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晚膳前,就傳來了第三道聖旨,蒹葭被冊爲欽聖夫人。
位列從一品,僅次於皇后和皇貴妃。
如今,那兩個位置是空懸的,也就意味著,她成了目前諸妃中最高位份的一人。
然,哪怕蘇貴姬先前也傳出喜訊,都沒有似她這樣,再晉一級。
所以,這般殊榮的背後,有的,只是隱禍的暗埋,而絕非是幸。
西陵夙並沒有回內殿,只去往御書房。
一來,太尉即將出徵,要忙的事自然還很多。
二來,她腹中究竟有沒有子嗣,除了她明白外,西陵夙應該也是清楚的。
雖然暫時免去了她面對西陵夙的窘境。
固然,她知道,遲早都是要面對的。
“娘娘,天色不早,奴婢替您先傳晚膳?”喜碧近身,躬身稟道。
太后跟前的掌事姑姑如今成了她近身的宮女,其中的含義,她清楚。
“喜碧姑姑,本宮心慌。”她看似惶亂地握住喜碧的手,輕聲。
“娘娘是萬福之人,如今只管好好保養玉體,其他的,無需多管。”
“可——”
“十個月後,娘娘必能誕下皇嗣。”喜碧說出這一句,藉著扶蒹葭起身,在她耳邊低聲道,“娘娘,有些話不用奴婢多說,您自個也清楚,眼下,既然太醫診出喜脈,您如今又受了晉封,再怎樣,都是必須要做下去的。否則,就不止是欺君這麼簡單了。”
只這一語,蒹葭不再說一句話。
果然是太后的安排。
太后僅知道她承了那一夜的恩澤,並且,那一夜,西陵夙沒有賜下藥湯,由彤史記錄在案。憑著這,設計出如今的假孕,太后圖的是什麼,她不清楚。
她清楚的是,如今她無論說什麼,太后都不會信的,事已至此,也容不得太后去信。
畢竟,沒有人會相信,那一夜的落紅,是她吐的鮮血。
而她,彼時不想讓太后失望,對於那一夜的意外,並沒有去稟。
終是釀成了今日的錯上加錯。
至於西陵夙,爲什麼不否認,還用聖旨默認了這名子嗣的存在,這點,纔是讓她不安的根蒂。
好像有些什麼,關於太后和皇上之間的,在呼之欲出。
她不敢去多想。事實,也不容她多想。
因爲,隨著三呼萬歲的聲音,那道明黃的身影驟然出現在紗幔後。
他的氣色很好,絲毫沒有大傷初愈的感覺。
她也知道,他所受的傷,其實早在她奉詔到乾曌宮那日,就好得差不多了。
但,對外,卻只是宣稱病危,直到二王覲見後,病危才變成了好轉。
這位帝君,縱然年輕,縱然面帶微笑,卻真正是可怕的。
一如,他瞞下錦國餘孽的死灰復燃,再借壽誕刺客行刺一事,不動聲色間,便讓二位王爺繳了兵權。
此刻,面對這樣依舊微笑的他,她生生地覺到手心沁出冷汗來,稍稍握緊,臉上偏是要浮出笑靨:
“臣妾參見皇上。”
“都退下罷。”他皓月一樣明朗俊美的臉上,盈著淡淡的笑,並不見一絲的陰霾。
而這樣的他,纔是最讓她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