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無邊的星河，星河之上，無數熒光閃爍，光輝璀璨。人類總是覺得自己很偉大，揮師百萬，雄踞一方，有氣吞山河之偉大雄主，也有威震四方之神聖君王，在凡人眼中，他們都是高不可攀，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於是就用太陽，與這些人比肩。

但這一切都是文史類的學者的看法，他們喜歡的是能在歷史上以山河爲墨，天地爲紙的雄君霸主，喜歡用人類肉眼可見的最大最光明最強大的星辰來與之類比。然而，在理工科的學者眼中，太陽也不過是在太陽系裡橫行霸道罷了，那些大角星，獵戶座β，甚至於大犬座VY之類，要比太陽強不知幾千萬倍！

文人墨客，在意的是歷史的寬度，在意的是短短的歷史文章中，能容納下多少的愛恨情仇；而理工大家們，在意的卻是宇宙真理，萬物本源。沒人能將這兩者的貢獻分個高下，但是從劉辰的角度，他更喜歡的，還是理工大家的思維角度。

所以在他面前出現了兩扇門，一扇門內有明君大將，有奸佞小人，有家長裡短，有愛恨情仇。看左看右，到處都是人，每一處都有人類的聲音，每一處，都可以聽到或是高昂，或是低沉的人聲，它們組合在一起，就成了人類世界。

而另一扇門，有分子原子，有波動漲落，有萬物生滅，有變化萬千。看上看下，一切的一切都在用最穩定不變的聲音，最沉穩冷酷的文字，在訴說著世界的根本，不在乎是否有人會接受，不在乎其是否符合人類的認知，它們錯落有致，就成了真理的世界。

劉辰站在兩扇門前，茫然四顧，希望能有更多的提示。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兩扇門，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就是一體兩面的東西，爲何會被分割成了兩個部分，還一定要選擇出來一個，實在是不符合他的想法。

忽然間，他想到了楚家家主楚公望說的話：‘硬幣，本來就是一體兩面，但是誰都不能看到其中的一面的同時，又看到另外一面。’

劉辰本來是認爲很對的，因爲要擡槓的話，用法術，用靈，用什麼都好，是一定可以同時看到一體兩面的，實在不行，腦子裡也該有相應的形象。但是眼下，看到這兩扇門，劉辰總算在迷茫之中，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一體兩面，是分開的，人永遠不能做到向左走又向右走，向中間走看似脫離了選擇，但事實上還是沒有脫離‘選擇’的概念，人總不能完全不選擇，終歸還是要面對其中一個的，正如同薛定諤的那個蓋子，不可能一直保持未知，即中立的狀態。

或許老子說得對，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便是選擇一個，摒棄另一個，卻又在不經意之中，將另一個選在了手上。劉辰心中有些想法，他想同時觸摸兩扇門，或許在同時觸碰了之後，能看到一些別的東西。

只是，在劉辰踏步而出的那一瞬間，一個扭扭曲曲的東西，就出現在了劉辰身前。劉辰不知爲何，總覺得那個東西很親切，在看到那個東西的一瞬間，哪怕是在這莫名其妙的地方，也都失去了所有的敵意，心完全地放下來了。

“你不能過去，天理，人性，兩者你選擇了其中之一，就會被另一個完全放棄。”那個東西蠕動一陣，便多了顏色，變化間竟成了劉辰的模樣，著實讓劉辰大吃一驚：“你...你爲何會變成我的樣子？還有那個什麼天理人性之類的，又是什麼？”

“我是你的修行本身，當然，你可以叫我心魔。”心魔勾起了一抹笑容，正是劉辰所熟悉的，譏諷之中帶著點憐憫：“我從你開始修行的時候，就作爲你的第二人格出現了，可是你卻對我毫無所查，哪怕是知道了我的存在，卻又依舊常常忘記，還任由別人對你的記憶下手，真是愚蠢吶！”

劉辰顏色不對了：“我的記憶...好像確實有人對它下手過，可是我應該是完全剔除了纔是！最關鍵的是，明明是你對我的記憶下了手，若不是楚朝雨點了出來，然後先天術士羣幫我解決了這個問題，我現在應該還是活在你編織的東西里吧？”

劉辰說的是當初他在世研的事情，他幾乎是完全忘卻了過去經歷的種種，好似要脫離凡世的仙人一樣，將對自己無利的東西，通通剔除。但是，當初的楚朝雨卻很明確地點出了問題所在，甚至還幫他清楚了這個問題。

“哦？是嗎？”心魔緩緩走近劉辰，手中幻化出兩把椅子，示意劉辰坐下：“你可要想好了，無論是任何你知道的東西，我都沒有對你下手的必要。退一萬步說，我真的想下手，你付出努力，幫助我成長，作爲代價是遠遠不夠的，我給你修爲和感知世界大道的本事，偶爾佔用你的身體，這有什麼不好的嗎？”

劉辰憋了半天，才道：“人類的道路，只該由人類自己決定！更何況，我付出了努力，也付出了隨時可能喪命的代價！難道我的生命，對比這些事情，還不夠嗎？我付出來的努力，幫助你成長，還不夠嗎？”

心魔哈哈笑了，看著劉辰的目光越來越充斥著憐憫：“你覺得夠？抱歉，等不等價，從來都不是你說了算，這是賣方市場，我能給你修爲！”又靠近了劉辰，輕聲道：“更何況，以前你不是質疑過嗎，爲什麼天地大變一開始，你們就能修行了？”

劉辰猛然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心魔，指著它，手顫抖個不停。半晌之後，劉辰長吐了一口氣，帶著些絕望：“這就是你們的底細？這就是...那場可怕開始的緣故？可是，爲什麼！”

“哪有什麼爲什麼！”心魔冷酷地看著劉辰，道：“你前些日子，是看過那個外神了的吧？是不是感覺很親切？但是對方不理你？”

在劉辰彷彿看著魔鬼一樣的眼神當中，心魔站起來，走到劉辰身前，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溫柔地道：“其實啊，我們心魔，都是那些外神的產物，好聽地說，我們可以叫做眷屬。”

“我們寄託在人身上，只是因爲人類是能自由活動的生命中潛力最高，且也相對最聽話的了。”

“不聽話的妖族，被我們傳授了人族封印術，將它們放進封印中，既可以給妖族一個大大的教訓，又可以將人族的最高戰力給牽制住，讓人族沒有想法，來探究世界的本源...”

“雖然很可惜的是，有相當多的族人，都死在了不該死的地方，但是無妨。”心魔將腰直起來，輕輕撫摸著劉辰的頭，用虛僞到極點的語氣，笑道：“要不然，我們打一場？讓你知道，你們人類，到底是弱在了哪裡，才能乖乖地做我們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