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臉上看不出來,但是謝雲理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真正無法入睡的人,是謝雲理。
謝雲理將一切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孤注一擲的。
偏執狂。
這一刻的祁桐桐是迷惘的,她看到了謝雲理的表情,並不是瘋狂,而是滿足。
爲什麼會對這種事情而感覺到滿足呢?一旦成功了,那麼謝雲理這個人,不是就徹底消失了嗎?
惡靈喜歡吞噬人類的靈魂,越是被污染的嚴重的靈魂越是被惡靈所喜愛,因此惡靈會爲了一包口腹之慾專門去培育一個可以吃食的靈魂,所以就有了契約。
這樣的惡靈,已經不是靈了,是惡魔。
惡魔,是不死的。
祁桐桐想要殺死這個惡魔,現在,卻無能爲力。
她不知道謝雲理的靈魂是不是已經被吃掉了,惡魔在吞噬了他邪惡的一半後,留下來的最本真的靈魂,會按照謝雲理的願望融入她的靈魂中,而此次,謝雲理這個人,甚至是靈魂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永遠的。
然而,謝雲理的表情卻是滿足的,好像得到了他想要的,就只是爲了那一剎那的滿足而讓自己的雙手染上污穢,靈魂遍佈黑色,而爲了最純真的那一刻。
祁桐桐見過這樣的人,而痛苦的童年造成了這樣人的出現,他們的觀念和正常人的相反,越是痛苦,越就是開心,越是讓別人感受到痛苦,在旁觀的角度就越是對這種痛苦的感覺吸引的無法自拔。
謝雲理,他有個完美的家庭,爲什麼偏偏,會變成了這樣。
“契約已經成立。”惡魔露出了邪惡的笑容,向著身後消失,“一旦謝雲理的生命終結,我將來取走他的靈魂。”
惡魔的低語在兩人的耳邊消失,室內又回覆了一片平靜。
祁桐桐呆呆的看著謝雲理,他鬆開了她。
“桐桐。”謝雲理伸手到一旁灰暗的角落裡,拿出來了一把閃爍著寒光的手槍,祁桐桐一直都不曾注意到這個手槍的存在,在這個時候心臟頓時提到了最頂點。
“快看,你在害怕。”謝雲理露出了一個童真的微笑,彷彿讓祁桐桐看到了最初的謝雲理。
“我害怕,謝醫生。”祁桐桐走到謝雲理的身前,伸手想要取走手槍,然而她的雙手卻直接透過了對方的身體,完全無法相碰。
“是的,我喜歡你這樣的表情。”謝雲理低頭看著擡頭望著他的祁桐桐,“我喜歡你的眼睛中只有我,爲了我擔心,爲了我躊躇,爲了我而傷心難過。”
“這是必然的啊!”祁桐桐察覺到眼角的酸澀,卻發現只是眼眶溼潤而並沒有任何的淚水。
“我希望,能更多更多的看到你屬於我。”謝雲理微笑著,坐在了地面上,將手槍放在了地面上,“一旦我死去,那麼你的靈魂中,將永遠有我的刻印。”
“不要輕生。”祁桐桐也蹲了下來,仔細的凝視著謝雲理的雙眼,希望能將自己希望他活著的渴望傳達過去。
“我不會輕生。”謝雲理放下了手槍,在一旁,然後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只是,我會死。”
“你不會死!”祁桐桐立刻說道,“你絕對不會死的!”
“我會。”謝雲理微笑著,“穆海不會讓我活著,所以我一定會死。”
祁桐桐愣住了,半天才開口:“不會……的。”
“你看。”謝雲理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你自己都不信。”
穆海,要殺了謝雲理?
驟然之間,素媛最後的悽慘模樣出現在她的瞳孔中,那悲涼的掛在樹上,無法入土爲安,只能堅持著自己的一切,最後的表情還定格在對未來的希冀上。
祁桐桐的手指微微的顫抖,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訴說出這件事來。
“素媛死了嗎?”謝雲理突然說道,“被穆海殺死的吧?”
睫毛微微顫抖,祁桐桐的眼睛向著右下方看去,那是愧疚的神情。
“你看,他都能殺了一隻跟隨他的素媛,我又不過只是一個,毫無關係的情敵而已。”謝雲理微笑著聳聳肩膀,“他會殺了我。”
“我不會讓他殺了你。”祁桐桐轉身就要離開,想要回到自己的身體中去,讓穆海放棄對謝雲理的追殺。
然而,脖頸上的鏈條突然收緊,祁桐桐不由的向著後面倒去,看到自己脖頸上的鏈條居然直直的拴在謝雲理的手中。
“我想見到你,我就能見到你。”謝雲理拿起手中的鏈條,微笑著說道,“所以,只有我在想見到你的時候,你才能熟睡。”
祁桐桐心下一片冰涼:“你……”
“你不要走。”謝雲理露出了一個淒涼的微笑,“多陪陪我。”
“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祁桐桐突然爆發,指著謝雲理的鼻子生氣的說道,“你這個混蛋,大傻瓜,沒腦子的!瘋子!偏執狂!神。經病!!!!”
祁桐桐一口氣說了幾個詞,雙手揮舞著企圖在謝雲理的臉龐上留下印痕,雖然每次都穿梭了過去。
謝雲理有些驚訝,呆呆的坐在地面看著抓狂的祁桐桐。
“你這個自私的人,你想讓穆海殺了你,然後讓我一輩子的愧疚,甚至不能和穆海在一起嗎?不可能的!我絕對絕對絕對會和穆海在一起!”
謝雲理眼神閃爍了一下,並不說話。
“我纔不要永遠和一個偏執狂綁在一起,我喜歡謝醫生,不是這個謝醫生,是那個謝醫生!那個溫柔的能包容我所有的謝醫生!那個做飯好吃的能讓我吞掉舌頭的謝醫生!纔不是你!”
雙手緊緊的捂住腦袋,祁桐桐眼睛乾澀,卻一點眼淚都流不出來。
謝雲理呆呆的看著祁桐桐跪坐在了地面上,不知作何反應。
“你要好好活著啊。”祁桐桐又趴在了地面上,耍賴一般的不肯起來,“我要你活著啊,我不要你死掉,爲什麼……你爲什麼非要逼我?”
這一刻,謝雲理的心臟被刺痛了一下,心疼的感覺終於壓過了一直以來的瘋狂,看著眼前脆弱的蜷縮起身體的女孩,心中被罪惡感充斥,突然間腦海中有一瞬間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