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不知道該不該默認,但無聲已做了最好的表達。
“我就知道,她那麼一大筆錢來得不乾淨。”嘩啦一聲,劉一母親抱頭痛哭起來。
“你說一大筆錢是怎麼回事?劉一什麼時候來找的你?”沈夏抓緊劉一母親問道。
劉一母親傷心難過,哭了好一會兒都沒喘上氣來,她動了動,身上插著的管子跟著動了起來。
“小江她身體不好,你們就別刺激她了。”旁邊的病友看不下去,衝沈夏說了一句。
沈夏咬了咬脣盤,這纔打住,“伯母,我們不問了。待會我的助理會去找您的主治大夫瞭解您的身體情況,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您能夠轉(zhuǎn)到更大的醫(yī)院去。”
“可是我沒有錢,那筆錢我也不能動。”劉一母親露出了爲難的神色,搖著頭。
“伯母您放心,我和劉一是好朋友,她的媽媽就是我的媽媽,您的醫(yī)藥費我會負責的。”沈夏寬慰道。
劉一母親有些不可置信,可還是露出了老懷安慰的笑,“我們家一一能有你這樣的領(lǐng)導(dǎo)真好。”
說著說著,劉一母親便又流起眼淚來,“上個月她來過一趟醫(yī)院,給了一大筆錢給我,說自己可能要出國待一段時間。我當時就覺得可疑,可是她死活都不肯告訴我怎麼了。”
沈夏認真地聽著,沒有再去追問,手抱著骨灰盒也往懷裡收了收,她在猶豫,要不要把劉一的死訊告訴這位可憐的母親。
思索了片刻後,她還是把骨灰盒放到了膝蓋上,不打算再給劉一母親看。
劉一母親當然看到了那骨灰盒,但她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女兒身上。
“你告訴我,一一她是不是犯事了?那一百萬究竟哪來的?”劉一母親抓上了沈夏的手。
沈夏嘴上揚起一絲笑,“伯母,您想多了。這一百萬是我借給劉一的,她被醫(yī)院安排出國進修去了,要待個一兩年纔回來。”
“是這樣啊。”劉一母親眼裡閃過一絲失落,不過聽到自己女兒好好的,她臉上還是浮出了一絲笑,“真好,真好。”
看著劉一母親身上插滿的管子,沈夏不忍再看下去,起身轉(zhuǎn)過身去,走了。
小雅跟了上來,兩人走出病房。
“夏姐,你剛纔爲什麼不把真相告訴劉一母親?”小雅不解。
“你看她那個樣子,還能接受一丁點打擊麼?等她病情有所好轉(zhuǎn)再考慮告訴她吧。你去找一找她的主治醫(yī)生,儘快安排給她轉(zhuǎn)院吧。”沈夏說完,便擡步大步大步離開了。
“夏姐,你心腸真好。上天一定會保佑你的。”看著沈夏離去的背影,小雅默默在心裡道,這些天跟在沈夏的左右,她感受到了沈夏的無限人格魅力,是一般女人所不具備的。也許這就是陸雲(yún)卿愛上她的原因吧。
比起沈夏,小雅自愧不如,心裡頓時安然下來。
——boss,你沒選錯,你這些年的付出也沒錯,夏姐,值得你去爲她付出。
小雅默默道,捏緊了拳頭,擡步離開。
沈夏坐在豪車裡等待,將骨灰盒放在一邊的座位上,看著那冰涼的骨灰盒,沈夏心裡感慨萬千。
那個活潑可愛的劉一,就這麼化成了一片灰燼。
有時候,人的生命真的是脆弱。
她坐在位置上發(fā)呆,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不禁被觸及,鼻子酸酸的,就想落淚。
恰在這個時候,放在吧檯上的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陸雲(yún)卿打來的電話,上面給他的備註是——‘二傻’。
由於怕別人查出端倪,陸雲(yún)卿的手機直接扔掉,買了個新的,用沈夏的身份證上了個新號碼。
現(xiàn)在這個‘二傻’的號,就是那個信號。
沈夏看到這個名字時,不禁笑出聲,接起了電話,“喂,二傻,不是讓你不要在我工作的時候給我打電話麼?”
“我知道你這會兒沒再工作,肯定心情不好,需要人安慰。”那頭傳來極其暖心的話。
沈夏心裡一暖,“你倒是會猜,是小雅通風報信的吧?她果然還是對你忠心一些。”
“你吃醋啦?”
