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鬆先生的態度讓沈笑沾面上很不好看，之後他再不發一言。嶽鬆先生和陳姓老者的對話也避重就輕，顯然對沈笑沾生出了防範之心。過不一會，沈笑沾託辭說身體不適，就先行離開了。看著沈笑沾出門走遠，嶽鬆先生冷笑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仗著會一些江湖騙術竟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陳姓老者附和道：“這些混吃混喝的江湖騙子，最是兩面三刀，今天是咱們的座上客，明天可能就成了陣前敵。我聽說他和那個風別雲早些年有過交情，萬一他把今天的事泄露出去，豈不是……”

沒等說完，嶽鬆先生笑道：“不用這麼小心！在澤州，他風別雲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決不是咱們的對手！這個內應的詭計，咱們先不用理會。”

陳姓老者道：“話雖如此，不過這沈笑沾恐怕還是個隱患，依我看，咱們乾脆殺了他，以免節外生枝。”

嶽鬆先生奇怪地看著陳姓老者，道：“我說陳直節，沈笑沾和你有什麼過節嗎？怎麼你好像處處都在針對他。”陳姓老者連忙說：“沒有，這都是爲您著想。”嶽鬆先生不悅道：“不要打著爲我著想的旗號來影響我的決策！好了，派人把沈笑沾軟禁起來！不要對他下手，不然我會被人取笑的。”

陳直節說了聲遵命，就要退下。嶽鬆先生把他叫住，道：“雲中侯的事，就交給你去辦吧！書院裡的高手隨便你挑，各城的兵卒也隨你調配，但你務必要把這個雲中侯趕出澤州。”

陳直節說：“一定不辱使命。”

這邊陳直節退下後開始調集兵馬錢糧，積極備戰，同樣，千里之外的雲中侯大營中也正召開著新一輪的軍事會議。瀰漫著硝煙與塵土的中軍大帳內，老儒羅千絕端坐北面的大椅上，面前長幾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戰區地圖。在老儒身後站立著毛仁德和史耀琳，面前左手邊是吳非美、林炬心和敖印，右手邊是喬子漸、喬酉卿和喬午欣。

老儒扇了扇空中的灰塵，乾咳了兩聲，道：“怎麼這麼多灰塵？前不久不是纔剛下過雨嗎？”

吳非美回道：“先生，營中軍士都

在操練戰陣，這灰土自然要重一些。”

老儒笑道：“咱們的兵卒也會列陣了？現在操練的是什麼陣？”

吳非美道：“有八極玄武陣、太一青龍陣，還有排雲雁翅陣。”

老儒道了聲好，接著又說：“不過，你這些戰陣都適合平原做戰，恐怕對於眼下這一戰，不會有太大作用了。”攤開眼前的一張地圖，讓毛仁德掛到身後的牆上。老儒指著地圖上的一座城，道：“你們看，這是白臘關。關後就是陡峭的幽巖山脈，且這山脈東臨大海，西抵流州。咱們要想在澤州拿下更多的城池，就必須攻克白臘關，也就必須正面對抗嵩陽書院勢力。”

林炬心道：“要想攻下這白臘關，首先就失了地利，咱們又是來攻打人家，這又失了人和。要我說，咱們若要取勝，只能依靠天時。”

喬子漸笑道：“如果我們雙方力量相差無幾，你說的自然沒錯，不過若我們實力遠勝對方，那就不用那麼麻煩了。據我所知，那白臘關守將郭凡程不過是個還元嬰期的將軍。他這種修爲放到別處還算個高手，不過在咱們面前，可就不值一提了。只要幾位元嬰期的道友聯手出擊，別說是拿下白臘關，就算是把白臘關夷爲平地也不是難事。”

吳非美看著帳外哼了一聲，道：“喬將軍好歹也是狐族出身，按理說你是最擅長打探消息的。難道你不知道現在白臘關已經屯積重兵了嗎？”

喬子漸道：“重兵又能怎樣？戰局勝敗永遠掌握在高階修士手中！”

吳非美道：“既然已經屯積了重兵，又怎麼可能不派高階修士把守？”

喬子漸又要說話，老儒打斷道：“好了，不必多說了。對方防備怎樣，打過了自然知道。傳令下去，明早起兵白臘關。五日之後攻城。”

天空陰雲密佈，蕭瑟的秋風穿過山嶺之間，大堆的落葉被風捲起，四下飄散。在幽巖山脈白臘關腳下，一望無際的荒原上生長著半人高的雜草和一團團灌木。秋風刮過，荒原如海面一樣涌動不息。

在陰沉的天際與無邊荒原的交匯處，一條蜿蜒的曲線緩緩向著白臘關移動。荒原上的野獸警覺地四

處遙望，當看清那碾壓著大地滾滾而來的大軍時，野獸都驚慌地四下奔逃。在這一片人跡罕至的荒原上，獸潮與鋼鐵洪流交織在一起，營造出驚天動地的氣勢。大地在震顫，空中迴盪著滾動的雷鳴。一排排巨大的攻城戰車在數百匹騾馬的拉動下，好像遠古巨獸一樣緩慢前行，騎兵、步兵、弓箭手列成無數方陣，跟在攻城車後面。

在大軍中間，數百面鮮亮的旗幟之下，百位金甲將軍環繞著一座華麗的馬車，緩慢地向前移動。馬車內坐著的是老儒羅千絕，而風別雲則騎著一匹純黑色的戰馬，走在馬車的正前方。在連成一片的沉重腳步聲中，風別雲看著這茫然無邊的二十萬大軍，不禁想起了當年落梅城對抗魔軍的情形。誰能想到，轉眼幾年時間，竟然會有一支同樣規模的龐大軍隊寄在自己名下。

就在風別雲唏噓感慨的時候，軍隊前方停住了腳步，一個傳令兵跑來，道：“稟元帥，前隊距離白臘關還有五里，若再前進，就進入敵軍大炮射程了！”

“五里？”風別雲望向這座近在眼前關隘。只見在如屏障一樣矗立在荒原上的幽巖山中段，有一個巨大的缺口，一座純粹由巨大青石砌成的雄偉城牆就橫在這缺口中間。城牆高約五十丈，牆體與兩側山巖相接，光滑如鏡。下面有九個門洞，一條寬闊的大路從城牆延伸出來，直通向遠方。這條大路自然就是連接澤州南北的主要商道，但今天這商道個一片死寂，連半個人影都找不到。

風別雲道：“傳令下去，炮聲一響，立即攻城！”雖然此來的目的就是要攻城，但這樣一座鋼鐵堡壘出現在眼前時，所有將士都感到呼吸急促。

數十個傳令兵騎著馬在綿長的戰線上來回奔跑，口中大喊：“炮聲一響，立即攻城！”黑壓壓覆蓋半個荒原的二十萬大軍一片寂靜。空中迴旋的秋風與地上二十萬人的呼吸連成一體，無邊的壓抑充斥在天地之間。一些入伍不久的新兵已經拿不穩武器，手在顫抖，牙齒也在不斷相撞，更有甚者，尿液已經滲出褲子。

“轟轟……”九聲炮響一過，陣前的將軍們高舉武器，幾乎耗盡全部生命力，大聲嘶吼道：“衝啊……”

2014/10/11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