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西陵夙來了,竟是連久居深宮的太后亦一併出席。
在衆人紛紛請安間,西陵夙攜著太后緩緩步過紅毯。
風初初踏著紅色的氈毯,亦步亦趨地隨西陵夙走進喜堂。她曾經亦嚮往過頭戴紅蓋,被那一人牽著步入喜堂。
可是——可是!
一切都在三年前的那一夜,化成了虛無!
她的指尖用力地嵌進手心,很疼,但,再怎樣,都抵不過心疼。
他本虛握住她的手心,忽然覺到她的用力,終是在袍袖相掩間,掰開她緊握的手,以最輕柔,卻不容抗拒的力道。
她略轉眸華,只一移,在看到他臉側時,還是生生地別過頭去,不再瞧他,徑直走了過去,端坐在喜堂的上座。
此時,風念念也在喜娘的攙扶間,在吉時步進堂來。
所有禮儀遵照著帝皇天家的規矩,繁瑣正統。
看著風念念身著紅色的喜服時,說不嫉妒,終是假的。
對於她來說,永遠不可能有這些儀式,即便先帝再怎樣寵她,都不可能給她這些。
面上卻還得帶著象徵性的微笑,和西陵夙一起,在新人款款下跪時,示意新人平身,聽著司儀太監頌祝詞,翔王和風念念三拜天地,直到禮畢,她的笑也就僵在了脣邊。
她的這個妹妹,不論出身,抑或嫁人,始終,就是勝她一籌。
以前還會嫉妒,還會心不甘,如今呢?
她踉蹌起身,卻禁不住一陣反胃,忙用寬廣的袍袖捂住脣,翔王牽著風念念,已行到跟前。
“阿垣,以後要好好待王妃,再不可衝動魯莽行事。”西陵夙象徵性地道。
翔王牽著紅綢帶,湊近西陵夙,脣邊浮起依舊漠然的笑意:
“皇上,你答應過的……也要好好待她……”
這一句話,翔王說得極輕,僅西陵夙一人可辨,也只有他一人能聽明白。
西陵夙沒有說話,只目送翔王在鞠躬行禮後,眸底神色莫辨。
大禮行完,入席前,西陵夙卻是攜太后在衆人跪拜請安間,先行離去。
哪怕給親兄弟主婚,他出宮的時間,都必須按著規矩控制在一個時辰之內。
而這顯然也幫了太后的忙,今晚,她的反應尤其嚴重,又不能用酸食,更加難受。
走出翔王府,風倒是突然大了起來。
未到鳳輦前,她的眉心一蹙,走神間,縱有宮女相扶,絲履還是一滑,險些失態。
西陵夙淡淡睨了鄧公公一眼,鄧公公立刻會過意來,打了個尖,:
“啓稟太后,鳳輦的軲轆壞了,恐怕修好還要半個時辰。”
風初初努力平息胸口的酸脹,停了步子,果然,有幾名太監奔到鳳輦前,對其中一個軲轆撥弄著,她的手看似隨意地搭緊一名近身宮女玉泠,玉泠忙問。
“那如何是好?”
“皇上,宮裡再調鳳輦來,也頗費時間。”鄧公公請示道。
此刻,愈大的風裡摻雜進絲絲的細雨來。
“請太后同坐朕的車輦罷。”西陵夙說出這一句,率先登上明黃的帝輦。
帝輦縱寬敞,但,卻是連鄧公公都不得擅入的,於是,玉泠只能扶著風初初行到腳凳前,便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