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百里家根本沒有百里曦雲,那通電話是百里南通過變聲器打給他的。可是在到達以後他卻發現,他帶著自己的屬下陷入了百里南的包圍圈。
他在四周埋了炸彈,秦慕笙前腳進去,後腳定時炸彈就開始計時。半個小時內他要找到百里靜,否則,他和百里靜都得葬身百里家。
沒有辦法,秦慕笙只能一邊派人排雷,一邊帶著秦玖開始尋找百里靜。他甚至都來不及給舒安打個電話,手機信號就徹底消失。
百里南僅僅給他發來一張百里靜昏迷著被泡在水中的照片,秦慕笙根據照片一再判斷,從記憶中尋找到了他和舒安雨中花園相遇時發現的比較蹊蹺的地方。
百里家的花園七拐八拐,其實很容易迷路,而那天秦慕笙卻發現了這七拐八拐中,每一個轉彎其實都有塊石頭作爲標記。他根據石頭的排序,找到了最中心的位置,果然在假山中發現了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然後順著地下室一直走下去,找到了被關在水牢裡的百里靜。
這個地下室並非什麼好地方,而是個比狼集團要殘忍,卻更加令人噁心的地方。在這裡又諸多折磨人的道具,甚至有些仿造了渣滓洞和東廠的酷刑。後來秦慕笙得知,百里曦雲根本就已經變態,她看似溫和慈愛,實則背地裡只要看到和那個鄉下女人相似的人都要弄進去,幸而秦慕笙是扮演著百里靜的未婚夫,否則,因爲百里靜也同那鄉下女人有些像,百里曦雲不知哪一天就會把百里靜活活折磨死!
據說,死在百里曦雲手裡的女人已經有兩個,從前均是報失蹤。
這一路還算順暢,秦慕笙出來時意識到他必然是中了百里南調虎離山的圈套。果然,定時炸彈很好拆除,他出來的時候,白朗已經趕來。白朗後來承認是百里南讓人打電話給他告訴他百里靜就在百里老宅。本來白朗是正在根據上峰指示全稱搜捕百里曦雲和百里東的,當然,這是在秦慕笙算計以內。
但因爲百里靜白朗已經退出很久,今天也只是接受命令執行任務而已。他的原本目標是不傷害百里靜,所以百里靜一受傷,他立刻選擇退出秦慕笙的行動。
之後,就是秦慕笙遇到了舒然。
他將遇到舒然後的事情講給舒安時,舒安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他,說,“是,是她讓你劫持馮思璇?”
秦慕笙挑眉,低笑,“舒安,你媽媽真厲害!”他又想起她昨晚說不同意他們結婚,說他配不上她女兒,忽而就產生一種佔有慾,低頭,看著滿臉驚訝的舒安,眸色深沉。似是意識到他情緒,舒安的驚訝散去些,小臉兒爬上紅暈,低著頭避開他灼熱的呼吸,結結巴巴問,“阿笙,你,你怎麼了……”
“沒什麼。”他低啞的笑著,俯身在她耳垂邊輕輕咬了下,燒紅了懷中小人兒的整張小臉兒。他低低笑著,將舒安認真的擁在懷裡,緊緊抱著,心中雖然也明白他有很多判斷失誤,但讓他如何放得開她?不好,他可以改,但絕不能把他從她生命中PASS掉了!
百里家的徹底覆滅,是在百里南被宣告判刑六年開始的。
京中換屆,藉此機會整頓軍務,軍中百里家的勢力紛紛倒臺,百里家的私人軍火庫被查處,數量大的驚人,涉案金額更是震動高層。百里北涉嫌殺人,已經另交刑事科處理。百里東涉嫌吸毒,販毒,移交緝毒科處理。他當初投資電商的錢果然來路有問題,好在穆翌晨沒和那電商有瓜葛,那電商老闆被抓去問了好些次話,最後筋疲力盡的將百里東投資中的利潤吐出來才保住沒有入獄。
百里曦雲直接判了死刑,百里老頭死緩,還在調查沒有最後的定論。這一件事在京中沸沸揚揚鬧了整整兩個月,最終透過俞家的事情各方判斷,百里家除了百里南還算乾淨,其餘均涉嫌人命官司,全部判處死刑。關於季家的事情重新調查,得出結論,季爺爺就是因爲發現了百里老頭的事情,才讓當時身爲季爺爺身邊書記員的俞錚成聽命百里家換了藥品致死。季伯誠更是俞錚成直接害死。
季家翻案,季伯誠名譽恢復。
那天,秦慕笙帶著舒安去給季伯誠上墳,他想讓舒安親口告訴季伯誠她很幸福,而他也想親口告訴季伯誠,他終於做到了,終於沒有違背當初的諾言。
可是原本空蕩蕩的墓地裡,他們卻見到了那獨立的女子身影,她似是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到來,仍然在說著,“你帶走女兒的時候答應我好好照顧她,陪她長大,可是最終呢?你連親眼看著她長大都沒做到。伯誠啊,你又輸給雷諾一局。”
舒安擡起頭望著秦慕笙,黑白分明的眼裡寫著難以置信。季伯誠和舒然、雷諾到底有什麼關係,爲什麼舒然會站在這裡說這些?然而秦慕笙也只是對她微微笑了笑,輕聲說,“舒安,你不是要親自聽他們說嗎?”
