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成被這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不過她很快回過神,“你又是哪根蔥!”
其實風雲越過來的一瞬間就意識到自己魯莽了,榮叔也就罷了,一個男子又算得上是村裡的長輩,可她一個新來的而且還是個女人,給別人家夫郎出頭算怎麼回事。
只是別人也就算了,她多半不會插手,只是……風雲低頭看了一眼依舊用手擋著頭縮在地上的男人。這個人是那個人很久以前整天在自己耳邊唸叨的,自己潛意識裡就知道得照顧照顧這個人,見他過的不好,就下意識出手了。
風雲揹著手上下打量了於成一下,自從查到這個地方後,對於有些事情她還是派人查探了的。這個於成當初也是新到長草村,是爲了這個家裡的那點小財,順便還搭上一個夫郎,就裝出一幅正經人的模樣,每日任勞任怨的幫著乾重活。
後來於家夫郎的孃親病重,他賣了半個院子,於成怕賠了夫人又折兵,竟暗地裡使壞,假意幫著跑腿買藥,卻是把好的藥材暗中換了,吞了多餘的錢財,還害的病重的人一命嗚呼。當然,這一點於家夫郎到現在還不知。
風雲指了指隔壁,“我是你們新搬來的鄰居,今天剛搬來就見血,這可不怎麼吉利,”她見於成臉上仍有兇相,不甚在意的顛了顛手裡的柴火,只聽咔嚓一聲,就被單手摺成了兩段,掉在地上。
於成被嚇住了僵在那裡,風雲拍了拍手,回頭看見了也被唬了一跳站在門口的榮叔,“榮叔,我有點事兒想請你幫個忙。”
“啊?啊、好、好,你說你說。”榮叔雖說是個有脾氣的,但是到底是個沒見過世面的男子,被這一嚇說話也侷促起來。
風雲也不在意,出了於家的院子轉回自己家,村長坐在院裡的凳子上,幾個看熱鬧的村民還在那站著。“是這樣,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今天搬來第一天按理說應該熱鬧熱鬧,再加上那幾個修繕房子的這幾天也要住在這裡,希望榮叔能幫我張羅幾桌飯菜,麻煩你了。”
榮叔見風雲說的這麼客氣也不好推辭,況且他本就是個熱心的,於是點頭,“好好好,沒問題,你、您要些啥菜?”
風雲笑了,“榮叔你叫我風雲就行了,大家也都這麼叫。”
她餘光看見隔壁的於成和於家夫郎都不在院子裡,“我只是天生就比別人力氣大了些,剛纔爲了嚇唬嚇唬於成,大家別介意,以後有重活找我幫忙就行。”
大傢伙見風雲也不是個難相處的,心裡也都鬆了口氣。
風雲來之前就跟那些工人說過房子的修繕問題,她們已經幹起來了,她進屋子裡看了一圈,出來在榮叔的手裡放了一個錢袋,榮叔摸就知道里面放的不是銅板而是碎銀子,甚至還有小錠銀子在裡面,心說這個風雲真是個大方的。
“榮叔,你一個人忙不過來就再招呼幾個人幫您張羅,麻煩您看人數張羅幾桌,如果能買到整豬也買上一兩頭,最好是殺完的。魚和肉都不能缺,其餘的菜你們看著辦。桌椅就麻煩您幫我借上一些,這些錢餘下的您就和幫忙的分了吧。來幫忙的人晚上也不必回家做飯了,讓家裡人都在我這吃,錢不夠再向我要就是。”
榮叔一聽心裡樂的很,“成,村兒裡這些東西都齊全的很,我這就去,你放心。”說完拉上在一邊站著的王叔,兩個人就出門了。
風雲跟村長說讓村長一家人晚上都在這吃,也告訴了在場的村民,願意的都可以過來。小地方的人,沒有那些扭扭捏捏的講究,村民們見風雲這麼大方,也都高高興興的應下了,還有人自願留下幫風雲拾掇房子,給她講這村裡的那些瑣事,她都一一聽著。
風雲知道晚上這頓飯燒火大概要不少柴火,就到村裡別家買了一些,這村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大概是因爲離鎮子實在是比較遠,一般日常的菜、肉以及一些日常用品在村裡都能買到。
她回來時在門口遇上了於家夫郎,兩隻手費力的拎著一個水桶,臉上微紅,鼻尖還掛著汗珠,現在雖是春天但是風裡還有涼意,像他這樣進進出出忙裡忙外的幹活,受風寒是早晚的事兒。
風雲站在院子裡發了一會兒呆,心下有了計較。
她進於成家的時候,是趕著於家夫郎剛剛提著木桶第二趟出去,未免他突然回來聽到什麼不好的話,風雲把於成叫了出去,找了一處沒人的地方。
“你到底要幹啥?”於成雖然平日裡兇,不過其實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
她回頭看了一眼略彎著背一副畏畏縮縮樣子的於成,心裡有些厭煩,但是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呵,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她站定,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河水,“不過這還真倒是個殺人拋屍的好地方。”
