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說過,她需要做一件事。而這件事最好在蕭家做。
之前。鄧佩娥一直不知道這林錦夕嘴裡說的這件事究竟是什麼事兒,今天再回憶起這件事。便一下就想明白了,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林錦夕竟然會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
她皺著眉頭,略有些出神。
蕭湛等了一會,見鄧佩娥有些出神。眉梢輕挑,繼續(xù)道:“親子鑑定。我剛纔已經(jīng)給林錦夕了,一會等醫(yī)生們都出來。我們可以拿出來看一下,當(dāng)然你要是覺得我們會動手腳,僞造一份假的,我們可以委託知名的律師過來。讓他找個權(quán)威的醫(yī)生做親子鑑定,你實在不信,也可以親自監(jiān)督。”
“若孩子確實是我的。我對林錦夕一定負責(zé)到底,但如果不是。我也希望你們可以講道理,安安靜靜的離開蕭家,大家以和爲貴。當(dāng)然。如果你們非要撕破臉皮。我也願意奉陪到底,反正如今我蕭湛已經(jīng)聲名狼藉了,如論怎麼鬧,我也無所謂,但我一定不會容忍林錦夕繼續(xù)留在我身邊,絕不!”
他說的斬釘截鐵,顯然沒有還轉(zhuǎn)的餘地,說完這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又往林簡的方向看了一眼,很明顯,沒有絲毫避諱。
這一眼,林簡沒看見,韓衍雋倒是看的清清楚楚,不過他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還是那副似笑而非的臉,反倒讓旁人看的心裡沒底,不自覺就在他的面前矮了一頭。
話音落下,停頓了兩秒,鄧佩娥猛地回過神來,問:“什麼?你說什麼?”
蕭湛收回視線,對上鄧佩娥的目光,說:“剛纔我說的很清楚,我知道你一定聽清楚了,如果沒有聽清,一會我會親自同林錦夕再說一遍,你可以再聽一次。”
“你!”鄧佩娥吸了口氣,頓了頓,繼續(xù)道:“我不會讓你傷害夕夕的!”
“放心,如果你們願意心平氣和的聊,並且講道理,我不會傷害她,誰也不會傷害她,從頭到尾就沒有人傷害她。孩子是她自己不要的,跟我們沒有關(guān)係。所以,我建議你,好好的勸說林錦夕,不要以爲傷害了自己,就能得到別人的原諒,甚至妥協(xié),絕對不可能。”
“你這個混賬!”鄧佩娥揚手,蕭湛冷著臉,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一把甩開,“你已經(jīng)打過我一次了,你也沒有資格打我。”
蕭湛的力氣不小,鄧佩娥踉蹌著往邊上走了幾步,這才穩(wěn)住了腳跟,目光在他們幾個人的臉上掃了一眼,胸口微微起伏,沉默片刻,她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看了看蕭湛,又看了看沈嫚文,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夕夕就沒有給你懷過孩子嗎?”
蕭湛和沈嫚文的臉色幾乎是同時變了變,鄧佩娥笑的更厲害,從沈嫚文身側(cè)走過的時候,僅用餘光斜了她一眼,那眼神裡帶著鄙夷,然後站在蕭湛的面前,微微仰頭凝視著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說:“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好好的說,夕夕有沒有給你懷過孩子!”
蕭湛抿了脣,兩條眉梢緊緊的擰在一塊,深深的看了鄧佩娥一眼。
她瞪著眼睛迎上他的目光,說:“怎麼?需要我給你回憶一下嗎?又需不需要我?guī)湍慊貞浕貞浰倪@個孩子是怎麼沒有的,你們母子又幹了什麼好事兒。名門世家?名媛?我呸!”
她對著沈嫚文的臉,狠狠的呸了一聲。
蕭湛正要發(fā)作,病房內(nèi)忽然傳來了一陣巨響。
鄧佩娥幾乎沒有多想,直接就衝了進去,“怎麼了這是!”
只見病房內(nèi)一片混亂,林錦夕砸掉了一個花瓶,她整個人往窗臺上爬,藍白條子的病服上沾滿了觸目驚心的血跡,屁股和褲腿上全是。
然,這樣一個人,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像是瘋了一樣,掙脫開醫(yī)生和護士的桎梏,一心只想爬上窗臺。
鄧佩娥立刻衝了過去,緊緊拉住了她的手,說:“你到幹什麼呀!”
她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也沒有流淚,只紅著眼睛,回頭看了她一眼,特別冷靜的說:“我不想活了。”
“你快別鬧了,快乖乖的聽醫(yī)生的話,躺到牀上。夕夕,你聽話。”鄧佩娥柔著聲音說著,眼淚不自覺的落了下來,雙手緊緊的抓著她的手,生怕一鬆開,她就真的跳下去了。
蕭湛就站在門口,冷眼旁觀,沈嫚文見了,也是心急,暗暗的推了蕭湛一下,低聲說:“先把人勸下來再說,這事兒要是真鬧大了,不好看的是我們。這麼多人看著呢,你趕緊過去說幾句。”
蕭湛皺起了眉頭,看著林錦夕那模樣,只覺得厭惡。然而,在沈嫚文的推搡之下,他還是走了過去,冷冷的說:“你給我下來。”
林錦夕停住了動作,緩緩轉(zhuǎn)頭看向了蕭湛,同樣冷笑,“我要是從這裡跳下去,你不就自由了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追我姐姐了,不是嗎?”
