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陸遇承心裡一千一萬個不樂意,但他還是忍住了沒有說出口。
他見著葉如煙這麼堅定的樣子,一看便知道就算他阻止了也是無濟於事,說不定還會招來她劈頭蓋臉的一頓批評。
陸遇承仔細斟酌了一番,他還是決定緘默不言。
葉如煙不算膽小,但也絕對算不上膽大,要對一個陌生人現場獻血這種事她還是需要下很大的決心的。
她攙扶著陸遇承,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護士的面前:“讓我獻血吧,我是AB型血,我很健康。”
面對她的突然造訪,值班護士將信將疑地看了她一眼,遲疑了許久。
“如煙,你真的要這麼做嗎?”陸遇承瞟了孕婦一眼,小聲的問道。
葉如煙沒有說話,只是堅定的點了點頭。
一旁早已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的孕婦丈夫看見葉如煙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激動,急忙跑到她面前,剋制不住的一把握住了她的雙手:“謝謝你了小姐,你一定要救救我老婆啊!”
陸遇承沒有把這個男人放在眼裡,他死死地盯住他握住葉如煙的手,像是在抗議一般的清了清嗓子:“咳咳!”
男人這才發現葉如煙身邊還有一位看起來像是丈夫的男子,自知失禮的他立馬放下了手,滿臉歉意。
就算是認識的男性朋友觸碰到葉如煙的任何一個部位他都不允許,更別說是素不相識的陌生男人了。
葉如煙倒是不在乎這種細節,填上了一份文件以後便端端正正的在椅子上坐下來,等著護士給她抽血。
她這麼爽快的模樣,陸遇承還是第一次見。
葉如煙心地善良、樂於助人,這些他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她會做到這種地步。
看到如涓涓流水一般涌出來的鮮血,葉如煙似乎覺得也沒有平時那麼可怕了。
她剛獻完血,孕婦就進入了手術室生產,可算是時間趕得剛剛好。
陸遇承扶著葉如煙慢慢走出急診室,看著臉色微微有些泛白的她,陸遇承的心間彷彿感覺被什麼狠狠地揪住了似的,心疼不已。
如果不是因爲他的血型不符,他絕不可能讓葉如煙去做這種事。
葉如煙坐在休息室的臨時病牀上,微微閉上了雙眸打算休息幾分鐘。
她的身體纔剛剛大病初癒,還沒有完全休息好,而現在又獻了這麼多的血,著實有些難撐。
“你還好嗎?如煙?”見她臉色不大好,陸遇承的心再次揪了起來。
葉如煙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無大礙。
陸遇承很欣賞助人爲樂的人,也並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見死不救、冷血無情,可是葉如煙做到這種地步還是著實令他小小訝異了一番。
面對陌生人,她也溫柔得像是一抹春風,溫暖人心。
“咚咚咚!”
禮貌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陸遇承微微挑了挑眉,在這個臨時病房,怎麼會有人來探訪?
當他打開門的時候,只見兩個男人站在了他面前。
一個正是剛剛那
名孕婦的丈夫,而另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微卷的髮絲,深邃的眼眸與高挺的鼻樑像是在告訴他,這名男子是位很明顯的混血兒。
見到陸遇承的眼光,他禮貌的衝他扯出了一個笑臉。
“咦?蘇穆?”倒是坐在病牀上的葉如煙先認出了來者。
“如煙!”
蘇穆順著聲音尋過去,見到是葉如煙,他黯淡無神的眼眸在一瞬間像是被點燃的蠟燭般閃著光。
還未等陸遇承請他進來,蘇穆就已經完全忘卻了他的存在,他直接走進了病房裡,就連他身邊的男人都沒能攔住他。
“你怎麼在這兒啊?”葉如煙歪了歪頭,有些疑惑。
她瞟了一眼剛剛那名孕婦的丈夫,又盯著眼前的蘇穆看了好一會才問道:“你們認識嗎?”
蘇穆倒是很放的開,大概是因爲他長期居住在海外的原因,他一點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他點點頭,指著那名男子解釋道:“他是我姐夫,剛剛你是不是救了一個孕婦?那是我表姐。”
聽到這話,葉如煙瞪大了雙眼,差點笑出聲:“不可能吧,世界這麼小?”