“你,你別亂來!”於成向後退了一步,一副下一刻就要轉身逃跑的樣子。“光、光天化日……”
你也知道是光天化日。風雲不願再跟她多扯,“只要你跟我做一筆交易,以後我們自然井水不犯河水。”
“什麼交易。”
“我要買你的房子和夫郎。”
於成覺得這人有病,剛想說“不賣”,眼珠子一轉,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原來你是看上那賤貨了,那我得看看你出多少。”
“我只是覺得我那院子不夠大,至於你夫郎只是順帶,不過是在你手下救條人命,一百兩,不二價。”
於成偷摸嚥了口口水,一百兩當真不少,足夠他再買個房子,甚至再買個暖牀的了,“一百二十兩。”
風雲冷笑了一聲,“看來你沒什麼誠意,我還是跟你那個叫春草的淫夫商量商量這件事吧。”
於成差點驚得跳起來,“你,你怎麼知道的?”
“我還知道他最近發現懷了你的孩子,你們兩個一旦東窗事發一定沒辦法在這村裡待下去,那個叫春草的是有婦之夫,你們這的風俗是沉河還是燒死我也不清楚,你們不如識相點,拿著我給你的錢滾得遠遠的。”
於成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風雲繼續說,“你如果能做件事,我還可以追加五十兩。”
“什麼事?”
風雲看著她的眼神,就知道這事兒算是成了。
“在村裡人面前演一場戲,然後再也別出現在我們面前。”她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丟過去,“這裡是五十兩,結束之後我會給你剩下的一百兩。”
於成打開看看了裡面的銀子,擡眼朝著風雲點了點頭。
傍晚的時候,風雲這院子裡村裡大部分人已經都來了,拖家帶口,屋裡屋外擺了十張桌子。這個時候菜還沒有做好,大家就都坐在院子裡閒聊。女子同女子一桌,男子同男子一桌,聊得熱鬧。
就在這檔口,於成進來了,還拽著於家夫郎。
大家都安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風雲若無其事的掃了一眼那張清秀卻有些慘白的臉。
於成將一張紙拍在了村長面前的桌子上,村長看了一眼,一驚,“休書?!”
院子裡瞬間七嘴八舌了起來。
“我娶他這麼幾年,連個蛋都下不得,現在我要離開這破村子了,這人我也不想帶著。村長,這休書你也看過了,現在我就想問問,有沒有人願意買我那院子的。”
“於成,你要不要臉!”卻是榮叔從廚房裡出來了,“那房子本就是念青他娘給他留下的,幾時變成你的了?真不害臊!”秦念青,這纔是於家夫郎本身的名字。
於成冷哼了一聲,“他嫁給我這房子自然也就是我的了,今日我不僅要賣這房子,還要連這賤貨一同賣了。”說著就將身後的秦念青拎了出來,此時他聽了於成的話,臉上已經沒了血色。
男子一旦涉及到買賣,便再難被人當做人看了。
風雲看見秦念青顫抖的身子,心下不忍,但是這場戲是要做的,若是不做這場戲,他糊里糊塗的跟了自己,村民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的聲名就更沒有了。
只要於成做這個惡人就夠了。
大家都在底下竊竊私語,但是卻沒有人說要買的,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於成冷哼了一聲,“怎麼,沒人買?那他日後是死是活,可都與你們無關了。”說完她又看向風雲的方向,“你白天不還救他,怎麼這個時候就當縮頭烏龜了?”
村長有些看不過去,“於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難道還要害人性命不成。”
於成不做聲,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大家又沉默了好一陣子,風雲也裝出一副苦惱萬分的表情,她約莫著時機差不多了,就躊躇著走到了秦念青的面前。
她本來打算好的是,讓大家做個見證,認秦念青做弟弟,若是有一天真的互相喜歡上,又怕落人話柄,大不了去一個沒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就是。
但是這個時候,秦念青擡眼看她,他臉色很差,唯獨一雙眼睛,乾乾淨淨,還因爲恐慌帶著些許的閃爍。
她聽見自己問他,“你願意跟我一起生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