舒安垂眸,她現在,真的要立刻去面對嗎?
百里家和俞家的事情接二連三她已經身心疲憊,再要去聽一聽自己迷一樣的身世?舒安真的累了,她覺得,在不知道這些的時候她也活的好好兒的啊!
他們說話的聲音明顯驚動舒然,那女子朝他們看過來的瞬間眼裡閃過一絲驚訝,瞬間後卻依舊是雲淡風輕,對著秦慕笙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緩步走到舒安身邊,看了看比自己矮小半個頭的女兒。
此刻,秦慕笙又有了那種見到丈母孃的感覺。
她看舒安的眼神裡充滿一個母親的慈愛,蔥段般的手指朝著舒安的臉頰擡起,反倒是舒安,如同孩子見到生人般縮了縮,抵在秦慕笙胸膛裡。他低頭看著懷裡這孩子般的妻子,卻見她的臉頰已然沒有逃過舒然的撫摸,那女人神色慈愛溫柔的望著舒安,微微俯下的身子動作柔和,似是嘆了口氣輕聲問,“舒安,臉上的傷還疼嗎?”
舒安感受著臉頰上微涼的柔膩手指氣息,看著眼前這彷彿從未經歷過滄桑依舊年輕的女人,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把她和母親聯繫在一起。可是她的眼神那樣溫柔關切,隱隱透出的歲月沉澱又讓她覺得她仍然是和她很親密的長輩。她蹙著眉,眉眼輕動,結結巴巴的回答,“好,好多了。”然後一轉身,乾脆藏到秦慕笙身後,把頭緊緊低著。
舒然眼裡劃過一絲哀傷,輕輕嘆息。
“舒安,你是怪我?”
“沒有。”她立刻緊張的回答。
隔了片刻,似乎又覺得自己語氣過於冷淡,微微緩和了語氣說,“我接受有個母親的事實,但是暫時……”
“我明白。”女子利落的笑著打斷了舒安的話。
舒安鬆了口氣,她本來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想法。
“媽媽會等你。”
她依舊俯身看著舒安,慈愛的說,聲音裡終是難免透出屬於她們那個年齡的醇厚。然後起身,將目光落在秦慕笙身上的時候,是居高臨下的審視,優雅道,“秦先生,這些天要麻煩你照顧舒安了。”
“夫人放心。”秦慕笙微微頷首,惜字如金。他曉得在這女人面前說的越多錯的越多,她是個比雷諾還要精明厲害的女子。
女子莞爾,笑的一派天真,眼裡卻閃爍著不明所以的複雜。又仔細的看他們一眼,見舒安終於從秦慕笙身後出來,脣角勾起笑容,自然的問,“舒安,媽媽這些天可以去你的公寓做客嗎?或者,你更希望回到美國以後再見我?”
那樣徵詢的語氣,又像是個很體貼下屬的年長上司,讓舒安有種必須回答且恭敬回答的感覺,但,親切不減。
“還是,回美國吧,我想先見見雷諾。”
原諒她,她對雷諾的親切感遠比這個母親要多一些,畢竟她最爲痛苦的時候雷諾曾經陪著她度過。而舒然,她就像天外來物,又是那樣的氣度,舒安真的覺得很生疏很陌生。
“好!”舒然含笑,點點頭,便準備離開了。
舒安卻忽而開口問,“你說,爸爸輸給雷諾是什麼意思?”
秦慕笙有些驚訝的低頭看著她,他以爲她暫時不準備問清楚這些。可是舒安卻看著舒然,淡淡說,“你只需要告訴我簡單一些的,比如,你和我爸爸,雷諾,你們三個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秦慕笙笑著看舒然驚訝的面容,產生了種終於贏了一局的感覺。舒然必然不曉得舒安的性格,她不喜歡秘密擺在自己眼前卻不能探究。若非經歷了太多複雜的事情,她現在肯定直接拉著舒然讓她給她說清楚了。
舒安是個直性子的孩子。
然而舒然的驚訝不過片刻,看得出她是隻有在女兒面前才顯露,繼而像是全然明白了,略略垂下眼眸思量片刻就給出答案,“我們三個人之間,就像你、秦慕笙和滕紹的關係,明白了嗎?”
舒安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露出瞭然的微笑,竟與舒然是一般的雲淡風輕。
“我們在美國見。”
她說完朝著季伯誠的墓地走過去。舒然立在當地看了看女兒嬌小的背影,目光轉向秦慕笙,脣角勾起,“秦先生,我不得不說你做的唯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幫我培養了這樣好的女兒。”
秦慕笙乾笑,培養,她以爲他是養成系大叔?
“就是你的年齡大了點兒。”舒然幽幽然吐出這句話,掩脣輕笑,踩著高跟鞋步履優雅的走出了只有他們幾個人的墓地。秦慕笙半口氣噎在嗓子裡,想了想,忍了,人家是他丈母孃,而且還是老丈人都惹不起的丈母孃!繼而他頹喪,有沒有誰能告訴他,有個這樣的丈母孃是幸運還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