞪著莫雲琛，方纔在牀上他們聊得那麼高興，怎麼一了下牀，琛琛就對他冷著臉。但是十一沒有哭鬧，由著傭人將油條撤下去，他看著桌上的白粥，再看看走來的莫雲琛，哼哼地兩聲。

莫雲琛坐在他對面，亦是喝

著面前的白粥。

十一看莫雲琛喝起來，只得喝起白粥來。

莫老爺子下樓，走到餐廳看到莫雲琛和莫十一相對著坐著，兩個人喝著粥，吃著麪包，他們吃東西如此地同步，連著拿勺子的動作都是一樣。

有種東西叫遺傳！他養了十一四年，這五年來看到幼時的莫雲琛。

“十一真乖！”老爺子走近他們，自然而然地忽略莫雲琛。

他走到十一面前，笑著誇道。

莫老爺子驚詫十一自顧地喝起白粥，沒有等著他催。

十一看到莫老爺子一眼，再嘟著嘴朝著莫雲琛看看。

莫老爺子看看喝粥的莫雲琛，明白過來。四年來，莫雲琛沒有帶過一天十一，但是十一很聽莫雲琛的話。這父子間的關係就是微妙，老爺子突然間覺得自己養大的果子要被人給搶走了。

“雲琛少爺和十一少爺真像，外人不知道的以爲他們是父子那。”正將老爺子的早飯端過來的傭人多嘴說了句。

老爺子沉下臉，一言不發地坐到主位上。

“下去吧。”他淡淡地對著傭人說道。

莫雲琛吃完早飯，對面的莫十一跟著吃完。

“爺爺，我之後會在外面住。”莫雲琛說道。

“恩！”莫老爺子沒有反對，他給足莫雲琛人身自由，但是不給莫雲琛選人的自由，就同風箏。莫老爺子是放風箏的人，莫雲琛是風箏，不管莫雲琛飛得多遠，往哪飛，都逃不出老爺子的手掌心，老爺子動動手中的線，莫雲琛就得被拉回。

莫十一聽完莫雲琛說的，連著跳下地，跑到莫老爺子面前。

“老爺子，十一想和琛琛住！”

十一說後，莫雲琛冷下臉，對十一的要求不悅。

莫老爺子瞧了冷著臉的莫雲琛，再看看求著自己的十一，笑了笑。

“老爺子，好不好？”

“爺爺！”不等老爺子開口，莫雲琛先說到，“十一我照顧不來，還是讓十一呆在莫家。”

“你是照顧不來！”老爺子嘲諷道。

莫十一跟著他生了病，這叫照顧嗎？

“所以，我先走了。”

說著，莫雲琛站起身，聽莫雲琛說走，十一慌了，他抓緊老爺子的手，眼淚跑出雙眶。

“老爺子，我要跟著琛琛，我想和琛琛一起住！好不好？”

他沒有大聲哭鬧，而是含著眼淚抽泣著，那模樣更讓老爺子心疼。

“老爺子，我好喜歡琛琛，你就讓我和琛琛一起，十一求你了！”

“十一，不哭！”老爺子柔下聲音說道。

老爺子勸說著莫十一，又擡起頭拉下臉對著莫雲琛。

“再照顧不好十一，我讓你病一場試試！”

莫雲琛淡著臉，回道，“爺爺，十一太過頑皮，我不喜歡他跟著我。”

“我一個人生活慣了，多個小孩在身邊很不適應。”

話音剛落，老爺子厲聲喝道，“什麼叫不適應，你不適應也得適應！”

“爺爺，你不能老是順著十一。”莫雲琛回道。

“你是覺得我不會教孩子嗎？那以後你來教！我把十一交給你，他不想回莫家，你不許帶他回來。”

莫老爺子堅定地說完，莫十一連忙破涕爲笑，不忘笑著對老爺子說道，“老爺子，你對十一最好了，十一最是喜歡你！”

“那十一可得一直喜歡老爺子，不許討厭老爺子。”莫老爺子笑著摸摸十一的頭。

莫雲琛見老爺子主意已定，說道，“我整理好東西，馬上就走。”說著他轉身走向樓梯。

看著莫雲琛同意老爺子的話，莫十一歡喜地笑笑，又說了些好聽的話給老爺子。

—

莫家，莫雲琛沒有什麼東西好收拾。前些年，顧敏在，他不願回來，每次回來匆匆地看一眼就走，後面顧敏和顧安冉走後，老爺子搬回來住，他一直在國外，沒有回來過。

房間裡，沒有什麼莫雲琛要拿的東西。

莫十一輕輕地推進門，他看著坐在牀上抽菸得莫雲琛，皺起了眉頭。

“抽菸不好。”莫十一說道。

他回來後同老爺子說了抽菸的事，老爺子告訴他，抽菸對身體不好，這會十一看見莫雲琛在抽菸，連著出聲說道。

莫雲琛看十一進來，捏了菸頭。

“東西整理好了？”

“恩恩！”莫十一點點頭，“我讓阿姨幫我理了，很多很多東西。”

說話時，莫十一過去爬上莫雲琛的雙膝。

“琛琛，你是真的不喜歡我？覺得我很煩嗎？”

剛纔莫雲琛的話讓十一很傷心，他按照琛琛說的，哭著告訴老爺子他很想和琛琛一起住。可是琛琛很不高興地告訴老爺子他不喜歡自己。

十一不明白，他更認爲琛琛是真的不喜歡他。

“不是！”莫雲琛回道。

“你看，老爺子不是同意我們一起住了。”莫雲琛又道，他也不知道十一聽得懂不，“我和老爺子說你煩，是想他同意我們一起住。如果我表現得很高興，老爺子未必會同意！”

老爺子生性多疑，莫雲琛很高興地帶走莫十一，老爺子是不會放心十一跟他走的。只有表現得很討厭十一，老爺子越發堅持要十一跟著他。

“哦。”莫十一聽得似懂非懂，他點點頭。“我都聽琛琛的。”

莫雲琛和十一走後，老爺子站在窗口一直看著他們的背影，莫家的管家進來同他說，莫雲琛開著走已經離開莫家了。老爺子頓了頓，淡淡地說道，“將那傭人給辭了，我不想看到她。”

老爺子口中的傭人，是剛纔開玩笑說十一和莫雲琛像父子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