蘇穆伸手撓了撓微微卷起的髮絲,在陽光底下他的髮絲呈現一種極爲耀眼的金色,很是吸引眼球。他白皙的皮膚甚至比許多女孩子都要白上一分,他的笑容也依舊如春日的陽光一般溫暖和煦。
面對葉如煙,他總是忍不住要勾起嘴角,想要讓她見到最完美的他。
他坐在葉如煙的牀邊,輕輕撫上了葉如煙的手,有些憐惜的說道:“真是難爲你了,自己受了傷還救了我姐姐,你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那麼愛樂於助人呢。”
他又想起了那次去醫院撞見的葉如煙,在回去的路上她救了一對母子的事件。
當時的畫面至今還清晰的印在他的腦海,葉如煙沉著冷靜的表情也歷歷在目。
蘇穆還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之中,卻忽然被人打斷了。
陸遇承站在旁邊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難道這家人都有動不動就摸上人家手的習慣嗎?
好歹他也是葉如煙法律上都認可的丈夫。
在他的面前,這個名叫蘇穆的男人居然這麼毫不顧忌的放肆,簡直就是在直接挑戰他的底線。
他臉色陰沉無比,從剛剛的溫柔如水頓時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他走上前去,一把將蘇穆的手從葉如煙的手中甩開,眼神不快地瞪著他。
蘇穆擡起頭來,恰好對上了陸遇承那幾乎快要冒火的眼神。
意識到他這舉動確實略有失禮,於是抱歉的稍稍鞠了個躬:“抱歉,我一時激動。”
葉如煙也發現了這種場面似乎被陸遇承攪得有點兒尷尬,趕緊岔開了話題對蘇穆說道:“謝謝你有心還來看我,舉手之勞而已。我現在有些困了,想要休息一下,過幾天我上班的時候再跟你聊啊。”
蘇穆意味深長的看了陸遇承一眼,顯然還有問題想要問她。聽到葉如煙已經說得這麼明顯,他也不是不識趣的人,於是點點頭跟著姐夫一同離開了
。
在離開之前,他依舊對葉如煙戀戀不捨。
陸遇承狠狠的將門“砰”的一聲關上,然後走到葉如煙面前冷冷的問道:“他是誰?”
他的臉色陰沉得像是烏雲密佈的天空,彷彿馬上就會有一場傾盆大雨從天而降。
葉如煙吞了一口口水,開始爲自己的未來祈禱。
她癟了癟嘴,只好實話實說:“他是我公司的同事啦,應該是我後輩。”
“哦?後輩?”陸遇承冷笑了一聲。
他怎麼沒有聽說過她公司還有一個和她關係這麼密切的後輩呢?
葉如煙確實也是問心無愧,就算剛纔的蘇穆是有些越線,但那也是一時激動的無意之舉,實在是沒有大動干戈的必要。
陸遇承這語氣著實令她不舒服,好像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一樣。
葉如煙不想再看到他冷漠的臉,索性轉頭看向窗戶邊鬱鬱蔥蔥的梧桐樹。
她這麼事不關己的淡定反應觸及到了陸遇承心中的痛點,他走到她額面前,手指微微用力地捏住了她小巧精緻的下巴,強迫她轉過頭來與他對視。
“唔!你幹嘛?”葉如煙柳眉緊蹙,下意識的甩甩頭想要掙脫他的鉗制,卻不想越陷越深。
陸遇承雙眸微瞇,墨色的瞳孔像是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將葉如煙吃得死死的。
他渾身散發出來的那種危險的氣息無時不刻都在對她造成威脅,讓人不寒而慄。
葉如煙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此時此刻,他的表情沒有一絲波瀾,就如同凜冬裡結了冰了河流,冰冷得可怕,葉如煙甚至都感覺周身的空氣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個度。
“我,我真沒幹什麼……”雖然說的是事實,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忽然沒了底氣。
見到這樣嚴肅的陸遇承,她總是不如平日那般強勢。
“我可聽得一清二楚。”陸遇承一字一句的說道。
葉如煙懊惱起來,想起了她方纔與蘇穆約定好了到公司詳談的事情。
這怎麼能讓陸遇承放心。
陸遇承敏銳的直覺在告訴他,剛剛那個叫蘇穆的男人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從蘇穆進門以來,他的內心想法就在他面前暴露得乾乾淨淨。
見到葉如煙雙眼放光,還情不自禁的想要和葉如煙親密接觸,言語方面的措辭更是大有玄機,而更加令他不爽的是,他居然會大膽到無視他的存在。
一想到這兒,陸遇承便鬆開了捏住葉如煙下巴的手,一隻手握成了拳頭,緊緊地攥在手心。
葉如煙得到了解放,第一想法就是好好揉揉她被虐待慘的小下巴。
她可還是病人哎,怎麼能夠這麼粗暴的對待她?儘管她心有不滿,但她可不想惹怒現在的陸遇承。
陸遇承沉默良久,像是在認真思考著什麼。而葉如煙在他的身邊就彷彿是在等待一張聖旨的降臨。
“從明天開始,你不用去公司了,我會幫你請假的。”
半晌,陸遇承才淡淡地冒出這麼一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