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悅愣愣地看著他,“爲(wèi)什麼不告訴我實話?醫(yī)生說的,明明都是真的……”
許墨弦眉頭微蹙,已經(jīng)看到了她手裡的病歷。
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瞞著了。
他輕輕地勾脣,笑容在慘白的俊臉上顯得格外悽清,“不想讓你擔(dān)心。所以……”
不想讓她擔(dān)心……
池悅心尖狠狠一縮,已經(jīng)怒了,“你總是這樣!從前是,現(xiàn)在還是!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騰?知不知道別人會擔(dān)心?”
許墨弦一愣,旋即,眼眸都亮了。
他擡手,不顧他的掙扎,將她整個人牢牢扣回懷裡,“你在擔(dān)心我?悅悅……”
太好,太好太好了!
池悅:“……”
她默然。
是擔(dān)心。
因爲(wèi),她已經(jīng)擔(dān)心了十幾年了。
從他很小的時候第一次來池家做客,卻不小心犯病之後,她每天每夜都處在擔(dān)心之中。
這種擔(dān)心,是她無法改變的習(xí)慣。
“悅悅,我們重頭來過……等到了國外,我們就可以獲得新生了……”許墨弦輕輕地吻住她的脣角,“不要離開我,好好地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重頭來過……
池悅被這四個字狠狠地衝擊了一下。
不是沒想過,要和他重新來過。
那是自己第一次逃出總統(tǒng)府之後的強烈願望。
只是最近,這種想法,真的已經(jīng)越來越淡了……
但是,自己真的能對許墨弦做到完全的置之不理嗎?
她捫心自問。
“悅悅……”許墨弦輕聲催促他,已經(jīng)有些急了。
對他來說,或許重新開始是非常簡單的事。
因爲(wèi)他們有十幾年的感情基礎(chǔ),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遺忘。
所以他還是有點把握,相信她會點頭的。
可是……
池悅垂著頭,睫毛輕輕地翕動著,連呼吸都已經(jīng)放輕了。
說自己一點都不留戀過去嗎?那完全就是在自欺欺人。
那樣刻骨銘心的感情,甚至在情到濃時,她也曾經(jīng)暗暗下定決心,若是許墨弦的病情加重不治,那她也絕對不會獨活。
這樣的感情,不可能說遺忘就完全遺忘了。
試問自己一句——她能眼睜睜看著許墨弦不動手術(shù),靜待死亡嗎?
答案絕對是不能。
不管是站在任何立場,她都無法說服自己看著他去死。
可是……
他說過那些傷害她的話,她也同樣不能忘記。
尤其那次在商場門口,他說她噁心。
這兩個字,如夢魘一樣,如影隨形地折磨了她好久,好久。
靜靜地站了好久,沒有人能體會她此刻內(nèi)心的掙扎猶豫。
許久許久之後,池悅才深吸了一口氣,似下了很大決心一樣,“可以,我跟你出國。但是……不去澳洲。去美國,給你先動手術(shù)。”
也好,反正車禍已經(jīng)發(fā)生了,許墨弦也已經(jīng)佈置好了一切,那麼,就順其自然吧。
許墨弦低頭看她,眼眸中涌出滿天狂喜,“悅悅……”
他就知道,她終究還是捨不得??!
“但是重新開始……”池悅輕輕地推開他,往後站了一步,“這個問題,我現(xiàn)在還沒辦法回答你。把答案,留給時間吧?!?
這是她唯一的回答了。
因爲(wèi),她不想勉強自己對他坐視不理,可是,又無法勉強自己的心去再度開啓。
所以,一切順其自然吧。
交給時間,或許纔是最好的辦法。
許墨弦微微一愣,旋即,輕輕地勾了勾脣。
既然已經(jīng)答應(yīng)和他去美國了,那麼他當(dāng)然有信心再贏回她!
只要帶她離開這一切的紛紛擾擾,一切就都會往好的方向發(fā)展的!
“隨便去哪裡都好,我可以申請到美國的庇佑權(quán),哪怕是容修來了,也不能把你帶走!”他十分開心地拿起一旁的座機電話,“我現(xiàn)在就讓他們改航線,晚上直接飛美國!”
“等等!”池悅扣住他的手,“我還有兩個條件。”
“你說?!?
“外婆的那份遺囑,你留給小影吧。然後我再寫一份授權(quán)書,讓她管理我在池氏的一切?!?
這也算是對小影的補償了。
至於其他的……她如果要自己去爭取,那也是她自己的事了。
池悅已經(jīng)無力再管別的事了。
如果她能接近容修,認(rèn)回她自己的兩個孩子,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
爲(wèi)什麼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她就覺得自己的心口,似乎有些莫名的窒悶……
“沒問題,我會讓我的人全力幫小影,你放心。池江嵐和池染染沒辦法再興風(fēng)作浪的。”
“嗯,”池悅點頭,“還有,我必須帶池澄一起走?!?
許墨弦微怔,“可是,他還在容修的府邸裡??峙聲簳r沒有辦法……不過我答應(yīng)你,一定會找機會把他接出來的!”
“不行!他必須和我一起!”池悅很堅持,“你也知道他發(fā)病的時候,誰都安撫不了。我不能丟下他不管?!?
池澄發(fā)病的時候,就只認(rèn)池悅一個人而已。
她絕對不能放任他一個人留在府邸裡,孤苦無依。
再說,等池影的身份公佈之後,池澄的處境也就更尷尬了。
他是個孤兒,又是這樣的智力程度,肯定會有人欺負(fù)他!
許墨弦面露難色,卻也沒有再拒絕這個要求。
他點了點頭,“我去想想辦法,到府邸看看……”
“不必去府邸,”池悅搖頭,“今天剛好是池澄複查的日子。高明一定會帶他去的,我們直接去醫(yī)院就好。”
……………………………
京州醫(yī)院,門口。
“閣下,醫(yī)生已經(jīng)預(yù)約好了,您和池少爺上去就可以了。”高明從前面下車,拉開後座的車門。
容修拿出墨鏡架在自己的鼻樑上,然後看了一眼還在後座上玩魔方的池澄,“到了,下來吧。”
他的聲音格外輕,也格外地耐心。
“爲(wèi)什麼悅悅今天沒來?”池澄左看右看,“她不來,我會害怕的。”
容修心口又是一痛,他默了默,才道,“她剛好有事去了,拜託我?guī)銇淼?。你聽話乖乖地上去,看完病我?guī)闳ネ妗H会嵛覀兓丶腋嬖V悅悅你今天很乖,很棒。讓她表揚你,好不好?”
池澄偏頭想了一會兒,“那好吧!那我一定會乖的!”
“好。”容修下車,幫池澄護著頭頂,“小心點,別撞到頭了?!?
因爲(wèi)池悅的緣故,他對池澄也格外地有耐心。
“嗯?!背爻伍_開心心地應(yīng)著,下車。
“走吧。”
容修帶著他進去,池澄卻頭一偏,腳步一頓,往街角的方向看了看。
“怎麼了?”容修問他。
“我看到悅悅了!”池澄擡起手,直勾勾地指向街頭,“就在那邊!”
……………………
PS:謝謝青草籽的打賞,謝謝婷寶的打賞,謝謝忘記的打賞,謝謝續(xù)寫的打賞~麼麼~這幾天卡文,卡過了會找機會加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