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南美洲亞馬孫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週以後引起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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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李原出名了,秦國出色的驛站系統(tǒng)沒用幾天,就將大梁之戰(zhàn)的結(jié)果傳遍了關(guān)東腹地,以一千郡縣雜兵全殲六百精兵,這樣的戰(zhàn)績不管放到什麼場合,都足夠引人注目了。
同時,蝴蝶效應(yīng)也在不期然間發(fā)酵,開始以李原爲(wèi)中心,連帶著影響周圍的人與事,從微末草根的張有福、韓四,滎陽新郡守楊熊、再到已是楚王熊心任命的西征軍統(tǒng)帥劉邦,旋渦的颶風(fēng)在越刮越烈。
“讓這風(fēng)暴來得更猛烈些吧!”放下牽絆的李原已是無所畏懼,從剛清醒過來時的一文不名,到現(xiàn)在麾下將卒上千;從被包圍的絕境到小有名氣,不知不覺中,李原開始了從草根到工薪一族的奮鬥歷程。
“豎子可惡,可惱,可恨!”得悉樊噲身死,劉邦驚怒交加,氣撞於胸。在情急之下,劉邦毫不猶豫的否決了高陽酒徒酈食其的虛攻滎陽、轉(zhuǎn)戰(zhàn)穎川、南陽的建議,這一次,他要陳大軍於滎陽城下,殺李原這個跳樑小醜而後快。
血債血償,他要用一千個,不一萬個秦人的首級來祭祀樊噲,他要把那個叫李原的秦狗的人頭割下來當(dāng)作夜壺。
滎陽。
各方勢力也是風(fēng)起雲(yún)涌,不得停息。
這段時間,漸佔上風(fēng)的趙賁、王明一派在成功迫近楊熊作出領(lǐng)兵出征決策後,更加緊了拉攏中立官員的步伐,楊熊在軍事會議上孤家寡人的局面也讓不少人選擇投靠趙賁。
趨利避害,這本是人之常態(tài),尤其在楊熊馬上要出征與叛軍撕殺的當(dāng)口。只要是人,都會有七情六慾,有的會想,李由都戰(zhàn)死了,楊熊自不可能比李由更厲害。與其送死,還不如躲在堅城之內(nèi)安享平安是福,就算不怕死的,也要想想萬一戰(zhàn)死了,這亂世當(dāng)口家中妻兒又當(dāng)如何?
除了拉攏之外,王明等人還將李由一案的調(diào)查變得更持久,更加擴(kuò)大化,嫌疑通敵的罪名就是一根打壓他人的大棒,哪個不聽話那就大棒伺候,批捕下獄。而就在這個時候,李原率軍大捷的消息傳來,就如同狠狠的打了王明等人一記耳光。
李由死了,死人自然不會說話辯解,而李原還在,他的部隊又是李由的嫡系,在通敵的情況下還與敵殺得昏天黑地,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距離楊熊出征的日子已經(jīng)近了,趙賁卻沒有想到,會冒出李原這麼一個逆天的傢伙,只憑著一千多不知哪裡收羅來的敗兵,竟打敗了號稱叛軍頭號猛將的樊噲。
樊噲是什麼人?別人不清楚,他趙賁可是一清二楚,在四個月前的泗水一戰(zhàn)中,趙賁帶著的增援部隊被劉邦殺得大敗,其中領(lǐng)軍的樊噲更是斬首四十二級,這裡面還有趙賁屬下的二個軍侯。
殺了樊噲,劉邦還不拼命?
