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如煙的視線一直都停留在病牀上早已失去呼吸的母親身上。
她著實不敢相信,前幾日還精神奕奕的母親,爲什麼會在短短幾日就撒手人寰了。
回想起幼年,每一個美好的瞬間都有母親的存在,大概全世界待她最溫柔的莫過於就是母親了。
她雙眸如剪水,盈盈如波,噙滿了淚水。
葉如意和葉成遠好像在斥責她,可她已經(jīng)什麼也聽不見了,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而這個世界裡一片空白,只有母親和自己。
在這個世界,彷彿母親還活著。
她踉踉蹌蹌的跑到病牀前,緊緊的握住了母親冰涼的手。
明明還有那麼多話想要和母親訴說,這個世界只有母親最疼愛她、理解她,可如今一切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陸遇承著實不忍心見到葉如煙如此傷心欲絕的模樣。
他站在她的身邊,即使現(xiàn)在專注的她並無法看到身後一直默默守護著的他,他也會堅持。
方纔大病初癒的葉如煙,如今在遭受這麼肝腸寸斷的苦楚,想必這份痛苦沒有第二個人能懂吧。
陸遇承雙手搭在了葉如煙的肩膀上,像是在無形之中給予她力量。
“別太難過了,如煙。”陸遇承拍了拍她的肩膀,眉心微皺。
他有時也真的恨自己,恨自己能力不夠,不足以保護葉如煙。
可事關(guān)生死人命,就連他也無法逆天改命。
如果能夠讓葉如煙一生安穩(wěn),他亦是願意傾盡全力的。
陸遇承和葉如煙兩人在病牀前的相依相偎,簡直就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璧人,彷彿把其他無關(guān)緊要的人都隔絕了。
葉如煙拼命想要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已經(jīng)去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的母親,可就算用盡了全力也仍然是無濟於事,這不禁令她絕望。
自始至終,她都寧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不願自拔。
“遇承……怎麼辦……我以後該怎麼辦……”葉如煙萬念俱灰的放下了緊握住母親的手,無力的自然垂落在空中。
她轉(zhuǎn)過身,不由得緊緊抱住了身後的陸遇承。
她的家人迫害他,至親也要置她於死地,就連唯一疼惜她的母親也離她而去。要說親人,大概真的只有陸遇承一個人了。
陸遇承見她這般脆弱,心中像是被千萬根銀針深深戳進,疼到滴血。
他這輩子最不願見到的就是葉如煙受到傷害,可仍是避免不了上天安排的旨意。
“沒關(guān)係,還有我呢,別怕。”陸遇承雙臂微微收緊,又害怕將懷中的葉如煙摟得太難受。
他輕輕撫摸著她的脊背,她的長髮,像是安慰孩童一般。
溫柔的話語似是一股清風,給人重創(chuàng)的心靈稍微帶來一份治癒:“以後我會陪著你,如煙,你的身後永遠都站著一個我。”
“嗯……”葉如煙哽咽著應(yīng)道。她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像是涓涓溪流。
“別在這假惺惺了,母親可不就是你害死的嗎?”葉如意翻了個白眼,
不屑的看著他們兩個。
陸遇承這才忽然想起來,原來這個病房裡並不是只有他和葉如煙兩個人。
還有這個可疑的葉如意。
他微微瞇了瞇雙眸,一雙濃墨般的黑瞳中閃過一絲危險的氣息。
對於葉如意這個女人,他早就有所察覺了,陷害如煙的次數(shù)可不僅僅幾次,就連用兩隻手恐怕都數(shù)不過來吧。
這麼想著,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了那些給葉如煙母親檢測的機器上。
上面顯示的都是異常警報,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對勁。
是他多疑了嗎?
儘管如此,陸遇承還是無法接受葉如意這個所謂的親妹妹以下犯上的行爲。
“你的母親屍骨未寒,你卻在這血口噴人,你不怕遭天譴嗎?”他狠狠的痛斥了回去,一句話噎得葉如意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葉如意只得瞟了一眼身邊一聲不吭的父親,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腰,示意他也說點什麼。
葉成遠哪裡還有心思理會葉如意的小動作,在他的眼中,已經(jīng)完全認同她剛纔所說的一切了。就算沒有證據(jù),他也依然覺得葉如煙像極了當年那個不懂規(guī)矩鬧事的情婦,想要迫害他的柔兒。
“葉如煙!你母親含辛茹苦把你養(yǎng)得這麼大,你卻這麼對待她?”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真的沒有傷害母親!就算我傷害任何人,都不可能動母親一根頭髮的!”葉如煙聲嘶力竭的喊道。
她知道父親不會願意相信她,可這些都是事實,她必須說出來。
以往的恩怨,她都可以既往不咎,可是唯獨這次是事關(guān)她最親愛的母親,她絕不可能袖手旁觀!