“我吃什麼醋,小雅又不是帥哥。”沈夏拿著手機換了個舒適的坐姿,直接將背靠在了沙發(fā)上。
“你今晚想吃什麼?好久沒去咱們上次去過的西餐廳了。”那頭傳來陸雲(yún)卿有些失落的聲音,聽上去很期待的樣子。
“你要想吃西餐,回去我給你下廚。不過你現(xiàn)在不能吃太難消化的東西。”沈夏又開始了嘮叨模式。
“我可以看著你吃。”陸雲(yún)卿神秘一笑。
這一句話,沈夏聽得真切,近在咫尺,就像是在耳邊說的一般。
沈夏猛然看向窗外,一個穿地很厚,戴著鴨舌帽和墨鏡的男人敲了敲她的玻璃窗。
驚喜又擔心,沈夏當即掛斷了手機,打開了車門。
“你身體還沒好呢,怎麼能亂跑?”沈夏的語氣裡全是埋怨,可是又十分心疼,護著陸雲(yún)卿上了車,上下審查他,生怕他身上少一點點東西。
陸雲(yún)卿笑了笑,指了指旁邊的車以及車上的人,“司機開的車,醫(yī)生和護士戴著救命東西護著,我不會出事的。”
“你真是孩子氣。”沈夏有些無奈,“真的那麼想去吃西餐?”
“恩。”陸雲(yún)卿點著頭,“我嗅一嗅那味道都行,就看著你吃。”
沈夏應(yīng)著,又道:“可是我今天想去趟墓地,幫劉一選一塊地方,幫她下葬。”
“我陪你,順便去看看我自己的墓碑。”陸雲(yún)卿雲(yún)淡風輕道,笑了笑。
“不許你胡說,那裡面什麼都沒埋。”沈夏的心情總算好了些,有陸雲(yún)卿陪在身邊,哪怕他什麼都不做,她都覺得安心踏實。
等了一會兒,小雅從破舊醫(yī)院走出,上了車,當她看到陸雲(yún)卿的時候,一點兒也不意外,關(guān)心了一句,“boss,可別勉強。”
“放心,我身體好著呢。”陸雲(yún)卿回道。
小雅這才點點頭,對沈夏道:“轉(zhuǎn)院的事一經(jīng)安排好了,待會有人會去幫忙收拾,把劉一母親送到新醫(yī)院。”
“這事你親自走一趟吧,我不放心。”沈夏皺了皺眉。
小雅看了眼陸雲(yún)卿,有點擔心,“可是我不在您身邊……”
“沒事,有陸雲(yún)卿在。”沈夏淡淡道,說這話的時候,手抓上了陸雲(yún)卿的手。
小雅看到那緊握的兩隻手,點了點頭。
她走下車子,看著一前一後兩輛車子離開,幸福地笑了。
原來看到陸雲(yún)卿幸福,她會這麼開心。
曾經(jīng)的她一直以爲,陸雲(yún)卿和沈夏在一起,只會受傷。現(xiàn)在她才知道,不是沈夏不付出,只是上天在當時從來沒給過她任何機會。
她笑著轉(zhuǎn)身,朝醫(yī)院走去。
豪車上,陸雲(yún)卿靠在沈夏的肩膀上,嚷嚷著自己身體不好,需要依靠。
沈夏回頭看了眼後面緊跟的車子,醫(yī)生護士都坐在裡面,心裡這才踏實了不少。
“你也夠誇張的,出趟門還帶著醫(yī)生護士,跟著你走一路。”
“是你說的,要珍惜自己的命,所以我現(xiàn)在走到哪裡都帶著她們,生怕我自己的命沒了。反正你負責賺錢,我負責花,我已經(jīng)聘請了她們做我的私人醫(yī)生和護士,她們的職責就是一直盯著我。”陸雲(yún)卿沒皮沒臉道,有些小傲嬌地看著沈夏。
這樣一個大男人突然這麼小鳥依人,讓沈夏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全身顫抖了一下,回嘴道:“錢本來就是你的,你僱傭一百個私人醫(yī)生我都不介意。你敢丟了你的命,我下地獄都饒不了你!”
“你就不吃醋?”陸雲(yún)卿臉上有些失落。
“吃什麼醋?”沈夏還沒反應(yīng)過來。
“我特地挑了年輕又貌美的醫(yī)生和護士。你就不吃醋?”陸雲(yún)卿重複道。
沈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我們醫(yī)院,那些長得漂亮的女護士給人打針基本都手抖,經(jīng)常扎個好幾針都扎不進去,有一次我手裡的實習生,長得賊漂亮,我讓她給人打吊瓶,愣是把人手背扎腫了,最後紅成包子,還是我救得場。”
“那麼生猛?”陸雲(yún)卿斜視了沈夏一眼。
“那不然呢。”沈夏不以爲然。
陸雲(yún)卿全身打了個哆嗦,“幸好,我選的都是看上去老實,長得最普通的護士。”
“剛纔是誰跟我炫耀請的是美女護士來著。”戳破陸雲(yún)卿的謊言後,沈夏心裡覺得特別舒暢。
兩個人就這麼一直聊著天上了雲(yún)山墓地。
快到山頂?shù)臅r候,陸雲(yún)卿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yún),“知道爲什麼會把墓地選在這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