“就算我要追林簡,我也不需要你死。”
在場的醫(yī)生護士聽到這樣的對話,不免用餘光瞥了一眼蕭湛,眼神顯然沒有任何好感。
林錦夕的主治醫(yī)生,低低的咳嗽了一聲,提醒道:“病人情緒激動,你最好還是不要刺激她了吧。”
蕭湛沒理她,只沉著臉,十分冷漠的看著林錦夕,說:“下來,聽見了嗎?”
不等林錦夕有任何反應(yīng),蕭湛忽然就轉(zhuǎn)身走向了病房門口,說了一句極其無情的話。
他說:“等她跳下來,我來給她收屍。我保證,你可以一輩子當(dāng)蕭太太,只要你敢跳下去。”
他這話倒是讓所有人都怔住,包括只站在病房門口的林簡,她不免多看了蕭湛一眼,倒是沒想到他竟然會說這樣的話。
他走到林簡面前停下了腳步,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後,卻忽然回頭,對著醫(yī)生說:“你們?nèi)慷汲鰜恚ニ朗撬约旱臋?quán)利,你們誰也別攔著。放心,如果她真的跳下去了,所有的責(zé)任我來負。”
林錦夕是面向窗戶的,所以沒有人能夠看到她此時臉上的表情,她緊咬著牙關(guān),目光幽深,眼底是洶涌的憤怒和仇恨。大概是太恨了,她整個人開始發(fā)抖,不停的發(fā)抖。
“阿湛……”沈嫚文多少覺得這樣做有些過了,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蕭湛卻沒有回頭,只看著林簡,說:“讓他們出來,然後把門關(guān)了,別打擾她們跳樓。”
林簡此時被蕭湛的這種氣勢給怔住了,竟然忘記低頭,就這樣直勾勾的同他對視著。直到韓衍雋的目光掃過來,她才猛地回神,表情一滯,迅速收回了視線,往韓衍雋的身後站了站,把自己掩藏在他的身後。只在心中默唸,她是來看好戲的,不是來當(dāng)炮灰了,前面不要把矛頭引到她的身上,千萬不要。
這種時候,蕭湛要跟她說一句話,房間裡那兩個人近乎瘋狂的人,一定會衝過來弄死她的!她今天是看客,她不想?yún)⑴c撕逼!
不知道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祈求,還是蕭湛忽然良心發(fā)現(xiàn),只聽他說:“戲都結(jié)束了,你們回去吧。”
能不能回去,決定權(quán)不在林簡的身上,她仍低著頭,乖乖的站在韓衍雋的身後,等待著他的最後決定。
兩個男人互相對視著,看似平靜,卻是波濤暗涌。
病房內(nèi)的人還在拉扯叫囂,而病房外卻格外的安靜,彷彿這邊的人不是在跳樓,而是在嬉鬧。沈嫚文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蕭湛仍然不爲所動。
她想了想,還是親自過去,象徵性的對著林錦夕寬慰了兩句。
林錦夕不是笨蛋,鬧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也差不多了,是時候該收手了。她回頭,往病房門口看了一眼。沈嫚文大概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她看向門口時的那種眼神,那是一種毀天滅地般的眼神,讓人心頭髮緊。
她最後提了一口氣,下一秒,雙目渙散,整個人軟了下去,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覺。
醫(yī)生立刻叫人,把林錦夕拉進了急救室。
場面很凌亂,可蕭湛和韓衍雋依舊淡然,彷彿林錦夕的生死與他們毫無關(guān)係,不過細細想來,似乎還真是沒什麼關(guān)係。
鄧佩娥跟著醫(yī)生走出病房時,餘光瞥見他們,突得止住了腳步,雙目赤紅,她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旋即轉(zhuǎn)身回了病房,直接拿起了放在茶幾上的花瓶,直接衝了出去。
蕭湛還算警惕,察覺到身後有一絲不對勁,立刻閃身。誰知道,鄧佩娥直接越過了他,衝向了站在一側(cè)的林簡。
蕭湛和韓衍雋對峙,她刻意走開了幾步,不想?yún)⑴c到他們之間莫名的對戰(zhàn)之中,只想著遠離是非,誰都別跟她搭話,也別問她。
她就站在走廊的窗戶口,正看著窗外,並未注意到直衝過去的鄧佩娥,直到蕭湛叫了一聲。她一轉(zhuǎn)頭,鄧佩娥就在她的眼前,手裡舉著水晶花瓶,表情十分猙獰,就這樣保持著這個動作,花瓶久久沒有落下。
她的目光緩緩?fù)弦疲橙胙酆煹模闶琼n衍雋冷峻的臉,他瞪視了她一眼,沉聲道:“還不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