葉如煙的手不經(jīng)意間觸碰到了陸遇承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緊緊的握住了他溫暖寬大的手掌。
陸遇承愣了愣,心中不免滑過一絲暖流。
終於……
他等到了。
在這危急的時刻,葉如煙終於不再選擇自己一個人硬抗了。她明白了陸遇承是和她同心一體的存在,所以纔會如此相信她。
陸遇承得到了她的答案,自然也不能不給予迴應(yīng)。他反手將她的纖纖柔荑緊緊攥在手中,如陽光般溫暖著她微微泛涼的指尖。
“母親若是在天有靈,見到你們這麼污衊她的親女兒,怕是會傷心了。”陸遇承說著,牽著葉如煙的手便打算離開。
在經(jīng)過葉成遠身邊的時候,他忽的停下了腳步。
葉成遠也略微對他有些忌憚,並沒有反駁他什麼。
“這麼大年紀了,也不懂怎樣纔是真正的愛妻子,真是爲母親悲哀,嫁給了這個廢物。”說完,他凌厲的目光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掃過了葉成遠的全身。
葉成遠被他這一句話震驚到了,陷入了深深的反思。
走出病房之後,陸遇承首先和主治醫(yī)生商量了先把葉如煙母親的遺體先行送往太平間,擇個日子再舉辦葬禮。
“遇承……謝謝你了。”葉如煙停下了腳步,面對
著他,雙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
她這下可真成了一個淚人了,一張嬌俏的小臉蛋因爲傷心而憋得通紅,就連鼻尖也微微泛起了一抹不正常的淡紅色。
“傻寶貝!”陸遇承低下頭來,擡手將她臉上殘留的淚珠抹掉,用額頭輕輕觸碰了一下她的額頭:“和我還說什麼謝謝。”
當時她明明是選擇與他求救了,明明是選擇依靠與他了,事到如今了她難道還想當個小刺蝟,對他封閉內(nèi)心嗎?
“反正……就是特別感激,原來有人相信我是這種感覺。”葉如煙自己也胡亂的用衣袖抹了抹眼淚,感嘆道。
她從來沒有被人這麼捧在手心裡疼愛過,也沒有人會願意義無反顧的相信她,哪怕前方是萬劫不復,他也不會離去。
原來……和陸遇承在一起,是這麼的讓人安心啊。
葉如煙這麼想著,抱住陸遇承更是不願意放手了。
她的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恰好可以隔著薄薄的襯衣,清晰的聽見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讓她頗爲安定。
“如煙,其實我覺得事有蹊蹺。”陸遇承用臉頰蹭了蹭葉如菸頭頂?shù)捏尳z,語氣稍稍有些沉重。
見葉如煙沒有反駁他,他知道她的心裡大概多多少少也是有數(shù)的,他繼續(xù)說道:“我現(xiàn)在就命人去查,事發(fā)突然,我想他們還沒來得及把證據(jù)摧毀。”
“真的嗎?”葉如煙從他的懷中擡起頭來,睜大了雙眸。
“嗯。”陸遇承點點頭,十分堅定。
從以往葉如煙遭遇的多次不幸來看,恐怕這件事也跟葉如意脫不了干係。不然爲什麼她要那麼一口咬定葉如煙就是謀害母親的兇手?
他從口袋裡拿出了電話,給寧遠撥打了過去。
“寧遠,幫我查查,今天市中心醫(yī)院陶柔病房的監(jiān)控。”
三言兩語的命令,寧遠就已經(jīng)大致明白了事發(fā)經(jīng)過。
只是他隱約察覺到,這次事件或許和上一次孟姐的事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係。
這僅僅只是直覺,並不是證據(jù),所以他也沒有報告給老闆。
“寧遠……是你的私人偵探麼?”葉如煙在一旁也將剛剛的通話聽得一清二楚。
“算是吧,他幫我做了很多事,是個人才。”陸遇承毫不吝惜誇獎之言。
“真是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這麼晚了還麻煩別人。”葉如煙怪不好意思的。
陸遇承聽到這話又忍不住要好好揉揉她的腦袋了。
不管什麼時候她還真是替他著想啊,她到底什麼時候纔會把他的關(guān)心當做理所當然?
“葉如煙。”陸遇承堅定的星眸直直的凝視著她,直到得到了她的迴應(yīng)之後,他才頓了頓說:“我一開始就說了,你是我的妻子。不管你發(fā)生了什麼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懂了嗎?”
他霸道的口吻簡直如同命令一般,令葉如煙不得不按照他的想法點點頭。
“我知道了。”葉如煙心中微微一暖,彷彿感覺有什麼在心間融化了,化成了一股暖流,流淌在心間。
(本章完)