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家家團圓。
池悅去禮服店裡取了一件自己存在那邊的旗袍，又從保險櫃裡拿出了成套的首飾。
下車的時候，她已經打扮整齊。
墨藍色的旗袍，頭髮盤成了名媛髮髻，她沒有選擇化濃妝，反而把脣瓣細細勾勒成了嫣紅的顏色，身上配著一套白翡翠的裝飾。
像是舊識畫報裡走出來的女子那般，傾國，又傾城。
許宅門口已經擠滿了記者，見到她來，齊齊一愣。
“池家小姐，不是車禍死了嗎？”不知是誰咕噥了一句，池悅卻恰好聽到。
她微微勾脣，下頜揚起四十五度的樣子，目光不輕不重地落在那羣記者身上，“你的意思是，現在的我是在詐屍？”
詐屍？這寒冷天氣裡，乍一聽到這兩個字，記者們都是生生一顫。
旋即又看了池悅這身裝扮，便知道她是在說笑。
“人云亦云。”池悅冷笑一聲，轉身，抓緊自己手裡的銀白色手袋，施施然地往裡走。
七寸的黑色蕾絲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敲出有力的節奏。
連正並肩站在遠處的兩個人也往這邊看了過來——
許錚掃了一眼池悅，蹙眉，不悅。
這女人……該不會又是衝著墨弦來的吧？
他得找人把她請出去。
而容修則是淡淡地看了看這邊，目光停頓不超過半秒。
然後回頭，斂眸。
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
“閣下，”記者又把出聲了，“請和許副總統一起合照一張吧。”
容修勾脣，似笑非笑地伸手，和許錚一握。
表面上的和平，誰都會維持。
咔嚓一聲，這張照片又將成爲明天的頭條。
池悅先進入會場。
許家，她來過多次。
對於這衣香鬢影的場面，她自然也不陌生。
只是那些人個個見到她都跟見了鬼一樣，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好久，似乎才緩過神來，接受她沒有死的這個事實。
池悅懶得理那些人，徑直走到長餐桌胖，端起香檳，閒閒地靠在一旁的羅馬柱上。
那姿態高雅，毫不避諱衆人對她的打量。
反正，她今晚的目的也差不多達到了。
只要她來了，池江嵐就翻不出什麼花樣來。
只是香檳還沒入口，手臂便被人重重地一撞。
杯子啪地一聲砸在了地上，粉碎。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池家的三小姐……”池染染陰陽怪氣地站到池悅面前，冷冷抱胸，“這麼久沒出現，大家都以爲你死了呢！”
“那就只能說明你們蠢。”池悅毫不客氣地還擊。
“是不是又去包養那個小白臉去了？所以……這麼久都不回家？我們不當你死了，難道還當你活著？”
動不動就小白臉！池悅在心裡翻著白眼。
能不能有個新招數啊？
“你呢？許墨弦找回來了嗎？”池悅毫不客氣地戳穿她連日來擔心的事。
以許墨弦的性格，必定已經和池染染說清楚了。
可是她還這麼揪著不放，簡直堪稱厚臉皮之首。
果然，池染染臉色微微變了變，但很快又恢復如常，“墨弦最近忙著公事，我們見面少，但也……”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墨弦比總統閣下還忙？連閣下都已經進入休息假期了，許墨弦還有什麼可忙的？”
池悅牙尖嘴利，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已經開始拿著容修去打壓別人了。
而且，還打壓得這般順手，這般自然，毫無違和感。
池染染噎住，一張臉憋紅，“你別太得意！之前收拾不了你，總會有機會的……”
“等你有機會再說，鹿死誰手誰知道呢？”池悅冷笑，“許墨弦來了——”
她擡手，指向會場門口。
果然，池染染瞬間收起所有爪牙，一臉乖順地轉身，“墨弦……”
可門口卻空空蕩蕩的，哪有許墨弦的影子？
“池悅，你騙我？”池染染氣急敗壞。
“智商低的人經常受騙，多正常。”
“你——”池染染回頭，揚手就要揮下來。
池悅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許墨弦真的來了。”
“去你的，我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話了！”池染染氣急敗壞，跟潑婦一樣伸手就要去抓池悅的頭髮，“你他媽的……”
可她的手剛伸出一半，便被人狠狠地一扯！
“鬧夠了沒有？”許墨弦壓低聲音，將池染染往後甩開。
池染染一愣，臉色頓時慘白。
剛纔池悅說許墨弦真的來了，她不信……
可現在，她的嘴臉都被許墨弦看見了……
“墨弦，不是我鬧！”池染染趕緊上前，一臉溫順無害，“是她……”
“夠了！今天是我父親的壽宴！”許墨絃聲音雖低，卻充滿了警告。
池染染生生地憋住了話頭，“墨弦……”
他之前找她解除了關係，可是，她無論如何都是不會答應的。
所以剛纔在其他人面前，她也處處都以許家的媳婦自居，此刻被許墨弦這麼一壓，真是頭也擡不起來了。
不過幸好，現在還只是入場時間，人不太多，也沒多少人往這邊看。
她，還有挽回的空間……
“墨弦，你今晚的女伴……”池染染輕聲道，“我來做好嗎？我……”
許墨弦今天穿了一套白色的燕尾服，很是清雋飄逸，溫雅無雙。
而她之前也塞了點錢給許家的傭人，打聽出了他要穿的衣服，所以自己今晚也穿著白色的小禮服，兩個人看起來非常般配。
她有預感，許墨弦一定會選擇自己。
可誰知許墨弦根本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樣，直接看著池悅腳邊那個碎掉的杯子，“你小心一點，別割到腳了。衣服也溼了，我帶你上去換一套。”
池悅聞言往下看，這才發現自己的旗袍下襬已經被香檳弄溼了一大塊。
她非常不悅。
這是母親的遺物，卻被池染染這樣給弄髒了。
許墨弦怕她冷，出聲催促，“悅悅……”
“你等一等。”
池悅轉身，又拿起一杯香檳，在池染染還沒從許墨弦那一聲悅悅之中反應過來之時，唰地一聲從她頭上淋了下去。
“啊——”池染染尖叫。
許墨弦又狠狠地看了她一眼。
結果，這一聲尖叫在半途中便被池染染忍住了，活像一直被踩了脖子的鴨子，再也叫不出來了。
池悅把杯子放回桌上，“再惹我一次，就不止一杯酒這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