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他必須從這裡滾出去。”穆海的語氣從來都是柔和的，對著祁桐桐，他的一切都可以十分的溫暖。
兩個人可以吵架，但是卻永遠不會有這種的，帶著命令的語氣。
雖然不是對著祁桐桐的語氣，卻讓祁桐桐感受到了其中深刻的情感。
小丑卻唯恐天下不亂的躺在了沙發上：“讓我來就來，讓我走就走？”
“你不要搗亂。”祁桐桐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十分有閒情逸致的小丑。
穆海卻勾起了祁桐桐的下巴，讓祁桐桐擡起頭來直視他的雙眼。
對上那雙幽深的瞳孔，祁桐桐看到了已經在最深處流淌著的黑暗，已經開始侵染穆海的思維。
“比起我，你更有空和他說話嗎？”
這個動作。
很危險。
祁桐桐雙手不由的悄悄收緊。
穆海捏著她下巴的手，十分的用力，用力到幾乎要在她的臉上留下青紫的印痕。
這樣的力道，祁桐桐不知道穆海是想要捏住她的下巴，還是捏住她的脖頸。
“穆海，你不要生氣。”祁桐桐伸出雙手，握住了穆海的手，冰涼的觸感立刻就進入了手心，比起小丑，穆海的身體更像是一具屍體。
段天佑默默的看著，祁桐桐的不刻意解釋和轉移話題的安撫實際上都是在火上澆油，也不知道是真的看不透眼前的情況還是她知道但是卻故意的，段天佑已經無法判斷了。
“你知道我會生氣。”穆海貼近祁桐桐的耳邊，冷冷的說道，“又爲什麼要做會讓我生氣的事情？”
“沒有，穆海。”祁桐桐伸手捏了捏穆海的手心，“我從來不想讓你生氣，我希望你一直能開開心心的。”
“既然如此，那麼現在你這麼做，是爲了什麼？恩？”
雙重的問句，穆海從來不會使用，這種帶著壓迫感的用詞，穆海向來只會在調戲祁桐桐的時候纔會有的上揚的尾音，在這個時候卻隱含著濃濃的危險。
“穆海……”祁桐桐瞳孔中漸漸的染上了恐懼。
不一樣。
現在的穆海，有很大的不一樣。
事情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
穆海……真的怒了。
“我和他並沒有任何的關係。”祁桐桐立刻解釋道。
然而小丑卻直接坐在了沙發上，明晃晃的展現著自己年輕的肉體：“這不太對啊，小女孩，明明是你哭著求我，留在你身邊的。”
祁桐桐立刻轉過頭去對著小丑吼道：“你不要胡說八道。”
“我怎麼是胡說八道呢？”小丑微微瞇著眼睛，微笑著說道，“不是你有求於我？不是你專門來找的我？不是你用你最重要的東西和我交換的嗎？”
穆海冷然著神色，看向祁桐桐，已經徹底失去了表情。
“穆海，你寧可聽了他的話，也不相信我？”
祁桐桐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手忙腳亂，這樣的說法更是讓人產生了懷疑。
“我信你。”穆海淡淡的說道，“你從來騙不了我。”
祁桐桐的心還沒有放鬆下來，卻又聽到穆海附在她耳邊悄悄的說道：“但是我也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
無話可說。
穆海說的，都是真的。
她無法反駁。
“你是個壞孩子。”穆海手的力道漸漸的放鬆，看著祁桐桐的視線之中充滿了傷感，“總是會讓我擔心，調皮的想讓我將你鎖起來。”
“穆海？”
穆海的語調依舊如同往日一般溫柔，然而那雙眼睛，卻是泛著濃厚的黑色氣息。
“我知道你不開心。”將祁桐桐抱在懷中，手指插入她的髮絲之中緩緩的撫摸，一點一點的將她因爲睡覺而有些凌亂的髮絲撫平，“我知道你難過，謝雲理對你而言，不是普通的人，哪怕你自己不承認，但是我知道的，你對他有情愫。”
驟然之間，祁桐桐感覺靈魂猛然跳動了一下。
“但是，最後得到你的人是我啊。”
兩個人明明相互貼近，穆海卻覺得，這是咫尺天涯。
“你爲什麼從來不全身心的信任我呢？”穆海疑惑著，他做了這麼多，一直用最好的一面包容著她，爲什麼最後，還是會有這樣的結果？
“我信任你，穆海。”祁桐桐也回抱對方，卻一點也感覺不到自己有安慰到穆海。
“你信任我，卻不將自己交給我。”
“……不是的。”然而這一句否認，祁桐桐連自己都感覺到懷疑。
她是否真的，全身心的將自己交給了穆海呢？
“謝雲理的死。”
這個話題，兩個人之間一向是閉口不談的。
但是……
“給你造成的危害，是我從來沒有想象過的大。”穆海緩緩的開口，“我以爲你的堅持，你的人格，你的思維不會讓謝雲理的死亡讓你對我的感情有任何的遲疑，但是，我錯了。”
聽得到穆海心臟的跳動，並不是那麼有力，而且十分的緩慢。
祁桐桐不知道這一刻是因爲時間放慢了，還是她的感官遲鈍了。
“我錯了。”穆海說道，“我賭錯了。”
祁桐桐驟然睜開半閉的雙眼：“穆海？”
“我賭錯了，我相信你，你卻辜負了我的期待。”穆海將祁桐桐用盡力氣，彷彿要揉進自己的身體，“但是我不後悔。”
“穆海……”祁桐桐抓住了穆海背後的衣服，“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後悔。”穆海突然發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好像不是從口中發出的，而是由心口發出的。
“我不後悔當時鬆開了手，讓謝雲理就那樣掉下去摔成碎片！”
世界。
驟然灰暗了。
只剩下了，震驚。
她心臟堅固的防線，正在一點一點的被瓦解。
“你說……什麼？”
“我故意放開的手。”穆海說道，“我要謝雲理死，他佔據了你太多的視線，我不允許這樣的人，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身體在顫抖，她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
爲什麼聽不懂穆海在說什麼呢？
穆海說，不允許誰活在世界上？
誰呢？
是誰？
祁桐桐瞳孔漸漸失去了焦距。
是……
謝雲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