趙賁再沒有腦子,也能想象到滎陽接下來的日子不太平了,也許,快快催促楊熊出兵,然後把守城的兵士全部換成自己人才是最保險的,只是,這滎陽城中,還有許多騎牆派官員,萬一他們中間有哪一個和楊熊有聯(lián)繫,這城又如何守得住?趙賁一時間陷入糾結(jié)之中,直把始作俑者李原恨得牙癢癢的。
滎城,東城。
座落著一成片的青磚紅瓦房屋,高大的門楣、雕刻精美的石虎,無不顯示主人的身份和地位,這裡就是前三川郡守李由和他的夫人,秦國長公主玉漱公主的住所。不過,現(xiàn)在的這所府邸卻是冷冷清清,門口的落葉堆積著,看上去也有些日子沒有人打掃了。
李由死後,李府家人大多自行散去,只留下忠心的幾個賓客還留在府內(nèi),在內(nèi)府後院,一個白衣縞素的年輕女子正在銅鏡前整理妝容。銅鏡打磨得光滑平整,一如女子皎好的面容,淡掃娥眉,額頭微顰,讓人禁不住憐惜呵護(hù)。
贏玉漱,秦始皇唯一還活著的女兒,秦國的長公主,前秦國丞相李斯的兒媳,前三川郡守李由的妻子。
身爲(wèi)皇族,這一年沒有人比她經(jīng)歷的更爲(wèi)驚心動魄,秦二世胡亥登上皇位之後,就立即舉起了屠刀,在咸陽的始皇帝子女、公子高、昆仲先後被殺,而在之前,前太子扶蘇被早早的賜死。如今,在衆(zhòng)多的始皇子孫中,唯一還活著的就只有贏玉漱一個人。
當(dāng)時李家的權(quán)勢,讓胡亥暫時不敢動她分毫;而現(xiàn)在,李斯倒臺了,胡亥的刀已高高舉起,這次王明、陳棣來滎陽,明著是調(diào)查李由通敵,暗底下則是要剷除能給胡亥皇位造成威脅的贏玉漱。
調(diào)查李由通敵,這藉口真的還不如什麼都不要說,直接將李家所有人拖出去砍了,一個戰(zhàn)死沙場的將軍,死了還被人冤枉通敵,胡作非爲(wèi)的胡亥就是這樣對待忠心耿耿的大臣的,而總有一天,必將自食其果。
“玉姐姐,大娘託我來問問,上次提及的合作事宜,不知考慮妥當(dāng)否?”穿著紫衫的顧蕓娘眸子溜溜打量著屋內(nèi)擺設(shè),嘴角浮起一抹的淺笑。在上次與趙賁起了衝突之後,顧蕓孃的行蹤越發(fā)的令人捉摸不定,這個女子就和她身後的神秘勢力一樣,不是一個好打交道的人物,更讓人有一種不自覺提防的警覺。
“公孫大娘身體可安好,至於合作嘛,現(xiàn)在李家已沒有什麼可值得交換的了,大娘又何必執(zhí)著?”白衣女子喟然輕嘆,皓腕如玉,將如瀑般的青絲挽成高高的髮髻,顯得高貴又透著成熟的風(fēng)韻。
正是蜜桃成熟時,二十五、六的新婦,就象一枚熟透了的果實,只等有緣人來採摘。
“公主何必當(dāng)著真人說假話呢,李家,還是有底牌的,比如那個李原,也算是李家的人!”顧蕓娘得意的笑了笑,走到玉漱公主的身後,繼續(xù)說道:“公主沒有聽到嗎?二天前,李原在大梁擊敗了叛軍,聽說還陣斬了一員敵方的大將!”
“李原吶,只不過是一個門客罷了,算不得李家的什麼人?”玉漱公主怔了一下,手中玉梳差一點掉落到地上,好長一會纔始淡淡回道。
“是嗎?玉姐姐是怕小妹說出去嗎?李家的事,只要公孫氏想知道的,就一定會知道?!鳖櫴|娘神色一凜,帶著自豪的語氣笑道。
“公孫大娘既然什麼都知道,那何不直接去找李原,我一弱女子,又被囚在府內(nèi),估計幫不上你們的忙。沒什麼事,蕓娘你就回吧,記得路上小心?!庇袷髀曇舯洌玫哪橗嬌掀届o無波,帶不起一絲的感情。
“沒想到,原哥兒也長大了,李家,也許還有希望——?!壁A玉漱輕嘆一聲,寂寞的心頭閃過一個有些悶悶的、喜歡站在角落裡不聲不響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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