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離她的臉只有001公分。
那手指修長，骨節雅緻，掌心紋路如纏枝繚繞，是他的左手。
“握住……你的手？”她以爲自己聽錯。
“是。”他應得鏗鏘有力，沒有猶豫。
顧心艾：“……不，不用了吧……”
她在宿舍的時候，也曾握著霍美美的手睡覺，安穩。
但是他的手……
她不確定，他會不會只是試探，會不會和上次在廚房一樣……
“單純地握手，沒有別的意思，”赫連池一眼看穿她的擔憂，“不會有你擔憂的事發生。”
顧心艾尷尬不已，“我哪有，哪有擔心什麼啊？”
“既然沒有擔心，那你怕什麼？”他問。
怕你狼變啊！顧心艾在心裡腹誹一句，沒膽子說出來，也沒有膽子真的去握住他的手。
“快點！”赫連池硬著嗓子催她。
“……真的不用了……謝謝……”她把頭重新埋在枕頭下面，聲音細細地小聲拒絕。
“顧心艾。”
赫連池一本正經地開口。
“什麼？”
“你看……那邊窗外有什麼？”
“窗外？”顧心艾下意識地側臉，往窗外看出——
樹梢搖晃，黑影刷地從窗臺掠過，像什麼東西在心口砸了一拳，帶出好多的驚怕。
顧心艾憋紅了臉，哇地一聲叫出來，轉頭把枕頭惡狠狠地朝赫連池頭部扔了過去，“你好討厭！”
扔完一個還不解氣，又扔第二個！
這個混蛋，故意嚇她！他果然非常非常惡劣！太壞了！！！
兩個枕頭一下子疊加在臉上，濃濃的消毒水味讓赫連大總裁瞬間黑臉，正要掀開枕頭髮作一番。
忽然，他的手就被握住了。
沒有十指，顧心艾只是輕輕地，伸手握住了他的小手指。
她的手軟乎乎的，像是剛剛在太陽下面曬過的白棉花一樣包裹住了他的左手小指。
那熱度鑽入他的指尖皮膚，沿著血管逆流而上，鑽進了他的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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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池心裡剛剛生出來的那一點不滿，也就這麼散了……
顧心艾聲音還有點抖，“不要再說窗外什麼的嚇我了，我明明膽子小，你太壞了。”
她整個人趴在，手腳還有半個頭都包在被子裡，只有一隻小手在外面，像從被子裡探出來的一截小嫩藕。
赫連池沉默了幾秒，然後小指輕輕地勾了勾，劃過她掌心柔嫩的紋路，又惹來她輕輕一顫。
他這才滿意了，粗聲粗氣地開口，“知道了，趕緊睡！”
“好，好……”
顧心艾小聲地應著，也不敢亂動了。
眼皮越來越沉重，她的呼吸也開始變得綿長……最終，沉沉睡去。
窗外的雪厚厚地堆起來，夜晚的空氣更加清冽冰涼。
病房內，枕頭下，赫連池輕輕地勾了勾脣。
那笑稱不上燦爛，卻足以，令這生光。
………………………………
隔天上午。
A大教室。
霍美美一筆一劃地寫好假條，趁上課鈴響起之前狂奔到講臺前面，刷地伸手，“赫連教授，我想請假。”
赫連澈一襲白衣白褲，正風華絕代地落座，一看那假條上的巧克力污漬，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也不想伸手去接，“爲什麼請假？”
“剛剛給顧心艾發短信，她說她病了，在醫院，我得去看看她。”
霍美美特別誠實，因爲拿顧心艾和赫連澈都這麼熟了，教授一定會準假的。
“在醫院？她怎麼了？”赫連澈眉尾輕輕一挑。
“昨天去環亞酒店的時候遇到電梯故障，說在醫院住一晚觀察，今早還不讓走呢！我去陪陪她。”
“昨天？”赫連澈抓住了重點。
“是啊，”霍美美眨了眨眼，“昨天。怎麼了，教授？”
赫連澈盯著那張假條，緩緩勾出一個足以顛倒衆生的明快笑容，“沒什麼，現在這個點不好打車，也不好擠地鐵，不如……我們一起去？”
“啊？！”霍美美瞪眼，“那這個節課……”
“我會讓其他老師來代課，走吧。”
赫連澈已經起身，不容霍美美拒絕，十分紳士地幫她拉開教室的門，“dyfirst，OK？”
美男當前，霍美美……怎麼可能拒絕呢？
她愉快地跟在赫連澈身後，上了他那輛白色的卡宴。
左看看右看看，“教授，你連座椅都是白色的哦？”
赫連澈淡淡地笑了笑，“繫好安全帶，出發了。”
“好啊，”霍美美笑嘻嘻地扯過安全帶，扣上。
白色的安全帶上……森森地留下了五個爪印。
赫連澈……深吸了一口氣，不去看。
專心開車。
車裡放著好複雜的鋼琴曲，她一個音符都聽不懂。
有點小尷尬。
霍美美打開自己的小揹包，從裡面拿出韭菜包子，“我還沒吃早餐，教授，你要不要來一個？”
“……”赫連澈臉上的笑僵了僵，“不用了，你吃吧。”
“那好吧，”霍美美一大口咬下去，滿足地呼出一口長氣，“好香……”
韭菜的味道瀰漫在整個前排，簡直堪稱銷魂。
赫連澈：“……”
他擡手關掉了音樂。
“你怎麼不聽了？雖然我聽不懂，但是感覺好有逼格的樣子，”霍美美舔了舔舌頭，開始欣賞起教授開車這種百年難遇的養眼畫面。
不愧是A大最帥的教授，好多人爲了選他的課都要擠破頭，只要赫連澈開課，學校選課的服務器分分鐘癱瘓。
好帥……
赫連澈轉頭正要說話，結果目光不小心掃到了……她小白牙上的一片菜葉。
“……”
他臉上的笑，徹底消失了，“你要不要坐後座？這樣比較安全？”
後座？那不是欣賞不到美男了嗎？霍美美堅決搖頭，“教授我還是坐前面比較好，坐後面我會暈車，萬一吐出來了，怎麼辦纔好呢？”
她咧嘴一笑，還呼氣吹了吹自己的齊劉海，一頭卷卷的頭配今天的白色短款羽絨服和紅色A字冬裙，看起來可愛極了。
赫連澈……強迫自己把目光從她牙齒上那片韭菜上收回來，然後，目光牢牢落在路面上，再也不肯轉頭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